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颗并不怎么发达的星球上，让一个刚刚步入宇航级别没多久的文明去理解正义秩序显然是不合理的要求。

但是作为依靠着天使而得以不受其他宇航或更高级势力侵害，这不发达的星球再怎么愚蠢也知道要建造一些用以宣扬正义秩序的教堂。

不过建造是一回事，建在哪里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谁会喜欢自己头顶上悬着一把巨剑，所以像天使教堂这种存在。

要不就建在没什么人流量的小巷里，要不就建在偏远又荒芜的郊区。

小区的教堂更多是平民自己的宅院改造的，而郊区的教堂则显得更加的复古。

白色的屋顶上立着一把用石头仿制的烈焰之剑，大理石墙上的一扇扇落地窗反射着窗外红叶树的光芒红。

斑驳的石砖路上堆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红叶堆，一把毛草制成的扫帚被一个年迈的女性握在手里，斯条慢理的一点点将教堂小院内的落叶扫起。

女人的脸上有许多皱纹，但是眼睛却十分有精神。

手上的动作慢而有力，配合着那一身白色的传教士服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特殊。

踏、踏、嗒……嗒。

能够变化的怪异声音由远而近，刚一听，像是个穿着盔甲的人在踏步，等到声音近了再听，又成了高跟鞋的脆响。

不过当扫地的传教士抬起头来时，看到的却是一双黑色的皮鞋，然后是同样黑色的西装衣裤，以及一头金色的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和一双蓝宝石般美丽的眼睛。

女人是从敞开的教堂大门里走出来的，她背后的那尊立在教堂中央的天使雕像，此刻正缓缓褪去因为时空波动而泛起的蓝光。

——无人的教堂内突然走出神秘而又美丽的女性，那代表着正义的雕像还缓缓发散着光芒，信了一辈子天使的传教士还能想不到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但不等她滔滔不绝的向对倾述自己内心的激动与喜悦，那位天使便伸出了右手食指在唇前轻“嘘”一声。

“不要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了你原本的生活，你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去吧，我很快就会消失的。”

就像一阵风一样。

但是传教士显然是不愿意的，她近乎以一种哀求的姿态看着天使，双手合十的同时膝盖也缓缓归于地面。（ps：觉的归字比起跪字更能体现教徒的虔诚，所以就用了，不是错别字。）

“求求您了，将我带去天堂吧，我已经做好了脱离尘世的准备了，我无时无刻不幻想着现在的这一秒。”

看着眼前低头跪坐的传教士，天使却没由来的感到一丝悲哀。

“这是十分不必要的。”

凯尔一边将传教士扶起一边说：“正义是为了能够让像你这样善良本分的人不用下跪而存在的，你又怎么能够因为我的到来而跪下。

至于你说的想要去到天堂，这反而是不合理的。”

“为什么？难道是我不够虔诚不够善良吗？”

传教士的反问让天使微微一笑，她说：“正是因为你的虔诚与善良，我才不能将你带去天堂。

去往天堂，往往意味着要与宇宙中的邪恶与黑暗战斗，这应该是我们的任务，而不是你们的。

我认为，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寻找自己内心的那份宁静与美好。”

“正如圣约中神圣凯莎所说的那样——探寻生命的美好？”

天使点了点头。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弯着腰的传教士低声自语，然后又抬起头来看向天使。

当她望见了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后又羞愧的迅速低下了头。

“我以后还能再见到您吗？”

“不好说，”天使撩起垂在眼前的刘海：“不过你要是遇到了不公，可以向我祈祷。”

“那您的名字是......”

“凯尔。”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阵大风刮起，等到风停之后，凯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倒是原本传教士还没扫完的落叶，此刻全都聚集成了一个落叶堆。

生活的美好，传教士或许还没找到，但有一点她知道的很清楚——自己今天不用再花时间去扫落叶了。

至于为什么天使会突然降临，传教士并不清楚，倒是没过多久，教堂旁她的寝室内，那忘了关闭的电视机上，播出了一条十几人突然死亡的新闻。

而在那些死人的身边，还放着他们的各种犯罪证据...

......

“凯尔，你这是刚刚出去了一趟？”

广场上，若宁恰好见到了拎着一个不属于梅洛工艺的白袋子的凯尔，不禁出声问道。

后者点点头，然后举起手里的袋子说：“刚刚出去办了点事，顺带买了些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呃...你留着自己吃吧，我还要带冷去实战一下，那丫头自从我回来后就一直惦记着这事。”

“那不是挺好的一件事，你怎么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检查冷的训练成果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找不到空贼的迹象了，就像是他们集体接到了命令躲起来了一样。”

想试一下徒弟却没有能够用来打的怪，的确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不过若宁显然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就感到头疼的人，她真正担心的是，这件奇怪事情背后的真相。

“能够让那群没有人性的空贼乖乖听话的除了钱之外就只剩下莫甘娜了，但是显然不会有哪个人愿意花大价钱让空贼们集体玩躲猫猫。”

“所以就只剩下莫甘娜了？”

