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原因了？”

姬如意有些意外。

这件事有什么好查？

“应该是原因之一，通过此事，我们可知左英豪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忠于太子，所谓忠诚皆是他自己的自我标榜。”

封不平说道：“左英豪当初率领的是威虎大营一万精锐，按理说应该军阵娴熟，兵甲充足，且配备足量法器。”

“但经过我查探，确定事实上当初左英豪与当初威虎大营的凌一威关系极好，一万精锐非但没有配备足够的辅兵，甚至也不是精锐，连数量、兵甲、法器也同样不足。”

“但左英豪、凌一威两人却在此事上不知道是胆大包天，欺瞒朝廷，还是受了别人指使给太子特意添乱，硬是以这种状态出了兵。”

“这些兵不仅不是精锐，而且军纪异常散漫，到了云中郡便为害一方，抢掠钱财女子，造成的伤害比蛟龙还大，左英豪事实上是已经纵兵劫掠。”

姬如意听着，心头微沉：“你这结论，都是依靠什么得来，给孤说一说。”

封不平点头，一一向姬如意说起自己得出结论的地方，并且指出自己的调查跟朝廷调查的不同之处，还有朝廷为什么被欺瞒。

有他调查的文献、记载，有他的亲自悄然走访，也有一些相关记录，他亲眼见到，并一一对照细节。

姬如意听完种种细节证据之后，点了点头：“物证、人证都详实，这么短的时间，你做到这个地步，着实不易。”

“以你观之，凌一威、左英豪两人这么干，是他们自己贪婪愚蠢，试图抹平烂账；还是汉王，还是烂陀山，又或者其他势力插手？”

封不平不免有些吃惊。

这也太直白了——若是隔墙有耳，或者其他人打听到消息，直接说起烂陀山，可不是一件好事。

“殿下——”

“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就是。”姬如意说道。

封不平这才放心下来，认真分析：“殿下，微臣的调查直到这里，尚未遇上过真正阻力，也还算详细，得出左英豪、凌一威确实有问题并不难。”

“但要说再查其他人的问题，只怕就要千难万难，甚至要遭遇阻力与危险。”

“微臣接下来说的也只能是推测与可能，也并无实证。”

“其一，以凌一威成为支持汉王的将领来看，他们两人有可能是汉王布置的；其二，以烂陀山名利兼收来看，这件事可能是烂陀山设下的。”

“其三，从大将军府非但没有指出蹊跷，反而帮忙掩饰，瞒过了朝廷来看，他们其实也有可能是当朝大将军的人。”

“这三个可能之外，还有其他可能，但已经纯靠揣测，没什么实证。”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凌一威、左英豪两人吃空饷、打烂仗都是不争的事实，区别只在于他们到底是无能愚蠢，还是无能愚蠢加蓄谋害人。”

姬如意听着封不平的这一番分析，不由地笑了一声。

不是好笑或者别的，纯粹是人在无语的时候，的确会笑出来。

左英豪、凌一威这种吃空饷、打烂仗的操作，大将军府还帮忙遮掩，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大将军府是针对太子，刻意下绊子，其实整个大周仙朝还会好一些——至少还有真正的精锐，只是藏起来不给太子用，而不是烂完了。

怕就怕，大将军府遮掩此事，完全不是因为针对太子，而是因为整个大周仙朝军队的遮羞布不能被掀开，所有的军营都跟左英豪麾下的烂兵一样，都跟王二丹说的军营糜烂一样。

昔日横行的大周军队，已经烂透了，没有可战之兵，没有可战之军。

要真是这样，这朝廷事实上已经不是王朝中后期，而是完完全全的王朝末年！

姬如意一想到自己可能在这个行将灭亡、内忧外患的王朝末年当太孙，下场可能是某一天被某宗门、某家族清算，就不由地无语——倒是早说啊，早说半天，我都不会把苏清璇得罪那么狠。

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争权夺利还是试图改革，都显得格外没意义——先把伟力归于自身，到时候想跑就跑，想战就战，这才是唯一的办法。

只要自己强大了，谁不听话就砸烂谁的狗头，那就什么都稳了。

心念流转，姬如意笑着看向封不平：“你接下来就不要去调查烂陀山了，那应该不是你能碰的。”

“大将军府与汉王那里，你可以关注一下，但也不要冒险去查。”

“就主要查一查左英豪、凌一威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情况吧。”

这才是英明的主上，半点不难为人。

封不平心中感激：“是，多谢殿下体谅微臣。”

“微臣势单力孤，着实难以去触碰强大的修士。”

就在这时候，住所之外传来一道声音：“姬如意，你给我出来！谁给你胆子，侮辱玄一门圣女？”

“快快出来，随我去跟圣女道歉！”

姬如意皱眉看向文良：“这是哪来的傻子？”

文良小声道：“殿下，听声音，这应该是九皇子。”

“可能是听了消息，从皇室修行院那边过来的。”

“九皇子？今年十五岁的姬成宁？”姬如意笑了一声，“皇爷爷倒是真没闲着，我的楷模与榜样啊。”

又问文良：“这位九皇子，这么喜欢玄一门圣女吗？”

“殿下，九皇子的母亲，便是玄一门出身的女修士，后来被陛下纳入宫中。”文良低声道，“现为淑妃。”

“因此九皇子与玄一门向来亲近，听说连修行功法都是主要修炼的玄一门功法。”

姬如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小孩看来被母亲洗脑的不轻……

原本姬如意还感觉皇帝吃得好，一把年纪还要梨花压海棠；略一思量之后就明白皇帝是在眼下王朝这样的情况下无可奈何，只能用这样的手段与宗门维系平衡。

还真有点辛苦操劳的意思。

这么辛苦的事情，以后就要由姬如意接过去了，想一想，都让人难受，哈哈……

没等他乐两下，外面的叫嚣声越发响亮，还越来越近。

九皇子姬成宁居然带着人闯到了门口。

“姬如意！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