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斗破虚出金鳌
第7章 星斗破虚出金鳌
杨骁盘坐在龟裂的祭坛中央,镇妖剑悬于头顶三寸。三年来,剑冢中数万古剑的残存剑意化作流光,昼夜不息地涌入他周身窍穴。此刻丹田处那枚金丹已凝若琥珀,表面浮动的四象阵图与诛仙四剑的虚影形成微妙平衡。
“坎离交汇,星移斗转!”
随着剑诀催动,二十八道星辉自天灵灌入。镇妖剑突然分化出三百六十道剑影,每一道都对应周天星辰方位。剑影流转间,杨骁发现经脉中奔涌的星辰之力竟在皮下凝成银色纹路——这是《洞玄三十六剑诀》记载的“星纹铸体“即将圆满的征兆。
突然,四道凶戾剑气自金丹爆发。诛仙四剑虚影挣脱束缚,在识海中掀起滔天血浪。杨骁闷哼一声,七窍渗出金血,眼前浮现出上古战场的幻象:无数修士在诛仙剑阵中化作血雾,阵图中央的通天教主手持青萍剑,剑锋所指处虚空崩塌......
“以魂为引,以剑为枢!”
危急时刻,镇妖剑上的星斗大阵自行运转。北斗七星的光芒穿透石室穹顶,将暴走的剑气强行镇压。杨骁趁机运转《上清洞玄经》,发现经文后半段记载的“混元无极功“正与星辰之力产生玄妙共鸣。
如此又过百日,当最后一缕剑意融入金丹时,整座岛屿突然剧烈震颤。杨骁睁开眼的刹那,瞳孔中竟有星屑流转。他并指成剑轻轻一划,三丈外的青铜柱应声断为两截,断口处平滑如镜。
“金丹圆满,剑气通玄。”
杨骁握了握手掌,感受着体内如渊似海的力量。三载闭关,他不仅将诛仙四剑与金丹相融,更在镇妖剑的星图指引下,参透了二十八星宿对应的经脉运行法门。“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杨骁喃喃道。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杨骁已经是无数次尝试控制自身灵力飞行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脚尖——青苔正在靴底三寸之下舒展,而他就这样轻飘飘地踩碎了晨雾。
“终于飞起来了“这个认知比经脉撕裂更让他颤栗。试探着向前迈步,足尖点过的空气漾开金色涟漪,像是踏在无形的琴弦。风突然有了形状,缠绕着他的袍角向上攀升,他嗅到云层里凛冽的霜气,听见三百丈下松针坠地的轻响。
右手指节无意识蜷缩,掌心凝聚的灵气团却骤然失控。他在空中打了个旋,后背撞碎瀑布时笑出了声。水珠悬停在四周,折射出七彩虹光,杨骁突然张开双臂向后仰去,任由重力重新抓住他的衣摆。下坠的狂风灌满衣袖,却在触及潭面的刹那化作轻柔托举。
“原来如此。“他踩着涟漪走向云端,发间缠绕的闪电照亮眉间新生的朱砂纹。群山的轮廓在脚下舒展,某个瞬间他错觉自己正站在世界的脊梁上,而星辰不过是随手可摘的萤火。此刻御空而起时,周身自动浮现出七重环形剑罡,所过之处山石尽成齑粉。
杨骁提起精神,运用起神识将方圆百里笼罩在内,发现自己好像深处一座巨型岛屿之中,岛屿东侧的悬崖已然崩塌,露出下方被剑气封锁的洞府。杨骁凌空虚踏,在碎石纷飞中看见一具盘坐的白玉骷髅。骷髅怀中抱着的青铜简突然飞起,简上铭文与镇妖剑产生共鸣。
“传承者亲启......”当神识触及青铜简的刹那,苍老声音在识海响起,“此岛乃截教最后道场,外围设有混元河洛大阵。欲离此界,需以诛仙剑气破开......”
话音未落,整座岛屿突然被浓雾笼罩。杨骁抬头望去,发现天上的太阳好似金乌所化,并且慢慢西斜,漫天星斗以反常的轨迹运转。海面升起九根青铜巨柱,柱身缠绕的锁链哗啦作响,每条锁链尽头都拴着一头山岳般的巨兽。那是传说中的神兽“夔牛”吗?杨骁眼底闪过震惊之色。
“吼!”
只见他,独目迸射雷光,单足踏浪而来。杨骁并指抹过镇妖剑,剑锋亮起的角宿星官突然化作青龙虚影。当剑气与雷光相撞的刹那,方圆百里的海水瞬间蒸发,露出海底密密麻麻的剑冢残骸。
“原来整片海域都是剑阵!”
