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独行二人对着白墨天离去的方向俯身行礼，待雨雾散尽才回过神来。通天境的修为太过逆天，举手投足间天地风云色变，真若施展神通怕是方圆百里所有生命都要灭绝。

白墨天此去必是了结前生恩怨，就是不知道是谁人如此大胆敢得罪通天大能之人？只怕也是名门大宗了，真若是逼急了底蕴手段尽出仅凭大长佬一人胜负难料啊。

“没想到小凤竟有如此身世，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吧！”夜独行感慨道。

夏山和夜歌年纪相差无几，所以不曾对师娘有印象。只是听师父说师娘为了夜家血脉延续，明知身体有疾依然坚持生下夜歌后香消魂散，其他却很少提起。

“师傅，师娘是怎么样一个人？”夏山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忆总是沉重的，人那怕被时光消磨得面目全非，而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刻骨铭心从此便念念不忘仿如昨日。夜独行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面露沉醉道：“小凤是很平凡的一个人，在宗门内并不出众，可是我从来不这么想，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白小凤。她出生于一个凡人的三流商贾之家。有了修行天赋却无名门望族的背景，机缘巧合进入到驭兽宗修行，只因为她喜欢小动物。后来我们相识了，日夜为伴，共同修行。你知道为师资质平平，可她不在乎，哪怕沦为凡人只要能生死白头便知足了。”

说到此处夜独行不禁有些悲切。

他接着道：“后来宗门变故，她不愿再依附天剑宗便与我游历人间，过凡人的生活。为师后来才知道你师娘天赋极佳，只是心中有了牵绊，所以并不在意境界提升。这些是她临终前说与我听的，那时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我才明白。你知道为师资质平平，若无际遇此生活不过二百载，可是你师娘不一样，她在修行上本可一日千里，却因不愿独自忍受百年孤寂放弃了进入天剑宗。”讲到处夜独行脸上并没有了往日提到自己资质平凡时的尴尬，取而代之脸上弥漫的是一种如沐春风的幸福。

有些东西触动了夏山的内心。他问道：“后来呢？”

“做凡人的日子我们都放缓了修行，每日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不久便遇到了向天剑宗寻仇之人，见我二人修为平平便欲杀之以泄愤。

只因驭兽宗后山争夺异宝一战，其他宗门损失惨重。为师不敌，幸好你师娘出手将对方重伤，从此一路逃亡，最后顺着天澜江漂到了这里，你师娘身体也是那时留下了隐疾。到了葬月岛之后终于远离了尘世，我和小凤二人每日就是与兽为伍青山绿水作伴。

可是隐疾不除师娘修为便无法再有提升，后来我几次找大长佬无果，所以20年前我去天擎大陆也是为了找到恢复小凤的功法，依然是无功而返。那一趟我带回来古月、古河两兄弟，也就是那时她说做凡人怎么能不生孩子传宗接代呢？

其实她知道病情在加重，她没有多少时日了再陪伴我了，她怕我没了牵挂会随她而去，所以生下了夜歌让我日夜守护。”

“大概是师娘对你爱的延续。”夏山安慰道。

“只怪造化弄人。她本可进大宗门学习上乘功法，却因我而放弃，等我们获得《通天决》时我以为命运迎来了转机，可她却一病不起，从此天地两隔。所以你们都知道修行对为师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就像大长佬这般有通天之能的人，最后的境地也无非是用睡觉来消磨时光。”说起白墨天夜独行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当时是何人追杀师傅师娘的？”夏山问道。

“是何人已经不重要了。漂到岛上后这十多年的生活才是她最喜欢、最惬意的，她从未计较此事，为师也淡忘了。”夜独行知道夏山在想什么，但这并不是她和白小凤的意愿，所以不愿让徒弟去背负这些东西。

“后来为师一门心思都在你们几个身上，往日种种也就不再时常想起。你们几个都比师傅出色，终究是不会满足于一隅的，只希望你们能顺从本心，少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勤修苦练，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夜独行拍了拍夏山的肩膀。

夏山则恭敬的回应道：“是。师傅。”

“你的际遇奇特，日后的遭遇恐怕会比为师的凶险百倍，若没有准备好不如就在岛上修行。”

“弟子也想做一名‘追梦人’，况且二师兄会需要我。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如此也好，咱们回吧。”

不知道何时闪电隼已经飞上天空，振动双翼在高处飞翔，快速的贯穿天际带起一道道残影，看着有些如雾般不真切。

回到宗门夜独行去了通灵阁，夏山知道他去二楼了，因为仅二楼有一幅师娘的画像，众师兄弟们都看过，也记得，师娘其实很美。然而修行的世界从来都只看修为，长得美也只不过是修行道路上的一道风景，看过便罢，并不值得留恋。

夏山去找到古河，想知道他有没有从老猴王离世的悲伤中走出。当他还没有进到古河的洞府时，洞内一股刺鼻的酒味弥漫而出，夏山有些释然进入到洞内，就看到洞内一片东倒西歪的景象。

金明和古河已经喝趴在了地上，石床上躺着的是几只猴子，整个洞内已经没有他站脚的地方了，看来老猴王仙逝已经让众猴悲伤逆流成河了。

夏山走出洞外，看了眼夜歌的房间所在，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他坐照自观，元气运行了一个周天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好在白日修行时元气在体内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不然就要悔恨终生了。

而此时天澜江的中上游，靠近古行州的上空天地变色，数百丈宽的江面狂涛怒卷。

碰撞之声惊天动地，在江面上引起一连串的爆炸使江水直冲天际，赫然一片天地末日的景象。

江水倒灌，江河决堤方圆百里内一片汪洋生机尽灭。此时一道愤怒的声音在漫天飞射的江水中响起。

“白墨天你莫要欺人太甚，当年之事我也是不得已出手，她之死终究不是我所为。今日你打上门上来莫不是以为我怕了你。”

“她终究是因你们而死。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