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星空下，晚风拂过绿色的海洋。

躺在草地上的凯尔枕着双手，闭眼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轻松。

“咔。”

不远处有开门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关门，还有瑟银靴特有的清脆踏地声。

那声音愈来愈响，可一旦接触到了草地，也免不得温柔了一些，变成了轻闷的声音。

“怎么不回家睡？”

成熟的女声中有着区别于别人的温柔。

“呼……我这不是正准备回去吗。”

凯尔说是这样，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是舒服的躺在草地上。

压～

来人靠着凯尔的左手缓缓坐下，看了眼凯尔的视线后就学着她的样子抬头望起了星空。

“你在看什么？”

凯尔拍了拍身旁的人。

后者轻轻晃着脑袋：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看，不无聊？”

“我见你都在这躺了一星时，也没觉得有什么无聊。”

“我和你不一样，我在想事。”

“……想事也没必要在草地上吧？现在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洗个澡更好一些。”

“洗澡……说起来这么多天了，鹤熙也还没洗过一次澡。”

“姐姐，鹤熙姐会好起来的。”

流月终于忍不住了，她放弃了继续仰望星空，而是低头看向凯尔。

姐姐宝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星空的倒影，一向泰然自若的她罕见的微颦，脸颊上沾染了些白色的粉末，却一直没有擦净。

“医疗那边手术已经慢慢有了把握，要不了多久，鹤熙姐就能醒过来了。”

流月想要伸手替凯尔擦去脸上的粉末，后者却摆摆手。

“以后我会很忙，”凯尔说：“今晚就是我最后的轻松时刻了。”

“你又要出远门了？”，听到凯尔这样说，她下意识就认为是凯莎又有什么艰巨的任务要交给凯尔：

“这次是去哪？”

“不是去哪……算了，没什么……”

凯尔抬起右手的小臂遮住心灵的窗户。

左手朝着流月挥了挥。

“你先回去吧，让我再一个人躺会儿。”

“姐姐，”流月一把抓住凯尔的左手，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

其实不是有点。

在流月看来，凯尔的行为跟她说的那些话已经可以算的上是莫名其妙了。

但不管她怎么说，凯尔都没有丝毫透露内心的想法。

对于自己这个时而倔强的姐姐，流月也没有任何办法。

“那我去浴室帮你放好水，记得别待太久。”

“嗯。”凯尔点了点头，然后就再没有其他的什么动作了。

流月无奈的爬起身来，金色的长发背影跟凯尔越来越像。

等到流月回到了屋里，凯尔才慢慢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臂。

她双眼朦胧，美丽的星空被她脑海中那一幅幅死亡的画面所替代。

在一颗颗死寂的星球上，矗立着百万年都无人问津的白色雕塑。

雕塑浑然天成，是真正的艺术品，但是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飞灰。

而在很久以前，这雕塑还不是死物，而是一位位星灵……

在知识宝库的帮助下，凯尔成功得到了一些坐标。

可当她怀揣着联盟的希望前往那一个个坐标时，迎接她的却是一尊尊死在黑暗中的白色雕塑。

守护星灵、日之星灵…认得出来，认不出来的星灵，通通都变成了白色的雕塑。

这种死亡方式，绝对不是那些没有脑子的虚空怪物所能造成的。

而经过一遍又一遍的解析与重构，凯尔得以重新见到那些过去的战士们临死前的样子。

星灵们的死亡越悲壮，就表示虚空来的敌人越强大。

这种强大令凯尔感到窒息。

她一路走到现在，也才不过是快要达到过去审判星灵的实力。

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敌人是能够杀死几十甚至上百堪比审判星灵的存在，一股无力感便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多希望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一个编造的故事，那样至少还会有主角去拯救宇宙。

可现实无法编造，她也不是主角。

“义理，你说我们有获胜的可能吗？”

[根据计算，您的获胜的可能性为——0.000001%]

“这不是还有赢的可能吗。”

“啪！啪！啪！啪！”

凯尔用力的朝着脸上拍了拍，直到悲伤的氛围不在缠绕着她时才停下。

她爬起身来，看着远处敞开的家门，苦着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义理，我必须要赢，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那些我在乎的人，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我无法理解，但我会完成您下达的每一项命令。]

凯尔点点头，左手扶额站在草地上思考良久……

啪！

她突然双手一拍，一副认真的样子说：

“我想好了！赢了虚空之后我就跟鹤熙一起去旅行，去游历宇宙。”

[就您和天基王吗？]

“嗯哼～就我们两个。”

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一样，凯尔的脸上逐渐展露笑容——那是对未来充满向往的笑容。

