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边上有人动手了。

应寒夜第一反应是那个驱魔人孙有德，她在附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对方的踪迹，反倒是藏在水里的鲶鱼精不小心露头被她看见，引起了她的关注。

十年前，自从魔族入侵，原本平稳无事的大梁国土上妖孽四起。

书上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以前应寒夜只当做是说书人讲的笑话，为了吸引人的眼球，但后来直到她真的在战场上看见吃人的魔物，才相信了确有其事。

随着战事向前推进，藏在深山老林中，平时也看不见的一些妖魔鬼怪纷纷显露真身，为此大梁军队特地分出一支偏军，专门用来收拾这些怪物，这支偏军也就是后来北大营名噪一时的除魔军。

虽然除魔军和魔族非常接近，但本质上是不同的。

应寒夜想到这里，不由的叹了口气，哪怕她是个腾云，碰到难缠的水族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地面上的生灵很少有习惯水性的，下了水之后自身实力大打折扣，不一定敌的过水族水平，很容易出丑。

她又开始寻找孙有德的下落，奈何转了一圈也没能发现驱魔人，莫非刚才不是孙有德所为？

应寒夜想起了前一天在盛平楼看见的那个腾云，心中默念道，曲江城最近不太平，留在这里比走了更强。

应宗师降下云头，落在暂住的小院子里，坐在椅子里吃着糕点的小郡主连忙问道：“应姐姐去哪里了，可有什么发现？”

“有倒是有，跟我没多大关系，曲江边上出了个妖怪，驱魔人正在处理。”

说起妖怪，小郡主一下子来了兴趣，连忙道：“是什么样的妖怪，能跟我说说吗？”

应寒夜随口道：“还能是什么样的妖怪，一条鱼精，无非就是吃人了，天生地养的妖物，总有着各种各样的神通，对付起来要对症下药，还是让驱魔人去吧。”

“应姐姐，你看我行不行？”

“你？陈思源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乱动，万一你被那水怪抓了去，我还真拿它没有办法，白白送了你一条小命。”

“干嘛说的这么可怕？”

小郡主缩了缩脖子，只好低头继续吃她的糕点，心中却是想着，应姐姐不跟她说的清楚，恐怕背后还有隐情。

就像她总是隐瞒关于张稳的各种信息，有机会自己亲自去看一眼。

……

张稳带着英子返回了曲江城里的一家小茶馆。

这地方他听说过，只是很少过来，因为在此三教九流极多，不符合清修的习惯，但现在却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因为孙有德的约定地点就在这里。

等他到了小茶馆时才发现孙大师还没有回来，便点了一杯茶，要了一碟点心，和英子坐在一张桌子旁，一边喝茶，一边听周围人交谈。

掌柜的是个实在人，看见一个道士带着个小女孩，送上茶点后又送了一把花生，算是请他的。当然张稳也没有推辞，给茶钱时留下了一枚银元。

“哎哟，道长这可太多了，找钱也不方便，不是吗？”

“记账上，下次贫道还来。”

“好的，您安坐。”

英子看了看周围的人，有点胆怯，但小姑娘还是在张稳眼神的鼓励下坐上了椅子。

道士又将点心和花生推到小女孩的面前。

“吃。”

英子反而将碟子推了回来：“先生也吃。”

“好。”

张稳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酥软香甜的糕点入口即化，谈不上顶级，但也称得上是茶馆里的招牌。

刚坐下没过多久，就听见邻桌的一个穿着马褂的男人大声道：“我看了这大梁国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张稳一口噎住了，差点没有吐出来，这是哪一出？

那人旁边的同伴赶忙道：“别说了，别说了，大梁国好好的呢。”

“你看看外面那些难民，这都多少天了，曲江知府还没有拿定主意，我听说连知府本人都不在曲江城呢。”

“竟然有这样的事，曲江城外边的难民也是难以安置，我是听说了这些天有不少人进城工作，使得佣工都开始抱怨来的人太多，连他们的工钱都下降了。”

张稳斜对面桌子上的人转过身来说道：“这又能怎么办呢？大半年之前咱们这儿还在打仗，和魔族打了十年，打的有来有回，好不容易应宗师将它们驱赶回北方，总算能安定下来了，可是北边的人又说，打退魔族只是一时的，谁知道那些魔族崽子还会不会回来，到时候再逃一次吗？”

“这话倒是真的，我一个出去跑商的亲戚说，北方除了几个大城还有点人，其他村、乡、里荒无人烟，人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别提有多惨了，打了十年的仗，恐怕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恢复的过来。”

众人一阵叹息，各自喝茶。

张稳已经吃了两块糕点，英子一双眼睛盯着他，先生吃几块她就吃几块，眼看着盘子里的糕点就剩下两块。

这时候驱魔人孙大师从外边进来了，他一眼就看见坐在桌子上的张稳，也不多说什么，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拉着一张长凳坐下，

张稳连忙道：“给这位大师也上一碗茶。”

掌柜的看了一眼，端着茶壶就过来了。

只是孙有德一坐下就听见邻桌有人喊道：“要饭的，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孙有德抬头看了他一眼。

想来是驱魔人被冷嘲热讽惯了，懒得讲。

掌柜的先是给孙有德倒了一碗茶，又转向对嘲讽孙有德的那位客人讲道：“这位客官还是少说两句吧，平日里无事你骂他两句，他也不会说你什么，可真到了有事的关头，你的性命还握在人家手上呢。”

那人看了掌柜的一眼，不再言语，转过身去。

孙有德尽管如此，也只是冷冷淡淡道：“多谢。”

“您喝茶。”

掌柜的拎着茶壶走了。

“情况怎么样？”

“你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张稳笑了一声，将面前的碟子推过去：“来，先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