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刘恪恍恍惚惚的看向扶着自己的黄锦，只见他一脸的忧色。

看着这个陌生的熟人，高度的自我意识的警觉之下，刘恪不禁裆下一凉！

“他是一个太监！”

“一个太监啊！”

“谁会愿意做太监呢？”

“都是生活所迫啊！”

“他被割鸟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恐惧？”

刘恪想着想着，又是害怕、又是怜悯。

“他竟然叫嘉靖主子！”

“他竟然对嘉靖忠诚！”

“啊哈，他难道不知道，正是‘嘉靖’害的他成为了太监么？”

“他难道觉得是‘嘉靖’给了他一口饭吃？”

“真是愚昧啊！”

“这真是一个吃人的世界啊！”

“不仅吃人肉体，也吃人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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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恪越发感到害怕，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向他压迫而来！

“你不要叫我主子！”他忽然一把推开黄锦，神经质的大声喝道：“我不是你的主子！”

黄锦跌倒在地，惊恐的说道：“主子，主子！奴婢是黄锦！黄锦啊！”说着站起身，不顾疼痛，向皇帝去！

只见他身上忽然黑气腾腾，脑袋裂开四瓣，一个黑色的三角蛇头露了出来，有大腿般粗，猩红的眼睛盯着刘恪，嘴里吐着蛇信！

刘恪看到这一幕，被吓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绷紧了，动弹不得，像被定住，惊叫道：“妖怪！”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妖怪？

哪来的妖怪？

黄锦停住了脚步，急的哭了出来，叫道：“主子！我是黄锦啊！您怎么了？不要吓唬奴婢啊！”

只见那黑色大毒蛇张着嘴，似乎要向自己咬来！

刘恪被吓得亡魂直冒，正惊惧间，忽见那蛇如烟雾似的飘散消失了！

哪有什么黑色大毒蛇？

只有太监黄锦站在那里，担忧的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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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人？”

黄锦哭笑不得，说道：“奴婢当然是人。”走上几步，到了御榻前，“不信主子捏捏奴婢的脸？”

刘恪目光怀疑，只见他分明是个人、嘉靖的记忆中最熟悉的人！

“刚才那是怎么了？”刘恪暗道：“我分明看到他脑袋裂开四瓣……”

“是幻觉？”

“幻觉怎么会那么真切！”

“难道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胡思乱想着，小心翼翼的伸出左手去捏他的脸颊！

捏了几下，又双手捧着他的脑袋检查！

确认是人的脑袋！

哪有裂开四瓣的可能？

“不错，你是黄锦！”刘恪确认之后，不由的笑了起来，眉宇间却凝聚着担忧，暗道：“他没问题，那问题就是出在我身上了？我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难道是因为灵魂穿越时空，出了什么差错？”

“主子，您刚才是怎么了？”黄锦娇嗔似的埋怨道：“居然说奴婢是妖怪！”

刘恪笑道：“不是说了么？不要再叫我主子了，也不要再自称奴婢。”

黄锦说道：“我不，主子就是主子。”

刘恪叹息道：“你啊，做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不好么？”

黄锦皱眉，奇怪的说道：“主子，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净说些胡话呢？！”

刘恪不由的一惊！

心道：“糟！前后表现差异过大，引起怀疑了吗？”

嘴上问道：“是吗？”

黄锦点点头！

刘恪心知黄锦是个笨人，不足为虑！

嘴上和黄锦说着话，目光却忽然向朱无视、徐阶等人看去！

这些人都是人精呀！

不得不重视！

如果被他们看出什么破绽，自己恐怕会有危险！

只见他们就如黄锦一样，神情之中也带着怀疑！

他们发觉皇帝瞧向自己，便都瞬间收起了怀疑之色，低头不语。

刘恪脑筋急转，沉默数息，说道：“之前朕昏睡之中，做了个梦，梦中见到了太上道祖，道祖开示我，对我说：你既然是人君，就应该以百姓心为心，奉行仁政，如此这般才是你的修行正途，来世自有福报等着！岂能舍本求末，沉迷斋醮，反而误了为人君该做的事呢？刚才我心里想着这话，精神恍惚，产生了臆想，现在没事了，你们不必担心。”

他紧急之中，想到了这个理由，来为“自己”的骤变辩解！

黄锦听了恍然大悟，惊喜的说道：“主子福缘深厚，竟有这样的仙缘奇遇！怪不得之前天上会有异象呢！”

刘恪一愣，说道：“什么异象？”

黄锦道：“主子不知？”

刘恪道：“不知道。”

黄锦兴奋的说道：“主子不知道，定是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之前天上——就是这玉熙宫上方——忽然现出了一片炫丽祥云……”

刘恪听了恍然大悟，暗道：“我只见到了一道光柱照下来，却没看到天上的祥云，更没想到这奇异的景象，其他人也能看见，还当只有自己能见到呢！”

又想：“这样岂不更好？我瞎扯的梦，倒还真有了‘神迹’来背书！他们既然能看到，这京城的人岂不也都能看到？”

他越想越高兴，暗道：“哈哈，虚无缥缈的神权来给我背书，这对巩固我的皇权，岂不有利？”

刚起这个念头，心头又是一惊：“不对！不对！皇权不是我的！是嘉靖的！我不是嘉靖！我是刘恪！……神权背书皇权，岂不更巩固了封建帝制的属性？岂不更麻痹了人们的思想？那还怎么去蒙昧、开启大时代？”

对立的两种，令他内心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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