……

往后的许多天里，流月很少再见到凯尔，只有偶尔一两个晚上能够看见她满身大汗的躺在沙发上。

至于跟神河方面交流的任务，无可避免的又落到了流月这位神圣右翼身上。

本来艾兰的离开就已经让流月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现在又多了一个神河。

流月也是花了一晚上才将神河方面塞进了她排列的密密麻麻的日程表里。

也就是流月了，换做其她天使早就因为任务的繁重而自我放弃了。

又是一日如往常清晨那般在向着凯莎汇报工作。

天使之王的闺房内，拿着一根羽毛笔不断对底下一些工作做出决策的凯莎罕见的跟流月说了一件无关工作的事情。

“医疗那边之前不是为了稳妥起见所以将鹤熙的手术延迟了么。”

“延迟了六天，说是六天后手术的成功率将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算算日子，就是今天了。”

原本流月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工作汇报上，而听到凯莎这话后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凯莎扭头看了一眼流月的表情，微微一笑后从她的手里拿过了记录报告的平板。

“凯莎女王，您这是？”手上突然空落落，流月连忙望向凯莎。

“我准备今天给你放个小短假，这样鹤熙一睁开就能看到她亲爱的妹妹了。”

“可是我……”

“嗯恩～”凯莎右手食指在胸前左右摇晃，手中羽毛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笔筒中。

“去吧，你也一直都很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不是吗？”

流月虽然嘴上一直不说，但她对鹤熙的思念与照顾凯莎是看在眼里的。

说来也是好玩，凯尔流月这姐妹两就跟日星和月星一样。

一个是大清早就跑去鹤熙那，另一个则大半夜守着鹤熙老久。

要说有谁是比她们两更关心鹤熙的，这宇宙里反正是没有的。

而被放了一天短假的流月，直到走出大殿都还觉得不怎么真实。

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忙于工作，每天除了事务还是事务。

突然有个早晨什么事都不用干，她整个人都觉得很不习惯。

想着从微虫洞里拿些资料出来抱在手里，却又记起平板已经交给了凯莎女王。

无处安放的两只手最终在激动的脚步与忐忑的心陪同下走到了病房门前。

看着眼前半掩着的门，流月缓缓伸出了手。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想过了无数种与鹤熙姐再见面的情形，也积了些话在肚子里想说。

但真到了要见面的那一刻，她还是紧张无比，就好像是阔别已久的姐妹重新相认一般。

“再见面的时候，不知道鹤熙…姐耶～咦～耶！”

一个浮空的脑袋从门缝里“唰”一下突到流月脸上，惊的她话都变音了。

“别搞怪了，你鹤熙姐醒了。”

凯尔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把流月拽进屋。

她随手关了门，又微虫洞里拿出一袋巧克力，刚要撕开包装，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停下了手，特意转过去病床上的鹤熙说：

“你病刚好，不能吃零食。”

说完，就撕开包装，将拇指大的巧克力球丢进嘴里。

坐在病床上的鹤熙被凯尔这一出弄的哭笑不得，保证了一下这几天绝对不会吃零食后才将目光看向流月。

“鹤熙姐……”

站在门口的流月望着面色苍白的鹤熙，她的心里有着一种冲动——她想像个孩子一样冲上去抱住对方。

可最后，她也只是缓缓走上前去——有些事情，在长大后就不适合做了。

但让流月没有想到的是，如此克制的她，却在走到病床前的那一刻，被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

脸上挂着庆幸的笑的鹤熙，给了流月一个久久的拥抱。

一个人长时间徘徊在不真实的梦境中、在一方虚假的世界中生活的情况下，是很容易陷入怀疑自己存在的地步。

只有与最亲之人的真实接触，才让鹤熙感到一丝安心。

感受着怀抱着的那份温暖，鹤熙眼底噙着泪笑道：

“我终于回来了。”

咔、

双指碾碎了一颗巧克力球的凯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浪费食物。

她沉默的靠在墙边，看着流月与鹤熙交流，右手不断的在身前的空气中划过。

[有空吗？帮我找个人。]

[谁？]

凯尔将当初调查天使给出的资料传给了对方。

在一阵等待后，新的文字出现。

[需要一些时间。]

回复的不是找不到，而是需要一段时间，凯尔怀疑对方最近见到过她要找的那家伙。

[谢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凯尔通讯的过程中，鹤熙问了下流月最近天城发生的事情。

虽然流月是说跟过去差不了多少，但鹤熙还是感觉十分的新鲜，手撑着身子就想要从床上爬下去。

凯尔见状连忙走过去帮忙。

“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她温声道。

“再多坐一会儿我的腿怕是要生锈了，”鹤熙开了个玩笑，然后又说道：

“身子像是重新长出来的一样，腿该怎么发力都有写忘了。

你就这样扶着我走一段吧，在那个不真实的世界里呆了那么久，我现在是很想出去逛逛。”

“停停停，别说的好像是你消失了几万年一样。”

