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论武
第5章 论武
殷俊钻研符箓好些时辰。
用了好几张“冬暖符”。
后面几张可能存放不当,效果微弱。
直到日上三竿。
侍女们实在乏了。
他顶着仙人之体,不得不走出府邸。
左右两个侍卫,自然地跟在后面。
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
老的一身青衣薄衫,气血旺盛。
是侯府里的亲卫教头。
怕一群武夫没个管事,容易惹出麻烦。
给小侯爷平添烦恼。
特意被老侯爷派过来。
年轻的亲卫身披锁甲,腰挎横刀。
步伐之中,带着些军阵影子。
这些年在东夷前线,杀够了人,立足了功。
才能被调到殷俊身边。
只是离开战场时间未久,还不适应。
此时,教头说话了:
“小侯爷,不用如此勤勉。”
“未到中午,要不要回去,再睡点?”
“不了不了。”殷俊笑着摆摆手。
这教头,心怪好的。
“早点巡视,方才有些突破,刚好去莲池论论道。”
其实,他真的很忙。
俗话说,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老爷子还没死,青州的大事用不着操心。
但每日仍有不少琐碎。
每次一回来,就要爱护侍女。
亲近之人,不可不爱。
好不容易出了宅邸,还要去看望几名亲卫。
忠心之人,不可不察。
时不时还得赏赐厨子杂役。
避免祸事。
此时,李靖二人远赴朝歌,述职未归。
殷俊身为世子,又不得不接下陈塘守卫一职。
还好,老教头出身军阵,担了不少杂事。
察言观色是老人长向。
看着自家小侯爷心情不错,老教头唠叨开来:
“小侯爷,从前要护着身子,不能碰女人。”
“现在成年,也该有子嗣了。”
“四十八个丫鬟,不说都有喜。”
“一半,也是好的。”
“青州,可就您一个继承人,马虎不得。”
这老家伙。
又来了。
殷俊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早上的好心情,顿时被风雪吹散。
他背对两人,轻声说道:
“祁可修,来,打死我。”
年轻侍卫祁可修,没有丝毫犹豫。
提拳袭向小侯爷后腰。
出拳势大力沉,击破飞雪,带起嘶嘶破空声。
仿佛眼前不是他誓死守卫的小侯爷。
而是杀父仇人,战场凶敌!
嗵。
殷俊头也没回。
反过手掌,接住裹着铁甲的这一拳。
力道经由双腿,卸入大地。
再顺势一引。
将祁可修往前一导。
避免反冲力太强,伤到这名忠心亲卫。
殷俊很满意。
亲切地拍了拍祁可修的肩膀。
没有看老教头,径直往前去了。
无需多说。
他用行动做了回答。
老教头瞪了一眼祁可修。
心中有些无奈:“又被小侯爷混过去了。”
看了看祁可修微微颤抖的手臂。
甩出一瓶药膏。
着急冲了两步:“小侯爷,你又迷路了。”
“往右才是侍卫演武场。”
“……哦。”
祁可修默不作声地接过药膏。
抻了抻手脚。
挎着刀,也跟了上去。
步伐行进,失了些敏捷。
脑子里,刚才电光火石间的攻防,反复来回。
不多时,在老教头的指引下。
殷俊走进侍卫府。
此处离他的宅邸不远,中间隔着仆役院。
这三处,本是一整片居民区。
在三年之约的天劫中,损毁颇多。
殷俊索性连片买下。
在一户户门前,印上大红“拆”字。
全部推平。
修起大小不一的三座宅院。
身份敏感,他给出的价格超过市价两成。
又特意派人,送那几户人家,去州城定居。
在陈塘关军民中,传出美名。
毕竟,相比前线的军事关城。
谁会不喜欢青州腹地的繁华?
这一年来,周围的人家,都在盼望。
盼望小侯爷什么时候,再出手呢。
“小侯爷,八名亲卫,三名在城楼当值。”
“剩下五名,全在这了。”
侍卫府分前后两院。
后院修着十几间宽大卧室和练功房。
是众侍卫休息待命的地方
前院则是整片演武场。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
全是殷俊找上太乙真人,掺着灵材炼就的。
锋利坚韧,远超凡兵。
“来,拿上各自兵器,打死我。”
殷俊背着一只手,招呼演武场上分列的五名亲卫。
这是每次的固定项目。
既是检验众人的功夫,也是彰显武力。
青州境内人口过千万,又毗邻东夷北蛮。
民风素来狂野彪悍。
没有武力在身,可坐不稳侯爷位子。
他那老父亲,当年手持双刀。
在东夷群山中,直直砍了个来回。
才从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
这习惯,也就留给他了。
只是这一次,些许不同。
在刚才与祁可修的攻守中,他有了些明悟。
以往判断进攻路数,靠的是直觉和经验。
而刚才,他通过周围灵机的变化。
清晰“看到”祁可修的所有动作。
“果然,”
殷俊闭上眼,通过灵机的激荡。
明晃晃地看到,五名侍卫凶悍来袭。
“左边,”殷俊闪身,躲过一记凶猛长刀下劈。
“后面,”
殷俊纵身跃起,踩上来人肩头。
俯视之中。
所有人的任何动作,都在灵机震荡下,显露无疑。
通彻,实在是太通彻了。
体修世界,如此美妙。
“好了,到此为止。”
“免得伤了你们,就没人做事了。”
十名侍卫中,除了老教头和祁可修。
八人都被他派出轮值。
偌大一座关隘,没了总兵,难免生出不少事端。
还好自己这几名亲卫,浸淫沙场数十年。
虽不善将兵。
对军中之事也极其熟稔。
砍下的人头,足够垒砌数座京观。
人间武力,已至顶点。
“不要跟着我了,自己玩去吧。”
“小侯爷,您去哪?”
