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守陵
第27章 守陵
相比较内阁值房里的人心涌动,慈庆宫内则是一片祥和。
朱由校无聊的在桌面上折腾着七巧板,朱由检仍然是老样子,手持一本《皇明祖训》,认真的在翻阅着。
“五弟,你为啥这么喜欢看这本书,难道里面真的有黄金屋还是颜如玉不成?”
朱由校手中翻来覆去的拼组着各种图案,可五弟教的那些,自己早就已经融会贯通了,实在是没有新意。
瞅着躺椅上的朱由检,他不明白,为何五弟每日都是在看书,而且每次看的都是同一本书,莫非这本书就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不成。
“皇兄,就算这书中真的有黄金屋,难道还能比这皇宫大内富有?”
闻言朱由检轻笑一声,他知道这是朱由校一个人又开始无聊了,不过是找个由头想与自己说说话罢了。
“那倒也是,五弟,要不你先别看了,我们聊会天如何?”朱由校想了想,觉得确实也是,这天下,会有哪里能富有的过这紫禁城。
“可以,皇兄想聊点什么呢。”朱由检顺势将手中的《皇明祖训》垫在脑后,这躺椅啥都好,就是脑袋有点硌得慌。
“嗯,那我们就聊聊内阁会怎么处理周儒礼这个老梆子,怎么样?”朱由校脱口而出,显然是酝酿了许久。
“我都行,那皇兄认为内阁会怎么做?”闻听朱由校今日竟突然要与自己谈论朝堂的问题,朱由检也是顿时来了兴趣。
这种话从自己这位皇兄的嘴里说出来,那可真是新娘子上花轿,妥妥的头一回啊。
“切,还能怎么样,肯定又会是一堆人联名上奏疏求情呗,什么无心之言,小惩则可,然后就是什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要我看在他是父皇先生的份上,罚点俸禄,再不行就暂且罢官啥的。
反正折腾到最后,终究是逼得我们不得不放了这个老家伙,这朝中的大臣不一直都是这种作风吗”朱由校撇了撇嘴,有些讥讽。
“那皇兄想怎么处置周儒礼呢?”朱由检有些吃惊,这些话说实在的,他不认为朱由校可以想的到,并且如此逻辑清晰的讲出来,看样子中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教过他,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竟然把自己的活给抢了,真是可恶。
“周儒礼有辱父皇,按律应该杀了他,只是我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朝中那些大臣,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砍掉周儒礼的脑袋,毕竟,天下的文人才是一家,皇帝,只不过是他们供奉起来的祥瑞罢了。”
朱由校此番话一说出来,朱由检就更加确定了背后有人,因为这种透过事情的表象,直达本质的思想言论,绝不是像朱由校这样的人可以说出来的。
“皇兄为何突然会有如此深的感悟,可是有人在皇兄面前说了什么,得罪了皇兄?”朱由检有些试探的开口问道。
“没有。”朱由校果断摇了摇头,只是那双眼睛却是不自觉的往门口瞄去。
呵呵。
朱由校轻笑一声,暗叹道:看样子应该就是魏朝了,这慈庆宫上下,能与朱由校说的上话的宦官,除了王安,也就只有今日刚刚冒出头的魏朝了。
王安肯定不会在朱由校面前讲这些有的没的,他又不傻,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添堵干啥,何况他本身就与朝中的文人大臣走的近。
如此一排除下来,就只剩下一个魏朝了,至于魏朝为何会如此,估计也只是想通过向朱由校表忠心,为自己谋取一个更高的位置罢了。
这勾心斗角的,真是让人摸不清啊,按道理魏朝是王安手下的人,在王安未倒台之前,理应不敢如此冒险才对,看样子权利是男人最好的春药这句话,就连太监也逃不过啊。
“皇兄,其实想要彻底惩罚一个人,除了杀了他,还有一种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朱由校惊喜的问道,本来他只是想小小的惩罚周儒礼一下就够了,可自从听到魏朝的分析,他便十分不爽,自己身为皇帝,竟要受制于这朝中的大臣,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杀一个人太简单了,而且也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惩罚意义,只有毁掉他所在意的东西,才是从精神上彻底的消灭他。”朱由检说完突然想起后世的一句话:“物理超度终究只是小道,精神上的消灭才真正算是杀人诛心。”
“可我们也不知道周儒礼在乎什么啊?”朱由校觉得自己五弟这个建议很好,只是一旦不知道对方的弱点,也只能是无计可施。
“皇兄,周儒礼此人,已经是快到古稀之年的人了,金钱财帛于他而言,估计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但有一样,他们这些文人,肯定是很在意的。”朱由检此时笑的像是一只千年得道的老狐狸。
“你是说……”朱由校此时感觉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是理解到了朱由检所表达的意图。
“不错,就是声誉。古人曾说过,君子有三件事可以追求,立功、立德、立言。这三件事无论做成哪一样,都可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周儒礼是个文人,立功这件事机会太少,操作难度太大,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像于少保那样的名臣,所以他们大都会是选择立德或是立言。
只要皇兄以不敬先帝,失言无德的罪名将周儒礼处置了,试想一下,这外面的文人士子,会怎样评价他,到时候又有谁敢与他扯上关系,周儒礼不是想青史留名吗,皇兄便成全他,只不过这留的,是些许骂名罢了。”
朱由检在后世看过不少这些文人雅士的故事,对于这种人又当又立,且十分爱惜羽毛的毛病了如指掌,你不是想出名吗,行,成全你。
“可是这罪名定了,具体又要怎么惩罚他呢,是下狱还是罢官?”朱由校听完有些糊涂了,这样岂不是便宜周儒礼了。
“都不是。”朱由检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周儒礼是父皇的帝师,而他所不敬的,也正是父皇。只要皇兄到时候透露出一点口风,表示只要周儒礼可以认错,就绝不会杀他,届时朝中的大臣肯定会顺坡下驴的为周儒礼求情。这个时候,才是皇兄露出杀手锏的机会。”
“什么杀手锏?”
“周儒礼不尊先帝,口出狂言,皇兄看在他是三朝元老,又是父皇帝师的份上,特赦其死罪,但有罪必罚,这是大明的法律,所以,就罚周儒礼从今往后为先帝守陵,任何人不得与其交谈来往。
如果朝臣们反对,皇兄就态度强硬一些,是杀是留,让他们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