“梦里漆黑一片，我又什么都感知不到，说不定还真走了几万年。”鹤熙挑眉道。

她也就只有跟凯尔说的时候会这样。

一旁同行的流月看着两人，眼底也都是笑。

等到两人不再相互打趣的时候，她提了个建议。

“我们可以去广场，临了中午还能在那里吃个午饭，这些天我都是在那里吃的，味道很好。”

“在外面吃？”鹤熙听了一脸诧异的看向凯尔：

“这些天你都不做饭的吗？”

“这些天我也很忙的好吧，”凯尔一副你不要冤枉我的样子，顺带还拍了拍流月的肩膀：“她可以作证。”

鹤熙朝着流月看去。

“姐姐说的是真的。”流月点头道。

鹤熙当然知道凯尔不会对她说假话。

“那就去广场吧。”

鹤熙做出了决定，凯尔便像个侍从一般牵着她走出了大厅。

还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风景。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且真实。

鹤熙正想着感慨一下，却看到远处的T字路口的树下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蓝色的燕尾服，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鹤熙记得他，凯尔说他是星灵，但那人却总不愿承认自己星灵的身份。

“凯尔，那个是……阿特瑞斯？”

顺着鹤熙的目光看去，凯尔点头道：

“是，之前我在一个快要被毁掉的星球上发现了他。

当时他伤的不轻，正跟一个虚空对峙。”

“虚空？是那个吗？”

鹤熙指的是那能让人陷入梦境的诡异家伙。

“不是，实际上…”凯尔说：“你陷入梦境的这些天，虚空开始像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个的冒出来了。

不过我们发现，那些虚空原本都是普通人，虽然被转化成了虚空，却没有足够的战斗经验，空有一身力量不知道怎么去用。

解决他们对我而言并不困难，但对于那个背后将他转化为虚空的家伙，我……”

凯尔想说“我就算拼上性命也只有亿分之一的几率能赢，”但这种话她说不出口，她不想让鹤熙担心。

于是转而道：“走吧，我带你认识一下阿特瑞斯，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三人走进了树荫后，凯尔最先开口道：

“我隆重介绍一下，这边这位，

阿特瑞斯，拉文恒星系第一高手，第三代战争星灵。”

听到凯尔说出“第一高手”这四个字的时候，阿特瑞斯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后面那句“战争星灵”更是直接让他眉头紧锁。

阿特瑞斯吸了口气，朝凯尔看去。

他刚要开口，可那边凯尔又伸着手说道：

“这位是天基王鹤熙，我爱人，这是流月，神圣凯莎的右翼护卫，我妹妹。”

阿特瑞斯只好挤出个微笑向着两人打招呼。

而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却已经被凯尔带到了广场。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该如何跟凯尔开口。

可想到了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流月，你带着你鹤熙姐先走走，我有些事。”在一家饮品店门口，凯尔突然停下了脚步说。

“要在哪里等你吗？”流月问道。

“不用。”

凯尔摇了摇头，她是特意支开流月跟鹤熙的。

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一个街道的转角后，凯尔一把推开身旁饮品店的大门，领着阿特瑞斯直到了一个角落边上的桌位。

极具美学的大理石房内是各种精致的木制桌椅。

有着栩栩如生的羽毛雕花的桌面上，已经入座了的凯尔下意识的用食指有节奏的敲起了桌面。

但是没过两秒，她就抱歉的停下了动作。（食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会给面对面坐着的人造成压力。）

挥手将对面的椅子推开，凯尔整个人显得十分热情：

“坐吧，别客气，这是菜单，想吃什么就点。”

说完，凯尔就开口朝无人的前台道：

“一杯清茶、两杯热可奶，其中一杯多糖，一杯少糖，全都打包。”

就好似有人工智能在前台一样，凯尔点完了单就不再看那边了。

她瞧着根本没在看菜单的阿特瑞斯，低声微笑着说：

“点些吃的吧，而且天城的这些店是不收费的，只要你别浪费。”

“免费会滋生懒惰。”阿特瑞斯随口道。

但凯尔却摇了摇左手食指。

的确，如果什么都不做也能吃饱喝足的话，那人也就没有什么工作的动力了，很大概率会变成懒惰的蠢猪。

但……

“你说的情况仅限于凡人，能够飞升天使的那些孩子，可不光是有天赋和实力，品行也是考察中重要的一部分。

那些一心为正义的孩子，可没有哪个会因为这些小利而忘记自己的本心。”

反倒是老一辈的天使，因为当初受过迫害，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小阴暗，反而不会把正义当成全部。

凯尔是很清楚的，老一辈天使与其说是为了正义在战斗，倒不如说是为了凯莎在战斗。

维系她们之间的，不是什么荣耀，而是当初的患难与共。

说完了天使，也该讲讲阿特瑞斯。

“你从最开始就一副我心里装着事的样子。

我看你一路也没好意思开口，应该是些不好当众说的话。

但是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我……”

