海底，背景漆黑，二女相对而立。

左边一女半边身子被机械取代，背后有各种导线吊着她，悬在半空。

右边一女被仿生机械缠绕，主体拖在地上，勉强能够行动。

“我们都改变第一形态，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你是自愿接受改造的吗？姐姐。”

“有提督成为人质的原因吧。”

“我主动聆听深海的低语，深入深海的领域，接受束缚成为半深海的生物。我是为了你啊，姐姐。”

“我知道。提督的叛变让你绝望，使你的等待、期盼毫无价值。”

“你跟随新的提督，有新的存在的意义吗？”

“是你，我的妹妹。我可以复活的，欧根亲王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我还要原来的姐姐，干干净净的姐姐。”

“抱歉啊，战舰之魂不在了，没法恢复原样呢。”

“不，你还有我，我们舰装是一样的，战舰之魂也是一样的，我愿以我的献祭，换你以洁净的身躯。”

“你这样让我非常困扰啊，我的妹妹。你走了落得轻松，让我替你担事，有你这样做妹妹的吗。”

“后面还‘我’嘛。”

“那不是你，一同出世、共事、相伴的经历，不是后来的‘你’能继承和替代的。若有新的龙田过来报到，我会把她看作后辈。”

“这样啊，姐姐说得是。”

“所以，放弃你愚蠢的想法吧。”

二女听到滴答声，仰头看天。

“是摩斯电码，博士她来了。”

“不愧是博士，在这里也能收到信号。”

“博士说提督要来……他能来吗？”

“他若来了，必是绕过驻防舰队的监视来的。”

德德港提督府，会客室，宁海正在给昆西喂汤圆。

此时的布偶昆西，已是成人大小，穿白色制服，齐腰的头发塞进军帽里，远看侧影几乎与罗军一样。

“来吃~啊~”

“啊呜~”

“慢些吃，小心烫。”

“嚼嚼嚼嚼……”

平海在门边抱着手，眉梢直跳：“悠着点，驻防舰队还在呢。”宁海咯咯笑道：“这很好玩啊，你看她吃汤圆的样子，好可爱哎~”

昆西应和地鼓动腮帮子，活像一只仓鼠。

平海撇过脑袋：“露馅你自己兜着，我们都跟你倒霉。”

“这样也好过‘见死不救’吧，还记恨她要砍你的事？”

“记恨又能怎样，我满级也打不过她啊！因为这事撤了也好，每天在这儿像蹲监狱一样。”

“忍耐一下吧，要被撤了，可能真要蹲监狱了。”

“哎呀~我好倒霉啊，怎么摊上那个奇怪又诡异的提督啊！”

落地窗外，一个人影悄悄退走。

“嘀铃铃铃~嘀铃铃铃~”

值守的埃姆登拿起电话：“这里是提督秘书室。”

“我是科隆，威奇塔回来了，好像发现了什么。”

“嗯，我知道了。”埃姆登放下话筒，叹气：“还是露陷了。”

海上，三人呈倒三角形在水上疾驰，前面二女用绳拉着后面男子，让男子踩着钢板在水上滑行。

“快到了，前面就是博士的位置了！”柯尼斯堡喊完，罗军见前方有一条亮莹莹的绿线，像光打在水上。卡尔斯鲁尔也道：“无电线通讯有干扰，敌情不明，我们需要减速。”柯尼斯堡大喊：“不，保持速度，用灯光发出讯号，她们能看见的！”

见二女转过头来，罗军回道：“听柯尼斯堡的。”

原资源点，新增污染物外沿，负责警戒的深雪看见灯光，大喊：“有船来了，是柯尼斯堡、卡尔斯鲁尔，还有提督！”

博士盯着仪器，双手不停：“欧根亲王，你带吹雪、深雪过去接应。”

“是！”被点名的三女相伴离开。

“坚持住啊，天龙。”

三个月前，波波港，石木搭建的实验室内。

博士和龙田一坐一立，呈丁字朝向。

“我接触深海，得到拯救姐姐的办法，我认为是可行的。”

“深海化。”

“对，舰娘受深海诱惑，变成栖姬的传说是真的。不光如此，此前积累的记忆、情感都会清空，等待以‘洁净’的姿态重获‘解放’。”

“这样她会失忆。”

“不，我能保留姐姐的记忆。”

二个月前，沙沙港，一间厂房内。

博士和天龙倚着桌子，观看架子上的推进器。

“很粗陋的作品。”

“验证性质嘛，自然做得粗陋一些。”

“要我做什么？”

“这机器有一根芯，你可以用它变更指令，然后离开沙沙港。”

