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吗？”

女修娥眉微蹙，寒意更甚：

“云海仙灵芝伞乃我本命之物……”

殷俊打断：

“那个我还买不起。”

“探灵菌种，多少灵石一颗？”

女修莞尔：

“道友不过炼气二层，只怕……”

她看了看殷俊粗粝的短裤。

“只怕探灵菇要将你吸成人干。”

殷俊一抬眉。

没想到这个黑心的冰霜美人。

剖开心，居然是粉的。

“我帮一个道友买，他……”

殷俊想了想，问道：“飞升是什么境界？”

“道友可是在说天雷劫？”

“那便是大乘之后的渡劫境了。”

殷俊点点头：“对，我帮他买一颗探灵菇。”

女修瞪大双眼，呼吸为之一滞。

几息之后，眉眼却笑开了：

“我这探灵菌种，倒也不贵，只需一百灵石一颗。”

女修停顿，“只是，渡劫仙人，也要在灵脉寻宝？”

“要的要的，”殷俊点头。

他翻遍全身，摸出三颗灵砂。

坏了，灵石全用来买灵根了。

这几天一直忙着杀人，还没来得及下矿。

“咳咳，有钱仙子，可否赊账？”

女修歪过芝伞：

“一百枚灵石，道友，把你卖了，也抵不过。”

“不能赊。”

殷俊眨眨眼，想起那柄带不回陈塘关的飞剑。

封神世界的筑基飞剑，应该值不少钱，吧？

“仙子，我有一件大宝贝。”

“想与你，以物易物。”

“你且待我取来。”

殷俊转身就走。

别的体修，能冒胆发现几簇菌种。

他也能探到奇异飞剑。

实在合理。

看这菌菇女修，也是个有钱识货的。

“对了，不知仙子名号？”

“道号，凝霜真人。”

“真有宝物，道友可去坊市寻我。”

“好。”

殷俊转身就走，他有些等不及了。

不过，他心中暗暗腹诽：

“凝霜太过平常，叫疑霜似乎更加文雅。”

身后，凝霜真人娥眉微蹙。

她已经注意到那双光溜溜的大腿，没有半点灵光痕迹。

但，她身边又是三菇灵机。

而且，他也丝毫不惧自己喷出的孢子。

“奇怪。”

……

曹天骄爆头埋剑处。

殷俊七拐八绕。

花了十余分钟，回到此处。

本来他想手切石壁，掏出飞剑就走。

可刚一进入此处坑道。

他就改了想法。

他小心蹲下。

以手作刀，切入地面，挖出一个坑。

坑里，一小簇白色菌菇正摇曳生姿。

这里，正是前不久，曹天娇爆头的地方。

“封神世界修士，也能灌溉出奇异菌菇？”

凝霜真人，开价多少灵石来着？

殷俊一边回忆，一边往回走了几步。

“不行，太近，再远些。”

足足二三十步之后，殷俊跃起。

向上挥出一拳。

轰隆隆。

坑道塌陷，碎石堆积。

入口被彻底堵死。

砰。

一个响亮手指，殷俊回到陈塘关。

“芍药，芍药。”

“少爷，姐姐昨天被折腾坏了，现在还昏着呢。”

“嗨呀，不是那事。少爷在你们心中，就只想着快活吗？

“你快去亲卫府，喊教头候着。”

“是。”

“诶，你怎么如此面生？”

“少爷，奴婢唤作月桂，刚补上缺。”

“算了，换个人去，你先跟我来。”

“啊！……”

……

日落，宵禁时分。

七色莲池附近。

不远处，正是曹天娇和他师弟包下的客栈。

“老教头，你是说，那曹天骄的师弟，这几日一直躲在这里？”

殷俊带着老教头和海夜叉。

站在一处房顶。

那间客栈，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我的产业么？”

老教头瞥了眼身旁的海夜叉，笑道：

“小侯爷，陈塘关本是军镇，哪来的客栈。”

“全城，唯有您才有本事开这一家。”

殷俊点点头，对海夜叉说道：

“听明白了吗？”

“啊？”

海夜叉顶着尖脑袋尖耳朵。

大嘴之中，几颗牙齿孤零零立着。

他挠了挠尖耳朵和尖脑袋中间的。尖尖红毛。

那是他们一族的特征。

愚笨的脑袋，没能理解殷俊跳脱的思维。

“我那侄儿，哪吒说，你常认为自己是小配角？”

“还为自己的海妖身份，和曾经的反派行径，忏悔？”

殷俊背负双手，站于屋顶，仰望月空。

留下高人背影。

未等海夜叉思考，殷俊又说道：

“你，想不想，成为大反派，大主角？”

“我，我，我可以吗？”

“这不会是，入门测试吧？”