“是的，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了凯莎女王，想要申请一位高阶天使陪同一起去查探一下这件事情背后的情况，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明明高阶天使这么多，女王偏偏让我来协助她进行探查，让她现在很不高兴。”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凯尔转身过去，瞬间明白了若宁不高兴的原因。

来人正是是穿着铠甲、腰间挎剑的艾兰，神圣凯莎的左翼护卫，若宁的头号敌视天使。

而之所以造成若宁对艾兰的这种敌视，更多的还是因为当初重新选任左翼护卫时，凯莎没有选择人气与实力更强的若宁转而选择了更少人支持的艾兰。

不过这两位实际上是亦敌亦友，所以大家也就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等到艾兰退位后若宁就一定会是左翼护卫，而反之也一样。

但是有一说一，若宁与艾兰都属于高阶天使中战斗力极高的那一批，凯莎让她们两个一起出任务，更多的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毕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越是你的敌人，就越在意你的一举一动。

这两位一起出任务，因该会更容易在意到对方的状况。

当然，就眼下这个有些令人不妙的气氛，凯尔觉得自己还是先溜为妙。

所以没等若宁艾兰说什么，她就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等回到了家里，打开那许久不曾用过的灯后，凯尔将零食往茶几上一丢，整个人就疲软的瘫在了沙发上。

“啊～鹤熙还要接受一次治疗才能出院。

若宁和艾兰要去调查突然消失的空贼。

小流月还在研究月之星灵和虚空的残骸。

雨桐至从上次去了督刃帝国就没回来。”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而显得她凯尔好像十分的闲。

一想到这里，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的凯尔抱着靠枕划出了自己先前给黑暗星云发去的简讯——那是凯尔要代表正义去访问死歌书院的公文。

“尊敬的天使阁下，对于您的来访，我神卡尔深感荣幸，还请您稍等两天，好让我神卡尔能够尽到东道主之责。

嘁，这些话就都是鬼扯，卡尔那家伙就是想再拖两天，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开始清除一些当初留下的痕迹。”

凯尔是真想现在就飞去死歌书院按着卡尔的头让他把所有有关虚空的事情都说出来。

但是不行，她作为一名天使，在外的所作所为都关系到天使的名誉，至少不能对一位原神河的科学家这样粗暴，毕竟神河文明据说还与他藕断丝连。

天使与神河实际上没有任何的相对利益，双方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为宇宙的未来谋求发展与和平。

本质上是一类人，只是当初的终极恐惧（虚空恐惧）那一档子事让双方不欢而聚。

还是凉冰和卡尔那两个傻呆子。

所有人都只在暗中摸索的事物，愣是被他们搬到了明面上来。

一者作为天使的天启王完全违背了正义秩序，另一者作为神河的科学家则直接颠覆了律法。

两者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一个关押一个流放，只是……

“凉冰啊凉冰，你怎么就变成了莫甘娜的样子？

那个卡尔当初到底都跟你发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让你甚至不惜杀死姐妹，捅伤凯莎也要离开天城自立门户……？”

凯尔经历过几近被宇宙抛弃的死亡，也正是在那之后，她对梅洛，对家的渴望更加殷切。

所以作为家里的顶梁，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忍受自己姐妹的抛弃背叛行为。

她是终究要给凯尔一个说法的，这是凉冰逃不掉的未来。

凉冰显然也是了解这一点的，但是当卡尔找到她并跟她说了凯尔两天后就会来时，她还是意外了。

“谁？凯尔！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来？！”

凉冰双手叉腰，在卡尔的图书馆里来回踱步。

她脑子里满是想法，却无从开口。

最终，还是卡尔先开口了。

“其实，我可以掩护你离开。”

“掩护我，？用你的那个新研究吗？

不行不行，先不说你被发现后天使会怎么的刨根究底，就说这个宇宙，哪里不是凯莎那个碧池的眼线。

要是这个时候我走了，反而更有可能被发现。

到时候丫的再给我追个几千万光年，我都不知道躲哪。

不行不行，这样划不来，还不如干脆赌一下。”

说到这里，莫甘娜问了卡尔一句：

“确定只是凯尔一个人来？”

“只是她一个人来。”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凉冰低笑一声，然后继续道：

“凯尔那家伙当初犯了一些错，实力是有瓶颈的。

虽然不知道凯莎她们是从哪里把她这个早就消失的古董又挖了出来，但那家伙最多就是个三代天使巅峰的实力。

属于是跟雨桐一个级别的存在，但不算难对付。

以我王级的实力，对付一个战士还是绰绰有余。”

“问题在于，你的恶魔大军元气大伤。

想要恢复完毕，就算有我的帮助也得要两百年后才能回到巅峰状态。

而在那之前，但凡让天使发现了一丝一毫踪迹都算是巨大的差错。”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不能跑，不能人还没来就自乱了阵脚。

至于跟她谈判也是极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那家伙是跟鹤熙睡一张床的。

对了，你先前说的能够屏蔽探测的那种技术，现在能用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准备怎么用？”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莫甘娜就自信的笑了起来。

那样子让一旁的卡尔见了，缓缓转过了身去。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助莫甘娜了，但到底为了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