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墨灵契约觉醒
第2章 墨灵契约觉醒
林砚的工装裤口袋突然传来灼烧感,如同有只无形的手在翻搅胃袋。他本能地捂住口袋,锦囊面料在掌心蜷曲成灰烬状,细碎的丝絮粘在指尖,竟是父亲最爱的松烟墨研磨成的墨锭粉末。这不可能——父亲早在三年前就已病逝,而这锦囊是他火化当天特意缝进他衣兜的陪葬品。
“配电箱又坏了?“保育员小赵的声音裹着晨曦撞进耳膜。林砚猛地转身,晨光中飘动的汉服袖口掠过鼻尖,带着檀香混着铁锈的奇异气息。他这才发现苏九儿今天穿的不是往日的素色旗袍,而是件绣着暗红缠枝纹的礼服,裙摆下露出缀满银铃的绑腿,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女子忽然摊开手掌,三寸长的银针在晨曦中划出冷光。“林师傅,您看这个。“针尖挑起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甲骨文的“凶“字,“昨晚巡查时发现的,您说这幼儿园里不该有这种纹样。“她的指甲盖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像极了档案室那些发霉的宋版书页。
林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天前他在档案室翻到的旧报纸上,正是用这样的字体报道了林家灭门案。记忆突然变得粘稠,他看见父亲枯槁的手指在火刑架上抽搐,墨汁从嘴角淌下来,在青砖上汇成同样的“凶“字。未等他细想,苏九儿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绣花鞋踩过地上的水渍,绣着“福“字的鞋底将血字蹭得支离破碎。
“您父亲研发的永生墨水,需要至亲之血做引子。“女子的声音突然压低,银针刺入他虎口的瞬间,林砚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鲜血顺着银针滴落,在锈迹斑斑的配电箱上蜿蜒出诡异的符文——那分明是《墨灵契约》的起首章!
剧痛让他跪倒在地,眼前的世界突然分裂。左眼看到的还是晨雾中的幼儿园,右眼却坠入翻涌的墨海。无数支毛笔在虚空游走,笔尖拖曳的墨痕在空中凝结成册,当他看清书页上的字迹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竟是父亲失踪前最后一天的日记。
“松烟墨!“苏九儿的尖叫刺破幻象。林砚猛然回神,发现三根银针已经刺入他的风池、曲池、合谷三穴。小赵的绣娘服不知何时褪到腰间,露出布满青紫纹身的脊背——那些纹路竟与配电箱上的符文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他看见无数墨色丝线正从纹路中渗出,缠绕在苏九儿雪白的脚踝上。
“这是端溪银针,能暂时封印墨灵噬魂。“女子将第四根银针抵住他眉心,“但您要记住,每次催动墨契,都会让墨痕侵蚀您的魂魄。“话音未落,林砚的鼻腔突然涌出滚烫液体,那些猩红液体在空中凝成甲骨文的“镇“字,将扑来的黑衣人傀儡定在原地。
傀儡的关节发出枯枝般的脆响,眼窝里的幽蓝磷火映出林砚惊恐的面容。小赵趁机将银针刺入他后颈,剧痛中他看见配电箱的金属外壳剥落,露出内部布满铜锈的《兰亭序》刻版。最诡异的是,那些行书字迹正在自动重组,变成父亲日记里记载的《墨灵契约》全文。
“您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签署契约的。“苏九儿的声音忽近忽远,她绣娘服的云雷纹突然在皮肤下游走,“用林家血脉喂养墨灵,换来永生不灭的笔灵。“林砚感觉有冰冷的东西爬上脊椎,当他转头时,发现小赵的瞳孔深处流转着金色光晕,那光芒中似乎映出七个戴铜钱面具的人影。
傀儡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墨绿色的血液从它额头的第三只眼喷涌而出。林砚在狂乱中摸到口袋里的青铜钥匙,当钥匙贴上掌心时,整个世界突然静默。他看见左眼的视野化作泼墨山水,右眼却看见父亲站在墨海尽头,手中握着的正是这把刻着“戊戌“二字的铜钥。