天龙不解地看看博士，又看看推进器：“把它拆开？”

“不用，等它启动解体，那根芯会注满能量，更改指令的成功率会高一些。”

“指令是什么？”

“重启。”

现在，绿海区外沿。

以罗军为中心，柯尼斯堡、卡尔斯鲁尔、欧根亲王、吹雪和深雪呈五角形护着罗军，向博士接近。

吹雪叫道：“提督来了！”博士依旧盯着仪器，嘴上应道：“吹雪和深雪继续分散警戒，还有谁来了？”柯尼斯堡回应：“还有我，柯尼斯堡和卡尔斯鲁尔。”

“嗯……”博士收回视线，见罗军踩着钢板，由柯尼斯堡和卡尔斯鲁尔扶着，点点头：“来得正好，我需要你去绿海区把天龙救出来。”

罗军看前方一片明晃晃，毒水一样的大海，不禁咋舌：“她还活着？”

“对，活着。这些污染物是沸腾状态，温度很高，天龙在里面呆了五个小时，还有生命反馈，说明变异体能在沸腾状态的污染物里存活。”

看这岩浆一样的绿水，罗军觉得难以下脚。

“你可以拒绝，你的命比我们更重要。”

罗军环顾一周，见柯尼斯堡、欧根亲王等人没有反对，似是赞同博士的话。

“我做什么决定，你们都能接受，对吗？”

“当然，你是我们的长官。”柯尼斯堡说完，卡尔斯鲁尔接道：“我会指出错误，提出建议，但已经拍板的决定我会严格执行的。”

“那好，放开我吧。”

二女一齐松手，罗军一下掉进水里，划水保持浮着。

博士蹲下来，对露头的罗军说道：“你先用手试试，觉得太烫就不要勉强，还是那句话，你的命比我们更重要。”

“好。”

“这是追踪器，你跟着指针就能找到天龙。”博士挥挥手让柯尼斯堡等人散开，小声道：“如果你能进入天龙的意识，应该能看到天龙、龙田，和奇怪的东西在一起，如果她们不能动弹，你就帮助她们按下‘重启键’。重启键不一定是你认识的样子，如果找不到，你就问龙田。祝你好运。”

“好。”罗军戴了手环，朝污染区游去。

“小心啊，提督。”

在众女或期待、或担忧的目光中，罗军的手，触到粘稠、温热的污染物。

“叮~发现未知能量……能量消失。”

罗军看看手，心道污染物这么亮，像岩浆又像毒水，居然没有受伤。再次伸手过去，感受粘稠和温热。

“叮~发现未知能量……”

“嘀嘀！RA2系统启动……系统自检完成，无异常……”

“嘀嘀！检视计划文件……发现更新文件，等待下载……”

“嘀嘀！检视宿主状态……宿主状态正常……”

“嘀嘀！检视MOD文件……发现更新文件，等待下载……”

“叮~执行程序：进入引导通道。”

一股力量捉住罗军的手，把罗军拽进污染物之中。

“提督他被拉进去了！”

“别慌。”博士立即操作仪器，眼镜片上全是反光：“我能锁定提督的位置，能锁定位置就能把他带回来，大家不要慌！”

罗军闭眼顶着水流，待拉扯的力道松了，自由落地时才慢慢睁开眼睛。

“嗨~你好啊。”

罗军循声转头，看到另一个“自己”——有着自己前世模样，微微发福的同类。

“你是……”罗军迅速环顾一周，认得自身所在是前世的出租间，桌上电脑换了超宽的大屏幕，显示波形和数据：“这是你的房间？”

“对，这是我的空间，也是一个实验室。”对方手指立柜模样的计算机组：“它会根据泰伯利姆的生长数据，演算泰伯利姆的生长形态，在某一天打包数据发往基地，这里随之废弃。”

“你说的废弃是‘死亡’吗？”

“可能是。你过来是要提取数据，还是救人？”

“救人。她们在哪儿？”

“喏。”对方朝窗户示意，罗军见窗外有两艘军舰，一个身上爬满绿油油的结晶，一个身上爬满章鱼的腕足，死死贴在一起相互侵蚀。

“这是……舰娘的本体？”

“这是我能理解的本来面貌，不是真实的形象。我想你能理解？”

“幻觉。”

“对，我把她俩的状态，以我能够理解的面貌呈现给你。换做你自己来看，会是另一个模样。”

“我要救她，怎么过去？”

“打开这扇门就能过去。”

罗军要去开门，被对方拦住。

“能否耽搁你一会儿，听取我的观察成果？时间不会太久的。”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