阿特瑞斯张了张嘴，面露苦色，点点金光从他身体里涌出。

凯尔感受到了熟悉的能量，眉头微皱却没有阻拦阿特瑞斯的动作。

等到那股庞大的能量最终汇聚于他摊开的掌心中时，凯尔才真正听到了他说的完整的一句话。

“我养伤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虚空和星灵之间的那些事。

你说的战争星灵潘森……我的确知道，也很清楚我所使用的就是他的力量，但是……

我做不到，你知道吗？

当初我头脑一热救下那些天使后，我就一直在心里问自己，我到底在做什么？

那个用斗篷遮着的虚空，一拳把我的肋骨打断，一脚把我的胫骨踢折。

还有那个镭射眼，他就像是一条快饿死的狼，咬住你后死不松嘴了。

我身上的那些伤痛，就是到了今天我都还能清楚的感觉到。”

阿特瑞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

然后，他开始说自己是如何倒霉获被战争星灵缠上的。

“在布雷托行星上有一座冰火山。

我爸是个不能待在家的人，尤其是妈妈去世后，他待在家里的时候就更少了。”

“我很长一段日子都是住在老板家里的，我爸跟他是朋友。

然后有一天，他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说要带我去感受一下他平时的生活。”

“这不挺好的吗？你的眼神里有着对于父亲的依恋与渴求。”

“呵，或许吧。”

阿特瑞斯轻笑一声，然后继续道：

“我当时十五岁，因为好奇，也想着跟他出去看看，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到了布雷托。

那里的确很奇特，对于当时还只是个孩子的我来说，一个完全由白雪与冰所组成的星球简直就像是梦里才会有的世界。”

“嗯……布雷托，梦一样的世界。”凯尔觉得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

“然后呢？你是怎么遇到战争星灵的？”

“因为一颗石头。”

“石头？”

“也可能是一颗陨石，总之很大，比爸搭的帐篷还要大。

它没有任何征兆，就像是悬崖边落下的一颗小石子一样。

可偏偏就是！就！我爸他把帐篷搭的离‘悬崖‘太近了！

靠！

你知道被一块比自己房间还大的石头碾碎的那种感觉吗？

我当时吓晕过去了，等到再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多了很多东西。

身体里也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量。

可是，那些有什么用？我爸永远的死在了那满是雪的鬼地方。”

“我其实很讨厌身体里的这股力量，我也不是个机器人，能够无视那些战斗时带来的痛苦。

我觉得我当时能撑到你来已经奇迹了，我不可能再来一次那样的战斗。

那时候我都已经准备好去死了。”

但是阿特瑞斯现在还活着。

而往往那些死里逃生的人普通人，他们是没有再一次赴死的勇气的。

他们心底的勇气就好像是用存钱罐装着一样，摔碎的那一刻，再恐怖的事情他们也能够扛下去，可等到事情结束了。

那些没了约束的勇气也都随着当初的那一丝愤怒消亡了。

“我不想再跟什么虚空战斗了，我想回拉文，回去做一个普通的酒保。

至于这个……你之前上门的时候我没有给你，但是现在……你拿去吧。”

战争星灵的力量就像是一块没用的废石，被阿特瑞斯毫不在乎的给出了。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留着这东西，毕竟……”

“但留着它就意味着要和虚空战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明白了。”

凯尔伸出左手，从上往下盖住了战争星灵的能量团，一直到与阿特瑞斯掌心相碰。

金色的能量化作万千细丝，融入凯尔的每一寸肌肤。

“扑——”

阿特瑞斯身子一沉，整个人突然往桌面上倒去。

他像是跑了十公里一样，累的连喘气都费劲，浑身上下都在冒汗。

“还有意识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疗部？”

“不，不用，吸～呼～”

一阵换气之后，满头大汗的阿特瑞斯双手颤抖着撑着桌面坐正了身子。

他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用手之着先前凯尔推到面前的菜单。

“这些，全都可以点吗？”

“当然，全都可以。”凯尔笑着回答。

那一个个阿特瑞斯从菜单里指出来的，凯尔全都给他叫了。

等到一个托盘端着三杯打包的饮料飞到桌前时，凯尔拍了拍手，起身道：

“星港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要什么时候不想在这天城待了，直接过去就可以，有人会送你回拉文。”

“谢谢。”阿特瑞斯十分郑重的感谢道。

但是抱着三杯饮料的凯尔却摆了摆手。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

广场中央女武神雕像前的一片绿荫下，鹤熙与流月平淡的交流着。

四周空旷无人，只有和煦微风、花草清香，以及……

“清茶、少糖热可奶，两位天使大人，我应该没记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