“记住,墨灵最怕...“父亲的声音被雷鸣般的轰响切断。林砚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开始墨化,皮肤下浮现出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胎记。当他想呼救时,喉咙里涌出的却是墨汁,那些黑色液体在空中自动排列成甲骨文的“契“字——正是契约签订的印鉴。
配电箱突然发出巨响,整面墙的瓷砖应声碎裂。在飞溅的瓷片中,林砚看见1948年的旧报纸头条:“林氏父子私炼永生墨水,祸及幼童!“配图上被烧毁的幼儿园里,七个铜钱面具的人影正将青铜砚台扔进火堆。而父亲怀抱的婴孩,赫然长着与他相同的面孔。
“快用铜钥刺穿眉心!“苏九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林砚颤抖着将钥匙按在额间,剧痛中他看见父亲的身影在云端浮现。老人枯槁的手掌抚过他的脸庞,留下的却是1978年的日期——他出生的那一天。
钥匙柄上的“戊戌“二字突然渗出鲜血,林砚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当他的瞳孔完全墨化时,整栋幼儿园开始坍塌。彩绘玻璃变成血色琉璃,课桌椅化作青铜棺椁。在最后的瞬间,他看见苏九儿绣娘服上的云纹突然睁开七只血瞳,每只瞳孔都映着他惊骇的面容。那些血瞳突然齐声吟唱,声音在废墟中回荡:
“以血为契,以魂为媒——“
“你看这个。“苏九儿突然扯开衣领,心口处赫然浮现着墨色纹路——那是一幅微缩版的《百子千孙图》。每个娃娃的眼睛都闪着幽绿磷火,她胸前的银链随着呼吸起伏,竟是用1948年的绣娘血染的线。“历代宿主都是这样被选中的。“她将针尖抵在自己舌尖,“他们的血肉成了墨灵的'画纸',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撕碎这张画纸。“
林砚的喉结剧烈滚动。他认得这种刺绣技法——正是父亲书房里那幅未完成的《洛神赋图》所用的劈丝技法。当时父亲总说“好女如佳帛“,如今想来竟是这般血淋淋的隐喻。
“您看这些银线。“苏九儿突然撩起裙摆,小腿内侧露出蜿蜒的伤疤,“每隔七日就要更换银针,否则...“她突然噤声,指尖燃起幽蓝火苗。火光中,那些原本雪白的银针竟化作墨色,针尖凝结着细小的血珠,在半空凝成“林砚“二字。
林砚突然注意到她的绣娘服下摆沾着暗红色污渍,形状酷似幼儿园操场的塑胶跑道。当询问时,小赵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您父亲当年研发的'永生墨水',需要用至亲之血做催化剂啊。“她的语调突然拔高,“就像这株兰花,要吸收尸骨里的养分才能绽放--“
话音未落,食堂蒸汽在玻璃窗上凝成水雾。林砚握着毛笔的手剧烈颤抖,当他蘸取墨汁时,发现墨色中混杂着血丝。那些血珠在宣纸上自动排列成甲骨文卦象,当他写下第一个“镇“字时,整面墙的瓷砖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墨痕,如同被无形之手用喷墨打印机覆盖。
“快看窗外!“苏九儿的尖叫刺破蒸汽。林砚转头时,看见操场上的孩童正在无意识地跳着奇怪的舞蹈。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最终汇聚成一只巨大的墨龟。当龟壳裂开时,无数泛黄的借阅卡从裂缝中涌出,最上面的借阅人签名赫然是他父亲的名字。
林砚突然感觉后颈发凉。他记得父亲书房里也有本同样的借阅卡,只是那些卡片都被父亲用朱砂圈点过。此刻这些卡片正漂浮在半空,每张卡片上都浮现出不同的面孔——有穿中山装的教师,有戴红领巾的学生,甚至还有抱着婴儿的母亲。最中间那张卡片,赫然印着他三个月大的照片。
“这些孩子...“林砚的指甲掐进掌心,“都是当年参与实验的活体样本?“
苏九儿突然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她咳出的不是血沫,而是细小的墨色颗粒,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当林砚伸手去接时,那些颗粒竟穿透他的手掌,在皮肤上烙下淡红色的印记。
