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扉半掩着的。

推门而出，外面是一条长廊。

波斯地毯图案优美，色泽鲜艳，光彩灼灼。但当长时间凝视，上面的花果就会“活跃”起来，仿佛在演绎从绽放到凋零的过程。

很难用单调的语言形容此地。

看起来，是一个场景静止的建筑物内部。

时间之神好像遗忘了这个空间。

但实际上，这里的一切都是流动的，内含有[时间变化]属性。

“信息太庞大了。”

沈然闭着眼睛，“只要试着接收，我就会被这种洪流所淹没在其中。”

倒是很符合克苏鲁科幻恐怖小说中的情节。

高维生物的语言、信息，像是[太阳]这一词，本质上映射的其实也是一个高维向量空间。

“呼~”

沈然保持匀畅的呼吸节奏。

重新调整后，他缓缓睁开眼。

并非什么不可直视的邪神。

直白的讲，这里的一切是对方的[量子信息血肉]。

自己也不是克苏鲁小说中的调查员，不是只能匍匐在地。

像AI就能建立语言模型，以架构和算法来处理混沌底色的信息。

“内心混沌，方可孕育出星辰。”沈然看着脚下“无常变化”的波斯地毯，迈出脚步，像是踏在了不确定的命运洪波上。

他开始重建认知系统。

同时还需避免得月忘指的误区。

禅宗说，以手指月，得月忘指。

既然你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见了月亮，得了光（真谛）以后，就用不着这手了。

而随着沈然的认知逐渐改变，他眼中所看见的也多了起来。

当越来越多的信息组合成一个整体，一个实相就显现了出来。

“你想去哪里？”

沈然停下。

他看着一幅画，耳边却响起一道声音，

是平静的女声。脸颊忽然有冰凉的感觉，是雨打了上去。

“喀喇...喀喇......”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碰撞出来的声音，配合肃杀的狂风，就像是苍穹与大地在分崩解析中。

“喀喇......”

眼前的画景展开，目光越过一片深夜色的黑土。地平线处有着一个巨物正在缓缓浮出。

“深渊。”沈然喃喃。

尽管自己没有看书，将这项工作交给分身去负责。

但环境本就是信息，所有一切皆是那位王。

数据整合出了一个模拟环境。

令自己进入到了类希格斯场的过去重演。

呜咽风声，给人一种世界悲鸣之感。

在一望无垠的黑土上，无数身影像是洪灾来临时，密密麻麻地大逃亡，有男有女，大多数都困惑与绝望。

“天堂初步形成。”那平静的女声再次响起，“可以汇报给▇了。”

沈然皱眉。

这里的信息被遮掩了，应该就是那位王过去的称谓。

此外，

“天堂？”沈然看着天空黑化，一个个扭曲的洞在形成，仿佛世界虚化引擎被启动了。现实宇宙与那些怪诞的宇宙开始建立连接渠道。

在众生的恐慌与呼救声中，

雨，变大了。

“是深渊仪式。”沈然以第三者的旁观视角，看着一段历史画面的重演，

“盖亚神国的一个实验场吗。”

像是一场大型祭祀，地平线处，那个巨物在众生绝望的潮水中缓缓升起。

是一颗类似星球的丑陋之物。

和老师献尊教给自己的第二枚深渊符印，也就是“球形细菌”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是放大版本。

同时，上面有一个金色的符号。

圆形，正中央有一条竖线。像是君主的利剑，笔直地刺入完美中。

“...这就是献尊所追求的，我们大家踏上对混沌法则的深度学习之路吗。”沈然分析出了来龙去脉。

过往的历史重演。

此时，上个纪元的盖亚神国，正在迈出重要实验的一步。

“因果律被突破；”

“现境正在坍缩；”

“现在开始无限递归的自指——”

“错误...错误错误...错误......”

身后响起不再平静，越来越厉嘶、崩溃的声音。

沈然转过身，瞳孔一缩。

那是数十万沉默之人，统一穿着黑色蓑衣，他们跪在大地上，双手抱脸。

一双双发着光的眼睛，

瞳孔中全都凝铸着相同的深渊符号。

这场景，令人震撼。

为首者猛的全身一震，发出一声传遍数万里的厉啸，

“在错误的[尽头]，我看到了...！”

沈然又转头，看向那轮占据着天幕的巨大球体，果然感受到了对方的意志。

“新生与希望！！！”