杨骁心头震动,终于明白妖兽为何不敢近身——这些海底残剑散发的剑气,正是诛仙剑阵的余威。他顺势将镇妖剑插入海面,三百六十道星辰剑气沿着海底剑冢蔓延,顷刻间布下周天星斗大阵。
夔牛发出痛苦的嘶吼,周身雷光被星辉蚕食。其余八头巨兽见状,竟同时调转方向潜入深海。杨骁正要追击,却发现金乌西坠的方向亮起一点赤芒——那分明是混元河洛大阵的生门所在。
“离宫位,巽风起!”
御剑而起的瞬间,七重剑罡撕裂浓雾。杨骁化作流光贯入赤芒,却见眼前景象突变:虚空中有九轮金乌盘旋,每只神禽羽翼都缠绕着焚天紫焰。脚下不再是海水,而是流淌着岩浆的青铜阵图。
“闯阵者,验明正身。”
威严道音响彻虚空,九只金乌同时睁开竖瞳。杨骁立刻催动金丹,诛仙四剑虚影在身后显化。当戮仙剑的巽风剑气触及阵图时,岩浆突然凝固成暗金色文字——正是青铜简上记载的截教密文。
“以诛仙为凭,可通九霄。“
金乌们突然收拢羽翼,在阵图中央凝成火焰漩涡。杨骁御剑冲入漩涡的刹那,怀中赤鳞玉佩突然发烫,玉佩表面浮现出与通天教主相似的云纹。
当强光散去时,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杨骁悬浮在万丈高空,发现下方岛屿正在缓缓沉没。那些青铜巨柱化作流光没入海底,整片海域泛起空间涟漪——原来这座孤岛竟是被大能者从时空长河中截取的碎片。
“先离开这片海域。”
杨骁运转星辰之力,发现御空速度比闭关前快了数倍。掠过某处珊瑚礁时,他瞥见礁石上刻着古体“金鳌“二字,字迹间残留的剑气令镇妖剑微微颤动。
“莫非那岛便是传说中的金鳌岛”杨骁在空中肃然片刻,往金鳌岛方向躬身拜了三拜,转身飞向远方。
……
飞行三日,海天相接处终于出现陆地轮廓。就在杨骁准备加速时,头顶金乌突然发出尖啸,羽翼扇动间洒落无数火雨。他急忙撑起剑罡护体,却见火雨落入海中竟凝成赤色莲花,每朵莲花中心都端坐着拇指大小的火焰精灵。
“道友好手段。”
清越女声自云端传来,九只青鸾拉着的宝辇破开云层。珠帘掀动间,戴着面纱的宫装女子缓步踏空,绣着月蟾纹的裙裾在火雨中纤尘不染。“能引动金乌赐福,可是参悟了太阳真意?““嗯?才金丹修为,倒是奇怪。”
杨骁瞳孔微缩,发现女子眉心有银月印记,周身气息与《上清洞玄经》记载的“太阴炼形“颇为相似。正要答话,怀中赤鳞玉佩突然发出龙吟,女子腰间的寒玉珏同时亮起。
“诛仙剑主?“女子素手轻挥,漫天火雨骤然静止,“三千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截教真传......”
女子话音未落,九只青鸾突然振翅高鸣。天穹深处传来月华潮汐之声,宫装女子化作流光没入云层,只在原地留下三朵冰晶凝成的昙花。杨骁伸手触碰花瓣,寒意顺着指尖直透紫府,竟将金丹表面躁动的剑气安抚下来。
“太阴月华......”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云层消散处,镇妖剑忽然发出清越颤鸣。剑身映出东南方千里外有青光冲天,正是青铜简记载的“生门”方位。
七重剑罡破空而行,海面被犁出百丈沟壑。飞行半日后,杨骁突然感到空气变得粘稠,前方分明能看到陆地轮廓,神识探查却仍是茫茫海水。他并指在眉心划开金纹,瞳孔中星图流转——这是杨骁在《洞玄三十六剑诀》记载的“观星瞳”秘法。
“原来如此!”
在星瞳视界下,所谓的陆地竟是无数空间碎片拼接的蜃景。每片蜃景中都漂浮着青铜锁链,链身上刻满镇压虚空的截教密文。最深处有座倒悬仙山,山体被四柄万丈巨剑贯穿,正是放大万倍的诛仙剑阵!
杨骁将镇妖剑横在胸前,剑格处四象阵图与倒悬仙山产生共鸣。当他尝试靠近时,海面突然升起十二根蟠龙柱。柱间雷光交织成网,每条雷电都蕴含着诛仙剑气特有的凶煞之意。
“坎位踏斗,周天轮转!”