“嘘——“苏九儿突然将食指按在他唇上,“有些秘密听得太多,可是会变成墨汁从七窍流出来的。“
深夜加班时,林砚发现自己的墨痕已经蔓延到脖颈。当他用湿毛巾擦拭时,镜中倒影突然扭曲——他的半边脸还是正常肤色,另半边却布满青铜器般的饕餮纹。更可怕的是,他看见镜中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握笔,在墙上书写着无人能识的蝌蚪文。
储物间的霉味混合着檀香,林砚跟着苏九儿来到堆满杂物的角落。她正在用绣花针修补《百子千孙图》,针尖每穿过一次布料,就有一滴血珠渗出。“这是用1948年的绣娘血染的线。“她将针尖刺入自己指尖,“当年周清远园长就是用这种方法,把墨灵封印在童谣里。“她哼唱的旋律突然变得凄厉,“月娘哭,泪珠落——“
林砚突然注意到图中的第五间教室,窗台上放着一盏青铜灯笼。当他伸手触摸时,灯笼突然亮起,照亮墙上的血手印——那些印记的形状,竟与父亲照片里的墨痕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血手印正在沿着墙壁缓慢移动,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轨迹。
“知道为什么历代园长都爱养兰花吗?“苏九儿突然开口,掀开花盆露出半截断指。林砚瞳孔骤缩——那分明是父亲的手指,指甲缝里沾着墨老常用的朱砂印泥!“兰花要吸收尸骨里的养分,就像墨灵需要宿主的记忆当肥料。“她将断指投入正在沸腾的墨汁,“就像这本日记...“
林砚在午睡时梦见自己回到1948年。年轻的周清远园长正在教孩子们唱童谣,而黑衣人就站在窗外。当童谣唱到“月娘哭,泪珠落“时,他看见父亲将青铜钥匙插入砚台,整座幼儿园开始崩塌。惊醒时,手机显示凌晨3点。林砚冲进档案室,却发现1948年的教职工名单上,周清远的照片旁赫然印着他的出生年月——1978年。
此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父亲“。林砚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却听见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那声音渐渐清晰,竟是父亲临终前录下的遗言:“砚儿,记住...墨灵的弱点是...“话音未落,电流声突然变成婴儿啼哭,林砚猛然挂断电话,发现手机屏幕裂成蛛网状,裂纹中渗出墨绿色液体。
食堂的冰柜突然发出嗡鸣,林砚看见冷藏柜门上映出的不是保鲜食品,而是1948年的黑白照片。年轻的周清远抱着青铜砚台,身后站着七个戴铜钱面具的人影。最可怕的是,照片里的他穿着幼儿园制服,正对着镜头比出“V“字手势。当他伸手触碰冰柜玻璃时,指印留在玻璃上的形状,竟与墙上的血手印完美吻合。
当林砚用毛笔在墙面书写防御阵时,第一次感受到墨契的侵蚀。左手墨痕蔓延至小臂,视野中的色彩开始褪去,只剩下墨色与白色。最可怕的是,当他想擦掉墨迹时,发现那些字迹竟是活的——像无数只爬行的蚂蚁,在皮肤下钻出细小的孔洞,渗出温热的墨汁。
“快用铜钥刺穿眉心!“苏九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林砚颤抖着将钥匙按在额间,剧痛中看见父亲的身影在云端浮现。老人枯槁的手掌抚过他的脸庞,留下的却是1948年的报纸头条:“林氏父子涉嫌私藏文物,惨遭文字狱迫害……“钥匙柄上的“戊戌“二字突然渗出鲜血,林砚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
当他的瞳孔完全墨化时,整栋幼儿园开始坍塌。彩绘玻璃变成血色琉璃,课桌椅化作青铜棺椁。在最后的瞬间,他看见苏九儿绣娘服上的云纹突然睁开七只血瞳,每只瞳孔都映着他惊骇的面容。那些血瞳突然齐声吟唱,声音在废墟中回荡:
“以血为契,以魂为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