“我去修仙,给你们这些人,遮风挡雨。”
望着殷俊坚毅的背影,老教头充满忧虑。
“小侯爷又犯傻了……”
“没天赋修什么仙?”
“必须得有小小侯爷!”
“实在不行,换批侍女。”
……
七色莲池。
太乙真人带着两个徒儿。
又在山河社稷图中,睡着回笼觉。
“小侯爷,真人说,等你一来,他就能醒。”
“不急。”
殷俊挥退守此处仆役,并不着急叫醒三个懒师徒。
何况,两个娃娃正是修补魂魄的时候。
多睡觉只有好处。
他脱下长靴,挽起裤腿。
踩着石阶,踩进七色莲池。
灵机凝成的池水,涌了过来。
带着丝丝清凉,侵入心间。
殷俊忍住心头喜悦,漫入莲池,直到七色宝莲处。
宝莲依旧催发生机。
无数放着毫光,宛若珍珠的灵机水底,成串落下。
他伸出手,接住这勃勃灵机。
顷刻间,他的心头,也湿润了。
“这便是灵机,这便是仙路!”
“封神苦求不得,坤墟大开山门。”
坐拥两界,一方权势,一方问仙。
长生万万睡,近在咫尺!
……
“哪来的香气?”
太乙真人慢慢醒转,耸了耸鼻子。
“呸呸呸,哪吒,你怎么把脚伸到我鼻子里了?”
太乙真人跳起来,才发现哪吒还是魂魄虚影。
“还好还好,自己吓自己。”
他捏指掐算,大喊一声:
“糟咯。”
“肚子饿了!”
说罢,拿起画笔,撕开空间,奋力挤将出去。
来到外界,正是七色莲池。
他摸着浑圆肚皮,望向老地方。
刚好有满满一桌酒菜,一只香喷喷的烤乳猪摆在中央。
身姿诱人得很。
“真人醒得恰是时候。”
殷俊笑着起身,倒满一杯酒。
“请。”
“嘶!”
“吃饭的事,我肯定不能忘咯。”
太乙真人小心饮酒,又接过猪腿,狠狠咬下一大口。
“你这酒好是好…嚼嚼…就是太烈…嚼嚼…喝不爽。”
“哈哈,”殷俊又塞来一盘菜。
这酒是他让人,照着蒸馏的法子,试验多次,才酿成的。
在州城时,就醉倒不少酒客武夫。
陈塘关军民,也颇有喜爱的。
因此赚了不少钱两。
“只是,”殷俊不动声色地,再塞过一盘菜。
心底掠过一丝触动。
“对于得道真人,又哪有那种劲力。”
“无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修出顶上三花,不知要耗去多少精力岁月。
一朝应劫被削。
虽说为了自家弟子和所持道义,心甘情愿。
但终究是道行大损……
“若是我修为如此倒退,恐怕日夜沉醉都是小事……”
修仙不能停!
殷俊心中暗暗决断。
等太乙真人吃饱喝足,便开口询问。
“真人,我昨日终有感悟。”
他掏出那张聚灵符。
输入法力。
聚灵符纹渐次亮起,倏的飞入空中。
噗!
黄纸扑腾两下,无力飘落。
殷俊皱起眉头。
“哪里不对?”
他摊开掌心,窍穴明明在吞吐灵机。
法力也是顺利注入聚灵符箓。
流程全对。
排除掉所有可能,难道……
殷俊看向一旁正在清盘的太乙真人:
“真人,这符箓……”
“咳咳,”太乙真人尴尬地搽了搽嘴。
他指了指头顶。
那是只剩花柄和花托的三花遗存。
“这里面凝聚着金仙的大道感悟。”
“消去之后,我只能剩下些许经验和手法……”
殷俊沉默了。
他递过酒壶,看着太乙真人掀开盖子。
一口灌下。
“所以,符箓上凝聚的大道法则,残缺了?”
“不对啊,真人之前画的冬暖符,明明能用。”
“有时灵,有时不灵嘛。”
太乙真人拍了拍肚子。
没忍住,仰起脖子,长长打出个酒嗝。
“好酒,好菜,殷俊小友,谢咯。”
“老道人吃饱喝足,回去陪徒儿睡觉咯。”
“对了,今天会有玉虚宫弟子前来,我忙着睡觉,就不出面了。”
“还请小友,招待一哈。”
“真人,你说什么?”
殷俊攥紧太乙真人腰带,问道。
玉虚宫,来陈塘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