海夜叉眼睛瞪得溜圆。

可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激动的内心。

“呵呵，”殷俊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海夜叉。

“你看，我像是在说玩笑话吗？”

海夜叉激动了。

他跪倒在殷俊脚边，鼻涕从嘴里冒出来。

“侯爷！！”

“我，我，我太想成为主角了。”

“我就想当反派，大反派，天天吃十二只猪，啃十二头牛！”

“侯爷，侯爷，”海夜叉狠狠抹掉鼻涕眼泪，眼睛鼻子挤到一起。

哭嚷道：

“侯爷，只要我能当主角，当大反派，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把你当师傅，当祖宗，我供起来！”

殷俊皱皱眉，想抽出自己的腿。

算了。

“好，你去杀了他。”

顺着殷俊手指方向。

海夜叉看见了那间客栈。

靠窗的房间，正是甲等上房。

几日前，自己刚刚从那里，骗出过一名修士。

回城路上，才从一头小豹妖得知。

那竟然是玉虚宫的弟子。

在那一刻，他吓得心肝都颤了。

他赶忙跑回去，想撇清关系。

可来回不过片刻功夫。

那处山涧除了遗留些雷法气息。

竟然不见一人。

而几日之后，自己又被找上门。

海夜叉伸出手，指着自己：

“啊，我？”

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反派，主角，果然没那么好当。

先前那名玉虚仙人，八成已经死了。

这个再死，自己跳进东海海底岩浆，也洗不清了啊。

想到这，海夜叉已经想跑回海里。

跑到同族之中。

安安全全地躲起来。

岸上，实在太可怕了。

“海夜叉，这几日，太乙真人对你如何？”

“你身上，往日可都不甚干净，总住着些海贝海带……”

海夜叉扭扭捏捏：

“太乙真人见到我，十分高兴。”

殷俊点点头。

果然。

是人是妖。

在天性纯良的太乙真人看来。

并无区别。

他当时让海夜叉留下。

除了放心不会被嫌弃外。

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毕竟，海夜叉除了能化水团逃跑外。

还有吐出令人石化的泡泡的神通。

只要暗中施展，又是能困住法修的场地仙法。

留下他，总有用处。

这时，海夜叉继续说道：

“太乙真人当时正在吃火锅。”

“他一见我，就使出拂尘，帮我取下了身上寄生的海带，海贝之类海鲜。”

殷俊渐渐变了脸色。

“然后唤来莲池水洗过，就下到火锅里了……”

殷俊看了看海夜叉干干净净的身体，不禁摇摇头。

这确实也是太乙真人干得出来的事。

偏偏赶上火锅。

“不过，太乙真人确实不嫌弃我是妖怪，还教了我些道法。”

“可惜，我还没学会。”

殷俊点点头，沉声说道：

“海夜叉，站队立功的时候，到了。”

“啊？”

“无量仙翁，你可知道？”

海夜叉眼睛乱晃，显然想起些不好记忆。

“知道，他是玉虚宫中，元始天尊以下，阐教第一人。”

殷俊点点头，知道就好办了。

“但是无量仙翁的地位，并不稳固。”

“太乙真人身为仙翁最为疼爱的小师弟。”

“如今三花被削，就有人乘仙舟，特意来催他返程。”

海夜叉挠了挠耳朵两边的红毛。

以他尖尖脑袋里，残留的智慧，隐隐感觉有些奇怪：

“回玉虚宫，享仙人待遇，不比留在破烂人间好吗？”

殷俊轻咳：

“咳，仙宫高寒，哪比人间繁华。”

“但太乙真人是受师尊元始天尊所托。”

“教化哪吒，消去他心中魔丸残留的邪念。”

“这既是任务，也是机缘。”

“事成，便可坐上阐教最后一位太乙金仙的位子。”

“你，听懂了？”

海夜叉豆大的眼睛渐渐明亮。

点头如捣蒜。

“明白了，有人打着旗号，请真人回程。”

“便可令他失去大道机缘，也伤了仙翁地位！”

“我这就去杀了剩下的贼子！”

殷俊双脚一动，踩住海夜叉变作的水团。

“侯爷？”水团中努起一张大脸。

“你闹出些动静，将他引向东海方向，就可逃离。”

水团上的大脸哭出无数水珠。

如同喷泉。

又融入水团。

“侯爷，我，我知道了。”

说罢，水团蹦下房顶，远去了。

而在房顶上。

一直守在旁边的老教头，却有些担心。

“小侯爷，您不怕，引来更多玉虚弟子？”

殷俊哈哈大笑：

“让他们来。”

“来得越多越好，我还怕血流得不够多呢！”

说罢，殷俊一跃而起，在房瓦间腾挪。

先往城外的战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