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暂停了讲述，

他抬头看向秦峰的一刻，

才发现秦峰此时的反应，

竟然跟当时的自己几乎一个样子。

红着眼圈，

颤抖着嘴唇，

紧握着双拳。

此刻的审讯室，

突然变得寂静异常，

直到过了很久，

秦峰才从刚才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这次没等雷鸣张口，

他主动抽出一根华子，

亲手用自己配发的防风打火机点燃，

然后递到了双手被紧紧铐住的雷鸣嘴里。

最后还附带一个硬挤出来的微笑，

“家乡的味道！”

雷鸣礼貌性的还去一个微笑，

深深吸了一口，

这次吐出的烟雾却格外的稀薄。

“秦峰，对吧？”

秦峰略有些惊讶，

“你知道我的名字？！”

雷鸣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

“如果我说我早就认识你，你相信吗？”

秦峰笑了，

脸上夹杂着略微的尴尬，

其中还有一丝的得意，

“你直接说我秦峰名声响不就行了！”

雷鸣白了他一眼，

顿时一阵无语，

随即眉宇又开始紧凑，

“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峰停止了笑声，

他从雷鸣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内容。

“别卖关子了，明说吧！”

“我认识你，是因为那次你被反叛武装划破了脸！”

雷鸣此话一出，

秦峰直接如遭雷击，

那个一直不敢面对的画面，

顷刻之间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两年了，

整整两年的时间，

他一直不敢面对当日的情形，

哪怕在夜深人静的深夜，

他也不敢想象当初的画面。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呼吸随之愈发的急促，

两个瞳孔一点点地开始放大。

雷鸣的声音突然变得像传说中的魔琴，

越是反抗，

它反而扎的越深。

“那次你们执行维和任务，我就在现场！”

秦峰猛然瞪大了双眼，

一脸不可置信，

“你...都看到了？！”

雷鸣轻轻地点点头，

言语之中略带惋惜，

“我看到你不顾一切挡在一个小孩的面前，军刀在你的脸上无情的划过；我看到你的满脸鲜血，徒手接下了对方的利刃...”

雷鸣顿了顿，

“左手没那么灵活了吧？”

秦峰挤出一丝僵硬的尬笑，

故意用被手套掩盖了伤疤的左手做了个动作，

努力让那个动作看起来更加协调。

“还，还好！”

秦峰此时在雷鸣的眼里突然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神色，

但他有突然一时之间，

又想不出究竟是哪一种，

敬畏？钦佩？敬重？

其中的一种，

又或者是所有，

他还在努力的探寻那个贴切的字眼，

雷鸣却又开始张口。

“我还看到你的战友，在武装分子向你举起冰冷的枪口的时候，他...挡在了你的胸前，憋着最后一口气力，击毙了那个家伙之后，才倒在你的怀里...”

“我听到你做为一个大男人，抱着满身是血的战友，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呐喊，喊着倒下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秦峰愣了，

甚至强有力的双腿开始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

若不是屁股后边有张桌子挡着自己，

他能噗嗤一下坐在地上。

“我看到你发疯似的举起手里的枪，怒吼着要打爆那些武装分子的脑袋，可你的队友因为理智，拦下了已经丧失理智的你...”

秦峰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没有人知道为社么，

或许是因为雷鸣撕开了他不敢碰触的伤疤，

或许是因为他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熟悉的笑脸，

而那个笑脸瞬间变为苍白的脸。

又或许是因为作为一个外人的雷鸣，

竟然字字如针，

深深扎进自己炙热的内心。

“我最后看到的，是那些武装分子见你无法开枪射击，而满脸得意的笑...”

秦峰抓狂了，

他再也绷不住最后的理智，

像疯子一样的在审讯室对着雷鸣放声大喊，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雷鸣并没有因为他的抓狂而停止，

反而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一个犯了危害世界安全罪的罪人吗？！”

“特么的狗日的！老子恨，恨没有机会能亲自解决那些嗜血的恶魔，恨自己明知道有些事是对的，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恨自己明明有能力打爆他的脑袋，而自己却无法扣动扳机！”

秦峰激动地已经不能自制，

他的五官拧的近乎扭曲，

脸上的伤疤好像注入了一丝觉醒的灵魂。

“但老子不能，老子有纪律，不像你，你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做的毫无痕迹，甚至我们找到你‘犯罪’的资料，都需要你亲自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