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心领神会，悄悄隐匿行迹，半空里驾着云走了，留下“假悟空”时不时敲打金砖围墙，唬住阿难。

可能佛门还没排查到我们离开灵山的这个方向，我们平安急行了百十里。此时，我已会了驾云术，不必小白龙协助，也能跟上大家低空飞行的速度。

金蝉灵核慢慢与我融合，体内灵气运转得越来越流畅，灵气体量也越来越充盈。脑海里不时会闪现一些稀奇古怪的术法，仿佛是我经过万千努力学会的一般，直接印刻正在记忆里了。

“此地是什么地方，离凤仙郡还有多远？”我问。

“师父，这里是金平府地界，马上就到玉华县了，那里有你三个徒孙。过了玉华县往东百里，便是天庭辖下的凤仙郡。”八戒道。

话音刚落，一个壮实的身影突然凌空飞来，挡住我们去路。

“孙猴子~，再来跟老牛大战三百回合！”那人横着一根混铁棍，冲我们嚷。

“师父，是大力牛魔王。”八戒道。

五百年前，牛魔王曾与悟空义结金兰，是“七大圣”中的平天大圣。取经路上经过火焰山时，牛魔王不肯出借芭蕉扇，悟空与八戒曾与之缠斗，最终被佛门收服。不成想，如今是牛魔王在此拦路。冤家路窄，众人只得按下云头迎敌。

“自你们在金平府收了犀牛精，佛祖便派我做了收灯油的使者。孙猴子，灵山警钟传讯，命令整个灵山追杀你们，滋味如何？”牛魔王道。

悟空却不答话，八戒抢白道：“你是收灯油的使者，我是净坛使者。使者对使者，老猪会一会你，最合适了。”

八戒耍动钉耙，劈头往牛魔王身上就是一筑，却被躲开。牛魔王很是吃惊，道：“猪八戒，之前你总是躲在孙猴子后面，怎么今天就敢当了先锋！看棍。”

两人棍来耙往，看不出谁更有优势。忽然，牛魔王一棍劈来，反被八戒用钉耙架住。八戒顺势转动手柄，那九个尖齿跟着旋转，牛魔王的混铁棍，险些被钉耙卷走。牛魔王连忙撤步，旋即擎着混铁棍飞上半空，想占据地利，从上往下打。却不曾料到，八戒发了狠力，就地弹起，举着钉耙硬挺挺向上冲撞。不等牛魔王在云端立稳，早被八戒用钉耙顶飞，划过一个弧线，跌落下来。牛魔王兀自不信，道：“猪八戒，当初在翠云山，孙猴子和你加一起才和我打个平手。怎么今天交手，如此势大力沉？这么拼命，你是猪八戒么？”

八戒双手握着钉耙，提防着牛魔王，道：“今天不一样。今天，老猪必须过去。”

“罢了。唐僧的第二个徒弟，我也打不过。你们自行去了吧。”牛魔王边说，边真个丢了混铁棍，坐在了地上。

及我们一个个都绕过牛魔王，果然没有拦截或偷袭我们的意思。

在八戒最后一个警戒着离开他身边时，像是与牛魔王轻轻说了些什么。随后，牛魔王发疯似的朝灵山方向疾驰而去。

“牛魔王这是去搬救兵么？”我担心地问。

“放心吧。老牛毕竟是猴哥的大哥。他.....”八戒欲言又止，话锋一转，催促大家赶路。

离开金平府，经过玉华县，我们并没有去玉华府见那三个徒孙，而是选择从北边的九曲盘桓洞绕行。因为不想把风险带给他们。

或许是我们的行踪隐匿得好，及望见凤仙郡城墙，也没有佛门追兵追来。

进入凤仙郡后，我们迅速赶往雨、雷、云、风四部神庙。八戒念了口诀“乾元亨利贞”，引得四部神祗现身。然而，就在这时，我感到一阵眩晕，似乎是沙僧在我的后脑轻轻一击。我登时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金蝉灵核已经完全与我融为一体。我回忆起了金蝉子苦修千年的种种经历，也记得作为长生肉、被佛门设计而累世轮回的种种无奈。唯独不记得，到了凤仙郡以后的事情。

我环顾四周，发现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小白龙。

“我在哪？”我询问。

“师父，这里是天庭，齐天大圣府。”小白龙回答。

“你的师兄们呢？”我继续追问。

小白龙避开了我的目光，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随便盯着别的地方，良久才整理好了情绪，说：“师父，我……我找不到他们了。”可话没说完，情绪已经崩溃。

“师父，我不知道……师兄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猴哥并没有从灵山撤离，他一个人大闹了灵山；到了凤仙郡，三师兄把师父打晕了，二师兄才告诉我身边的猴哥只是一根毫毛变得。他们想赶回灵山帮猴哥，却不让我去，也把我给打晕了……我醒来后，天庭已经接管了灵山，但根本没找到师兄他们。”小白龙哽咽着说。

我慢慢消化着小白龙说的话，至此，终于明白了沙僧为什么要打晕我、八戒面对牛魔王为何那么拼命，因为他们的猴哥彼时正在灵山死战，他们着急赶回去支援；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追兵，因为悟空选择了攻其必救，一个人悄悄留下来大闹灵山。

【后记】

在某处庭院里，三个少年一个挥舞金箍棒，一个操练九齿耙，一个运转降妖杖。

连廊下，几个伤员躺在摇椅上，看着少年们舞弄武艺。

“你们哥仨儿，收徒弟的本事不小啊。这三个小王子，是亲哥仨儿吧。”

“老牛，你要是羡慕，就多出去走走，也收一个王子罢。”

“猴哥，他不用走远，这里还有个现成的王子哩。”

“二师兄，是还有个老王子，可那是小王子们的爹啊。”

“呆子，动动猪脑子，老牛收老王子做徒弟，不是平白降低咱们的辈分了！”

众人大笑。

“那你们仨儿，有什么打算，回灵山还是回天庭？”

“我们商量过了，也不回灵山，也不回天庭。”

“为什么？”

“只有我们这三个不计后果的徒弟，继续在外面浪，师父无论在哪里才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