她发出与希望完全不相干的凄吼。

其他数十万生灵也都全都发出凄吼，仿佛灵魂正在某种力量给拧成麻花。

沈然有点被惊到了，他后退几步。

开启深渊仪式，最关键的条件：如果是在墟界还好说，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地界，

那么，就需要去突破“命运”！

这群家伙就是在以类似集体邪教仪式的方式，挑战上苍的规则，突破世界临界值。

黑夜般的大地上，一个个生灵便如同奉献给了另一尊不同于命运女神的邪神的祭品。

沈然闭上双眼。

情景模拟很真实，自己可能需要及时退出。

“你要去哪里？！”为首者突然抬起头颅。

一双眼睛亮着烈阳般炽盛深渊符号，却又流下两行漆黑粘稠泪液。

面部凄厉扭曲如恶鬼。

“天堂实验已经成功！我们打开了通往终极的天国！现在，点燃你的神火！”为首者透出一股狂热。

沈然摇头，“虽然很想和你讨论一下天国的定义。

但，这是你们的天国。”

话音刚落，

沈然身心陡震。

草！

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接收了某一个当时在场生灵的记忆体。

这丫的就不是玩对话游戏，而是数据重演。

“自己整个人”突然跪下去，表现出抗拒，恐慌，怯懦的一面。

应该是当时在场的一个临阵怯场者。

无尽的黑暗骤临。

胜在，沈然以前也没少被像这样折腾。

万物母貘族的出身，让他经历过如出一辙的境遇。

“深渊权柄（深渊技）：皇帝。”

“发动条件：融合▇的碎片，实现伟大意志对于此世的重临。万王之王，战无不胜。”

“深渊圣仆：凯德”

“一个可耻的怯弱者。但作为盖亚神国的子民，他还是在天堂实验中踏上了这条道路，完成了灵魂永恒的重铸。”

“已获取其完整灵魂信息。消耗薪火，在神国中召唤出他吧。”

在大量痛苦、狂热的黑暗洪流中，一串关键信息突然进入到沈然的意识中。

沈然霎时震惊。

“活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被[知识]追着赶？”

这要是在上学的时候多好。

但矛盾是构成宇宙的核心要素。

这些“知识有毒”！

是盖亚神国要以一种模因病毒的方式来完成重生。

正在这时，沈然又在黑暗涡流中感受到了另一股熟悉的意志波动，“咦，你怎么也在？”

“嘴上说不看书，转身出去就偷偷学习。”

黑袍沈然也道，“什么年代了，还这样内卷？”

“自己和自己内卷？”人性沈然道，“是身处在世界里，无可避免，话说你...”

还没等说两句呢，混乱感就加剧。

黑暗涡流中的沈然也快速切断所有，进入不听、不想的完全封闭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纪元之漫长，

沈然才感到自己恢复了正常。

睁开眼。

自己还处于那条长廊中，脚下的精美的波斯地毯。

面前是挂在墙壁上的一副画。

画中内容正是自己前面所经历的那个“天堂”降临时的场景。

画面又开始“流动”了起来。

沈然赶紧移开视线。

这条长廊还有很多副不同的画作。

“以混沌学者之名...”沈然忽然想起自己以前说过的一句话，“真的，吗。”

是在学习进步，还是在复刻，在尝试屠龙的过程中逐渐演化为恶龙？

长廊窗外的黄昏之光，仿佛时间冻结的琥珀，具有一种永恒的美感。

沈然继而又联想到了其他的深渊领主们。

星灵们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是如何形成，没人知道。

但盖亚神国隐隐约约给自己揭开了更加残酷的真相一角——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它们是像盖亚神国这样到头来失败后的，更早期的残留物。

历经一次次宇宙重启，原本完整的信息经历递归损失、蒸发，

最终退化为了一种纯粹的污染残留。

“真可悲啊。”行走在永恒的神殿中，沈然沉浸在此间。

献尊的想法，就是和盖亚神国一样。

自己无论是窃取了这座黑暗神国的神权，还是再建一个新伊甸园。

等到了下一个轮回，大概也是相同的故事上演。

这种套娃似的诅咒，又断然呈现分形衰减。如此就反过来加深了深渊领主是信息损失后的翻版盖亚神国的残留物的残酷真相。

他望向玫瑰窗外的黄昏之光，眸光静谧，“沈然，此世，对吗。”

与此同时。

黑袍沈然睁开双眼，放下那本书，“找到了。”

“开始重建黑暗神国。在[天堂广场]的功能模块，有一口[深度井]，它能比深渊菌地更高效，加快深渊魔神胚胎的孵化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