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卒。

一旁的荀攸有些没跟上反应。

这就杀了？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韩起。

韩起直言：“留他何用？还吃我家军粮呢！”

长剑一甩，血渍飞洒一地。

他反问荀攸：“不杀董卓，你念头通达？”

荀攸立即摇摇头，表示不通达。

韩起自信一笑，大步走出营地外，冲着将士们用凉州方言在吼：

“想不想要回军饷？”

“想！”

“想不想每天吃饱饭？”

“想！”

韩起剑指苍天，对着他们下达命令一般：“跟我走！点兵，出发！”

这些驻守的将士纷纷以为是回雒阳讨军饷、讨说法的，动作比平日快上百倍。

于禁又把虎牢关值守的将士全部叫上，这一队两千五百人的“讨薪”驻军，被韩起一路带到巩县，又从巩县北上五社津，去到河内郡的地界。

直扑温县司马家。

司马防差点没扶稳，嘟囔道：

“怎地？我司马家出军饷……”

司马朗满口答应下来，再回头和司马防商量：

“哎呀，父亲。那可是急人所难，你想，韩府君救我父子出牢狱，何等大恩大德。这钱必须出……”

司马防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心里总觉得这好大儿要被韩起拐跑了。

不过，他亦有点私心，荀攸也好，韩起也好，明年大儿子司马朗可以举孝廉了，这般交易下，他们肯定保举司马朗上孝廉的！

“行，为父依你。”

荀攸骑马赶了一天路，三十好几的人了，晚上被韩起破门而入。

“公达，来，看看。”

见面就是一张舆图，开始分析明天的局势。

荀攸大喘着气，心想：

要不要这么刺激？

韩起反问：

“公达，你不说也想体验一下的嘛。”

荀攸连连求饶：“韩府君哟，你多少岁数。攸多少岁数，三十好几了，容攸缓缓……缓缓……”

韩起想想，也是。

自己十七八，荀攸三十好几了，算了，放过他吧……

“今晚，起就睡你房间了？”

“哈？”荀攸汗流浃背。

韩起哈哈打趣笑道：

“逗你呢……明日，军机会议，必须来！”

荀攸连连告饶：“一定。”

次日。

众人吃过早饭，司马朗为韩起他们单独整备一间书房，韩起铺上河东郡的舆图，拉近左右，席地而坐。

目前已经确认过张杨所在的位置——野王县。

从舆图上看，野王在温县正北面，官道可分为东西两路。东路经过州县，折返向西北，沿着沁水逆流而上，可抵达野王县。

西线则连接波县、轵（zhǐ）县，军队可以由此官道西面入野王县。

张杨手下有六千总兵力，部将兴许只有杨丑等人。

问题摆在眼前，怎么打？

东线？

西线？

两头并进？

韩起看向荀攸，故意问向高顺：

“高顺，你亦是名将领，若起分你兵马，该从哪一侧入手？”

高顺思虑片刻，直言：

“似乎左右地形一样，并无区别。”

所言非虚，河内郡这片都是黄河冲击平原，顶多有些树木，几乎都是一马平川的地形。

于禁指出：

“禁以为，东路折转往上有危险，此处是下风口，容易被火攻。且我等攻城，以无法使用火攻。”

韩起给他点了个赞：

“有理。”

荀攸感觉被众人注视着，有一种不知不觉就上了贼船的感觉。

好像也没征辟攸作参军、军师之类……

韩起拉着荀攸，劝道：

“公达，起知你深密有智防……你就是吾之子房呀！”

这这这……

荀攸忙道：“攸愧不敢当。”

“这张杨为人如何，攸亦不知。只知他乃昔日丁建阳之部曲，后举荐入大将军仕事。”他还是很谨慎，“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韩起则把张杨为人如何说了一通。

历史上，张杨倒有些勇武，得丁原赏识。讨董卓联军形成后，张杨依附袁绍，在河内郡大肆征兵。他接纳吕布，算他够江湖义气；可下人谋反，却仁慈不杀，仿若圣母。

王粲史评张杨。

「杨性仁和，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觉，对之涕泣，辄原不问。」

韩起跳过了吕布那一段未发生之事，说与众人听。

荀攸听完，了然于胸：

“如此，我等可兵分两路，必成！”

“喔？”

韩起故意装着十分惊讶，“先生赐教。”

荀攸似乎觉得当军师挺开心的，心中暗喜，强装镇定道：

“一路在西，佯攻，可火计，诱张杨出野王。主力在东，直扑野王，占据野王，前后夹击，破之！”

韩起一拍双手，盛赞：

“先生妙计！”

现在，轮到韩起权衡左路和右路的人选。

左路是负责西线，佯攻为主。

他下达命令：

“文则，你点兵一千，分公达与你，你二人无比配合好，佯攻诱出张杨大军。”

“诺！”

于禁大喝一声，看想荀攸。

荀攸面露犹豫之色：“韩府尹，攸也要去？”

韩起站起身来，呵呵笑道：

“今日你便是起之军师祭酒，有何不可？”

“啊？就升任官职了？”

荀攸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之快，还没做好反应，总觉得还差点程序。

韩起一向雷厉风行：“今日便是！”

一旁的司马朗完全看在眼里，急了：

“韩府尹，朗亦想为国家社稷出一份力！”

韩起笑道：

“那你司马家可愿意出人出力？”

司马朗自信道：“自是愿意。朗带五百……不！带一千游侠，听凭府尹调遣。”

韩起冷哼一声：

“好志气！这般，文则……”

“末将在！”

于禁当下站立而起。

韩起吩咐道：“这波新兵给你练练。”

“诺。”

不稍多时，韩起重新分配一下兵力，于禁、荀攸、司马朗带着一千五百人走西线佯攻，自己带两千人走东线作为主力。

***

***

190年，九月初四。

张杨得知野王县冒出一股官军，里面有一个叫荀攸的，还写一篇檄文辱骂自己，勃然大怒。

“他们多少兵力？”他迫切想摁死对方。

斥候回应：“不足两千。”

“哈哈！”张杨大笑，“不足两千胆敢如此挑衅。”

“杨丑！”

“末将在。”

张杨吩咐道：“命你为前军，统兵两千，取其首级来见！”

“诺。”

野王县西南面的官道上。

于禁统领兵马，在两旁的林间列阵等待。

“报！有敌将来袭。”

于禁、荀攸和司马朗等了老半天，发现那人好似不是张杨。

荀攸一脸轻松：

“于将军，攸相信您，韩府尹也相信您。放心打……”

“我们不是佯攻么？”

荀攸笑道：“所谓佯攻，即是装着像，那才叫佯。”

于禁穿着一身铠甲，上马对全军大喊：

“兄弟们，随我上！”

烟尘滚滚，鼓声擂擂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