剑诀起处,镇妖剑分化出二十八道星宿剑影。杨骁脚踏天罡步,每踏一步便有星辰虚影在足下绽放。当第七步落在摇光星位时,雷网突然裂开通道,倒悬仙山传来沧桑剑鸣。
穿越雷网的刹那,时空仿佛被拉长。杨骁看见自己倒映在万千空间碎片中的身影:有时是身披星甲的将军,有时是道袍染血的真君,但每个幻影腰间都挂着相同的赤鳞玉佩。
“破!”
金丹迸发璀璨星辉,所有幻象应声而碎。杨骁浑身一轻,终于冲破最后的空间涟漪。然而预料中的陆地并未出现,脚下仍是碧波万顷,只是空气中多了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猛地回头,瞳孔骤缩——那座正在沉没的孤岛竟在百里外重现,岛上山石分明还残留着三日前自己试剑时的裂痕!
“双重空间禁制......”杨骁想起青铜简上那句“混元河洛藏须弥”,背后渗出冷汗。方才若是直接朝蜃景方向飞行,恐怕会永远困在空间回环中。
镇妖剑突然自主出鞘,剑尖指向正西方。杨骁催动观星瞳细看,发现彼处海面下暗藏星辉脉络,竟与《上清洞玄经》记载的“星路”别无二致。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珠落在剑身化作三百六十颗星辰,沿着星路轨迹铺就金光大道。
飞行三个时辰后,天象突变。金乌化作的太阳沉入海平线,取而代之的是玉蟾吞吐的月华。当日月交替的刹那,杨骁敏锐地察觉到某种法则波动——就像三年前钥匙没入眉心时感受过的时空震颤。
海面开始沸腾,无数气泡中浮现出修士战斗的残影。有驾驭火龙的道人,有操控冰凰的仙子,更多的是被诛仙剑气绞碎的残肢断臂。这些上古战场投影随着月华越来越清晰,最后竟凝成实体般的威压。
“虚中有实,小心!”识海中突然响起老者声音。杨骁本能地横剑格挡,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戈凭空出现,戈刃离咽喉仅有三寸!戈身上缠绕的黑气化作鬼面,发出刺耳尖啸。
镇妖剑迸发角宿青光,鬼面如雪遇朝阳般消融。杨骁顺势斩断青铜戈,却发现断裂处涌出漆黑血液,海面下的星路竟被污染成暗红色。
“这是......”他忽然想起诛仙剑阵中的血煞之气,急忙运转混元无极功。金丹表面四象阵图逆转,将侵袭而来的煞气尽数吞噬。前方百里外的海水突然隆起,形成高达千丈的血浪,浪尖站着个身披残破铠甲的骷髅将军。
“诛仙......当诛......”骷髅下颌开合,手中方天画戟引动九幽阴雷。杨骁瞳孔中星图急转,发现这骷髅将军并非实体,而是上古修士残魂与血煞之气的结合体。
七重剑罡骤然收缩,化作星辰纱衣笼罩周身。杨骁左手掐离火诀,右手镇妖剑亮起翼宿朱雀纹。当剑锋与画戟相撞时,翼宿星力化作焚天烈焰,将血浪蒸发出方圆十里的真空地带。
骷髅将军胸腔内飘出盏青铜灯,灯芯跃动的幽蓝火焰竟能吞噬朱雀真火。杨骁心头警兆突生,金丹疯狂旋转间,诛仙四剑虚影在身后结成剑阵。绝仙剑引动地火,戮仙剑招来巽风,陷仙剑卷起弱水,诛仙剑迸发庚金之气,四道剑气拧成螺旋剑罡贯入灯焰。
“轰——”
幽蓝火焰炸成漫天流萤,每点荧光中都浮现出扭曲人脸。杨骁趁机剑化游龙,镇妖剑穿透骷髅眉心时,二十八星宿的虚影在其颅骨内同时亮起。随着一声不甘的咆哮,血浪崩塌成漫天血雨,海面下浮现出真正的陆地轮廓。
这次杨骁没有贸然前行。他取出青铜简贴在额前,简中记载的“破妄篇“化作金色符文流入识海。当再次睁开眼时,前方陆地与海洋交界处浮现出蛛网般的空间裂痕——这才是真正的出口屏障。
镇妖剑插入海面,星辉顺着剑身注入海底。三百六十颗星辰沿着特定轨迹运转,逐渐在海天之间凝成混元河洛大阵的虚影。杨骁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虚空画出截教密文,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所有空间裂痕突然收缩成光点。
“开!”
诛仙四剑虚影同时刺入光点,屏障如镜面般破碎。杨骁御剑穿过时,怀中赤鳞玉佩突然变得滚烫,耳边响起通天教主残留的道韵:“出得混元,方见真界。”
强光消散后,咸腥海风变得清新湿润。真正的海岸线出现在视野尽头,沙滩上生长着叶片发光的琉璃树,林中偶尔传来清越鸟鸣。杨骁回头望去,身后海域笼罩在灰雾中,那座孤岛已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