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儒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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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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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兰儿心存感激,对普恒合十道:“多谢普恒大师。”

普恒沉下心来,说道:“昭华寺受各方推崇,执灵州方外之牛耳,秉持公道,乃是分内之事,不必言谢。倒是该谢一谢你身边的这位洪川王府的秦二殿下才是,难得他如此身份,还能有这份侠义之心,肯舍生忘死,一路把你护送回来。”

萧兰儿瞟了两眼秦淑远,有一段儿女情长在心中作怪,犹犹豫豫,还是没能对他说出一个谢字。

秦淑远看在眼中,体会在心里,说道:“方丈大师言重了,晚辈、晚辈在梨山镇上,欺骗卢靖南和沈轻鸿说,萧姑娘曾盗取过晚辈的玉符,实乃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还请方丈大师千万不要当真。晚辈污蔑了萧姑娘的芳名美誉,心里正是过意不去,把她送回来,也算是将功赎罪,担不起一个谢字。”说完,看了一眼萧兰儿,见她安然若素,放心下来。

普恒将两个人神态之间的微妙尽收眼底,与普洪相视一眼,不再多言。

萧兰儿想起了什么,把手中散乱的佛珠放在茶几上,发出“吧嗒嗒”的声音,用手圈住,防止滚落,解释道:“普恒大师,是我不小心被陈玄公抓到了手臂,扯坏了这串佛珠,才惊动了谛听尊者,望普恒大师能够知晓。”

普洪心中恍然。

普恒早已注意到萧兰儿右边衣袖已经缺失,露出一条光洁手臂,手腕上还包扎着白色的麻布,对她的话语自然也是深信不疑的,说道:“无妨,先放在茶盘里吧。”

萧兰儿心里虽有不舍,但还是将那些佛珠捧起,放进了茶盘。

普恒起身走向一旁书架,取来一封书信坐回了蒲团,说道:“我这里有一封来自七重门谢晓天的回信,书信上所述,与你先前在万佛古窟中的言论,有些出入,你先看看吧。”把书信放在茶几上,推给了萧兰儿。

萧兰儿取过书信打开看了一遍,脸上露出忧愁之色,没有作声。

秦淑远见此,拿过书信也看了一遍,犹豫过后,还是忍不住说道:“方丈大师,我师傅信上所述,虽然简略,但也并无差错,当时各方在场,争论到最后,得出的结果,的确是这样的。”

萧兰儿当着秦淑远的面,也不好去揭七重门的短,说他师傅的坏话,因此,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秦淑远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萧兰儿之所以不说话,可能是在迁就着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维护他的师门了。

普恒见萧兰儿并不争辩,想了想,说道:“丫头,老衲心里正有一些话想要问你,你须认真作答。”

萧兰儿虚心道:“普恒大师请问,兰儿必定知无不答。”

普恒沉心片刻,问道:“你手上所拿之物,可是翠微剑派所有?”

萧兰儿神情一怔,点头道:“是。”

普恒想了想,问道:“那翠微剑派的冯海,可是一个叛徒?”

萧兰儿摇了摇头,回道:“他不是叛徒,那一晚,他和翠微剑派的郑贺年在树林里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他并不是叛徒,这件东西,是他师傅临终前赠给他的。”

普恒点了点头,问道:“冯海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萧兰儿道:“是。他当时左臂残废,失血过多,肝脏几乎坏死,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撑不过两日。”

普恒又问道:“你将他救回来时,知道他身上有这件东西么。”

萧兰儿如实答道:“我当时并不知道,只是见他性命垂危,就给他吃了一颗皓月七星观的‘一气返神丹’,护住了他的神识,把他给带了回来。他当时正处于昏死之中,吃不下别的保命药,就只有那颗‘一气返神丹’,本质上是阴阳二气,入口即化,我捏住他的鼻子,才迫使他吸了进去。把他带回来以后,给他治疗身上的剑伤时,才从他的衣服里面发现的。”

普恒暗暗一叹,问道:“所以,你就私自抄录了一份?”

