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染邪,死当
第111章 染邪,死当
“抢亲?”
谁曾想,
他意识离开的时候,此间竟是还有一个属于这具身体的意识。
宋祈年心神一震,
脑海中,彩墨画卷徐徐展开,许多封存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
......
晨曦中,宋祈年进了白山城,直奔正街。
他双眼饿的发昏,加之肚子里空荡荡的,反刍上来的胃酸烧的他心慌。
宋祈年蹲在树根下吐了一会儿酸水,直吐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才抬起了头。
“呃~哇!”
这才刚抬起头就听得旁边又蹲下一人,吐的比他还猛。
那白水水中夹杂着树根草叶,好悬没引的宋祈年再哕出来。
踉跄着起身,面色蜡黄的宋祈年瞅着割邪当铺门口,念着牌匾上的字。
“割去邪祟,当得以生。”
想骂两句,却被当铺口的打手盯上了,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胡诌二字。
他面带犹豫,徘徊来徘徊去。
正值天残大年,又逢粮食歉收,真正是要了他们这些白山城老百姓的小命。
交不上祭肉,又吃不起食粮。
好些个百姓实在被逼无奈,迫不得已主动去染了邪。
再寻到这割邪当铺,割邪换粮。
宋祈年也想换粮,但宋新与宋翡死活不同意。
尽说些胡话,说是什么:
“你个狗入的宋祈年,你要敢割,我就敢离家出走。”
瞎闹,出去饿几天还不是就又回来了。
哎,我何尝不知道是这两个瓜娃子心疼自己,但我又何尝不心疼他们呢。
但再怎么说,饿了我宋祈年也不能饿了宋翡与宋新。
也就是怕他们闹。
这不,他起了个大早。
趁着二人熟睡,瞒着宋新和宋翡去山中染了邪,又马不停蹄的进了城。
来这割邪当铺换粮。
当铺门口,人头攒动。
宋祈年还是草率了。
这年头,什么生意都没有割邪当铺的生意红火,
没有门槛,谁都能与当铺做生意。
若来得稍稍晚些,定是要排队到晌午去的。
宋祈年进了当铺,里面已经熙熙攘攘挤了不少人。
当铺门口,挂着只秃头黑乌鸦,会说人话。
宋祈年刚一进去,就听这乌鸦叫唤:“前脚走了个无心的,后脚又来了有心的。”
听乌鸦叫唤。
当铺柜台上,趴着的伙计抬眼看来,眼神不善。
从黑着的眼圈上就知道昨夜这厮定是操劳无度,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正难受着呢。
宋祈年心头咯噔一声。
果然,柜台上的伙计皱着眉头,不耐烦道:“心肝脾肺肾,是当哪处?”
宋祈年上前两步,正要说话。
就看到柜台伙计虚掩鼻子,神色嫌弃道:“染了邪的杂碎我们是不收的,你也别掏出来,省的恶心。”
宋祈年自然知道这些,急忙道:“不是杂碎,不是杂碎,是心脏。”
伙计闻言,稍稍来了精神。
这染了邪的心脏可是稀罕物,一般来说,来当铺的大多都是脾肺染了邪的人,
“呦呵~来,掀开来让老子掌掌眼。”
宋祈年赶忙掀起衣襟,拉开心口早已经割开的皮肉,露出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一边赔笑,一边展示。
心脏血红新鲜,冒着黑气,能明显看到心脏上面有染邪的迹象。
“唔~”
柜台伙计看了眼赔笑哈腰点头的宋祈年,心情稍稍好了些。
萎靡的精神也随之一震。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宋祈年,掂量着他的心意。
“你这死当活当啊?活当可当不了几斤粮食,眼下正值天残年,粮食金贵,
今日与明日可都是两个价。”
宋祈年想起家中的宋翡与宋新。
宋翡不足月就被老娘生了下来,身子本来就不好,出入都需要他抱着。
宋新就更不用说了,早些年被伤了脑子,一天就只知道吃,饭量还大的吓人。
他思索一番,只能签了死当的契书。
柜台伙计露出笑意,拿起签好的死当契书,道:“死当契书一份,去后院庙堂割邪,领取粮食。”
说罢,
自有领路的伙计拿了契书领着宋祈年进了后院。
割邪当铺的后院四方均有庙堂,
他当的是心脏,被领着走到正东方位的庙堂。
庙堂中有一神龛。
神龛上香火袅袅,有一神位,其上有书,大慈大悲苍天姥母之尊上神位。
再抬头一看,
就看到神龛上供奉着一尊慈眉善目的泥胎神像,是个女子模样,面容依旧看不真切。
本有期待的宋祈年暗地里有些失望。
心头暗暗嘀咕:“这是长得有多丑,这般见不得人?”
神龛旁,左右均有两个青衣神官,一人持戟,一人持耙。
一人生怒,一人生喜。
庙堂内,有不少人等候割邪,面上均忐忑不安。
尤其是站在他前方一人,面色同样蜡黄,体型瘦弱,眼中无神。
五官有缺。
看来之前还去过武关庙,卖掉了一耳一目。
持戟神官念起了契书。
“土庙村王文,染邪处脾脏,活当。”
那王文对此没有丝毫异议,跪在神龛下。
持耙神官拿钉耙轻轻一划拉,王文腹部就被划开,跳动的心脏,黑红的肺脏等一览无余。
“脾脏,染了三分,下等货色一只!”
说话间脾脏就被勾在了钉耙上。
动作熟练精准,不伤其它脏器分毫,就连血液都不见流出。
神龛上,放置着一精巧的黄金衡器。
脾脏被放在一边,另一边站着一嘴角生毛,面色奸诈的汉子,眼中闪着鼠光。
手中米勺舀了三下,又捏出十枚铜钱。
将那脾脏高高压起,
见状,那舀下一大勺粟米,衡器这才持平下来。
宋祈年看的真切,哪里持平了,分明是那鼠目汉子以米勺压了衡器。
却见鼠目汉子露出满意之色,道:
“取米三斤,刨去割邪所需两斤,可得米一,铜钱十枚。”
肉眼可见的,此人面上浮出灰败之色,取了米钱,腿脚踉跄着出了庙堂。
这般模样,宋祈年暗暗叹气,说不得这活当也得变成死当!
又等了片刻,看着其他人或欢喜或失落,眼中希冀的有,面带绝望的亦有之,
但无一敢置喙鼠眼汉子的行径。
小小的庙堂内上演着人生百态。
很快,就轮到宋祈年了,
不等神官多说,领路伙计将契书递给了青衣神官。
宋祈年面带希冀,
“终于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