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多时，韩起便见到火冒三丈的何太后。

何太后一甩奏折，气得汹涌澎湃，羊脂白玉几乎呼之欲出。

她恼道：

“这牛辅，哈！直接把安邑弃了！这打得什么啊？董卓手底下除了你，就没有一个能打的嘛？”

韩起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暗笑：

牛辅能带兵打仗？

脸都不要了！

打不了的，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现在丢安邑县，再过不久就丢陕县，丢了黾池，新安也不保，直接可以到函谷关跟雒阳一起过新年了……

不过，话不能说绝，董卓手下能打的还是挺多的，唯独这个牛辅嘛……

何太后急了：“韩卿，你倒是说话啊。”

韩起还是保持沉默。

与何太后接触过几次，大抵已摸清她的脾气，说什么并不重要，很多时候是听她发泄情绪罢了。

他脑中还在盘算战局的发展：

这场战败，死了王匡……无所谓……

王匡筹集军费的手段，也令人不敢恭维。

在历史上，王匡最著名的是“大义灭亲”，为了大义杀了自己姐夫胡母班。反正韩起作为穿越者是不能接受的。

何太后最终妥协了：

“罢了，吾便准奏你任河东郡太守，让你立即出发。”

“臣，领旨。”

189年十二月，寒风凌冽。

牛辅的撤军引起了诸将不满，吕布、吴匡、张璋等人带着各自的部曲仍在河东郡作战，张辽顺势把王匡和自己那波河北新兵收编，跑到解县驻扎。

而牛辅率领主力退居补给线。

其实，这是董卓的授意。

无论在怎么输，补给线是不能断的。

董卓在西线招募了五千兵卒，已经驻守在函谷关，随时关门。

这日，韩暹率部曲发动对解县的进攻。

张辽率部众与徐晃集结的剩余官军，一同进行防御。

“本将韩暹是也，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韩暹右手持枪，指着于禁。

“废话少说，看招！”

于禁也不废话，举起手中马槊与韩暹单挑！

“来的好！”韩暹见状大叫着迎了上去。

铛——

金戈相击，韩暹虎口微麻，长枪险些脱手!

于禁人狠话不多，已经调转方向，继续冲杀而来。

“再来！”韩暹也憋足一股劲儿，奋勇向前。

二人兵戈相撞，铿锵不绝。

韩暹肩上已挨了一计重创，节节败退。而于禁则越战越勇，追着韩暹在打。

“保护韩帅！”

“保护韩帅！”

一群白波贼的步兵围上于禁。

铃铃铃——

急促的铃铛响起。

乱战之中，有一道人模样的男子入场。

道人倒骑着毛驴，声色沙哑：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那些白波贼见了他，也不敢伤害，反倒也是应了几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韩暹看呆了，这道人模样，怎么和张角长得差不多，蓬头垢面，神神叨叨。

他离得近一些，骑马追上去问：

“大胆，你是何人？胆敢冒充将军！”

“嘿嘿！红中，你竟不识得本道？”

韩起咪咪作笑，刻意用沙哑的声音威吓道：

“大胆！”

“本道爷乃大贤良师、天公将军转世！红中，你见到本道，还不速速跪下？”

韩暹心中疑惑，难不成，真是天师？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于禁策马冲杀过来，马槊一斩。

韩暹命丧当场。

犹豫，就会败北！

于禁看了第二眼，算是认出韩起了，会心一笑，抢下韩暹的头颅大喊：

“韩暹已死！速速投降！”

这声音震耳发聩，让白波贼军心大乱。

“啊？韩帅死了？”

一时之间，白波贼兵败如山倒。

韩起一听就不高兴了，用阴阳怪气地口吻纠正道：

“快！速速禀报，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在此！让尔等黄巾力士，速速来见！”

大贤良师？

天公将军？

他要让黄巾力士来见他？

他真是张角转世？

这下，白波贼看懵了。

见韩起毫不避讳杀戮的战场，倒骑着毛驴，继续向东北行前行，好似走向了自家大本营。

解县之围，解了。

***

***

临汾，白波军大本营外。

一处平坦之地上，堆着汉军尸首的“京观”。

火苗焚烧发出的噼啪之响。

山风吹袭而过，吹散那股血腥、恶臭。

韩起看向“京观”，癫狂笑了笑，又迅速收敛表情。

“来者何人？”

作为白波渠帅的胡才和李乐纷纷赶了过来。

韩起还是那句话：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对方互相对看一眼，觉得不可思议。

韩起一身装扮破破烂烂，倒是有几番道人的风骨，蓬头垢面，冲胡才和李乐打招呼：

“发财，白板，尔等还不速速下跪？”

“啊？”

胡才和李乐搞不清什么“发财”、“白板”，一脸懵。

韩起径直从他们二人中间穿过，喊着张角那些“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走向身后的白波军。

有无数老人、妇孺、还有那些伤残的士兵也予以回应。

韩起笑眯眯上前，逐个指点。

“这个，不许喝冷水！”

“烧开了，放凉了再喝……”

“呸！”

“吃饭前，洗手！”

一番神叨叨的操作，许多信众已经把韩起当作“张角大师转世”，见他便拜。

胡才和李乐谅他一人也不会掀起什么多大的动静，私底下交流：

“他真是天公将军转世？要不，等郭老大回来再说。”

“好！”

入夜，郭太回来了。

韩起随意找了一间空房住下，对外扬言“闭关打坐”。

“你们说，那道人，是真是假？”

“半分真，半分假……”

郭太与他们商议不出结果，纷纷陷入为难之境。毕竟很多白波部曲是尊奉张角的。哪怕张角死了多年，依旧相信……

杨奉提议：“要不？让那道人念一段《太平经》？”

“蠢驴！你还记原文？”郭太反驳。

杨奉当下咋舌，支支唔唔摇头，表示否定。

郭太直接下令：

“李乐，抓几个美女，色诱他！”

李乐一听，急了：

“怎地，老大？你……这是何等计谋？”

他李乐乃色中厉鬼，现在让他去找女人色诱这个来历不明的道人，简直是在割他的肉。

郭太自信坏笑：

“据说，修道之人，忌讳女色。他要是真的？必然不近女色！”

李乐一听，希望如此。

果然，第一个晚上。

进献给韩起的三位大闺女被哄了出来。

韩起内心吐槽：

这白波贼什么货色，敢拿这些村姑消遣我？

由于韩起在宫中看惯了何太后那种灵帝严选级别的美女，此类山野村姑自然不入他法眼。

郭太等人又生一计：

“看看这道人是否会法术？”

“对！”

“有道理！”

胡才脸色一苦：

“要是他真会法术呢？怎么办？搞不好……还真是大贤良师转世？”

“对啊，万一他是收养过天子的那位史道人呢？”

记得天子年幼时，灵帝将刘辩托于一道人处寄养，那道人姓史，刘辩早年被称为“史侯”。在刘辩总角之年，才被宣入宫。

那位史道人此后便四处云游，消失于茫茫人海……

莫非，在他们眼前的，就是那位史道人？

“若真是，我们就跪下磕头啊！”杨奉倒是极有墙头草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