萧兰儿自责地垂下目光,点了点头,说道:“我、我潜心研究医道,阅尽古今千方,却从未见过那样的方子,见他迟迟不醒,就忍不住抄了一份……”

普恒沉思片刻,又问道:“你前些日,拿着家中所藏的半本古籍,前来找老衲解惑,询问起巫医堂的下落,可是为了此物?”

萧兰儿承认道:“是。我抄了这些东西以后,就开始在家里翻找医书,找了两天两夜,才在那半本古籍上找到了一些眉目。”

普恒点了点头。

萧兰儿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光彩,所以,就没敢告诉方丈,没想到,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普恒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事后,你曾主动向冯海提起过这件事吗?”

萧兰儿羞愧地摇了摇头,说道:“在这之前,我和冯海素不相识,还不清楚他的底细和为人,怕他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会迁怒于我,引来杀身之祸,心里一直犹豫不决,就没有及时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打算先留他在萧府多住些时日,熟知了他的为人以后再说。不承想,翠微剑派的郑贺年请了生死涧的花律琅,很快就在屠苏城里找到了他,他不知道从哪儿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夜里潜进了我的房间,本是要杀了我的,却又念及往日恩情,没能下得了手,谈话间,我把那半本古籍拿给他看,他就原谅了我。”

普恒陷入沉思,回过神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老衲心里也已经有数了。若你所言不虚,那你与翠微剑派之间,也就不存在什么直接的关联了。冯海身上的东西,若真是他师父临终前亲手所赠,那他再转赠于旁人也并无不妥。这件东西,你只管带回去,把它收好,不必多想,日后若再有人前来找你抢夺,你也无需忍让,不必对谁客气。”

萧兰儿心里十分感激,起身做合十礼道:“多谢普恒大师体谅。”

普恒见她如此,也无可奈何,向蒲团请道:“坐吧。”

萧兰儿又坐回蒲团,不经意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茶盘里那些散乱的佛珠,收回目光,默默无言。

普恒想了想,说道:“老衲还须再劝解你几句,你的家人被害,实属不该,但究其因果,也都是贪心作祟,望你以后能够想开一些,戒除贪嗔痴三垢,警惕心中杂念,切莫再动摇了本心。”

萧兰儿虚心道:“多谢普恒大师教诲,我虽然不是佛门中人,但也久听寺内的诸位师父说法,常读佛经,必会谨记教训,处处警惕的。”

普恒放下心来,说道:“如此便好。”从手臂上取下一串佛珠,放在茶几上,推给了萧兰儿,说道:“那串佛珠既然已经毁坏,就把它留在这里吧,这一串你拿回去戴吧。”

萧兰儿看了一眼那串佛珠,知道是普恒佩戴之物,不敢收取,想了想,说道:“我曾记得,六岁那年,随父亲前来请愿,承蒙谛听尊者愿意亲近,又得普恒大师垂怜,赐下了这串佛珠,转眼五十余年过去,也从未离身,对它已经是很有感情了,心里实在是难以割舍,还请普恒大师准许,把这串佛珠的穿绳续好,再赐给我。”

普恒道:“也好,那就先把它留在这里吧,等老衲明日把谛听尊者找来,薅下它几撮毛发,再搓一根穿引的绳线就是了,你可以在后天来取。”

萧兰儿心里过意不去,脸上泛起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点头应允道:“好。”

秦淑远看在一旁,惊疑在心里,只觉得、是萧兰儿太过挑剔,分不清场合,若要换作是他,早就拿过那串佛珠,心里偷笑了,哪里还敢再分个新旧、念个感情。

但普恒、普洪、普能却都不以为意,似乎都已经十分了解萧兰儿的为人了,就好像是私塾里的老先生,已经熟知了塾院里的每一个学童,早就已经磨炼出了耐性,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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