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寻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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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罗家庄的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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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罗静海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然后似风般冲出门外,往田边的池塘处冲去。

池塘边方氏正抱着儿子大声痛哭。

几个时辰前,方氏带着孩子外出到集巿上采购些肉食和米面,为年底做准备,她原本没打算带上儿子。

但小孩子一听到要出去,吵着闹着要跟出去,方氏想着并没有什么不妥,便带着儿子去集市。临行前,方氏还吩咐彩怡照顾好罗静海——最近他的“愣病”越来越严重了,方氏非常担他的身体。

彩怡也应声答应了。

在回来的路上,方氏边走边给儿子嗑栗子,儿子接过栗子就往嘴里塞,津津有味的品尝着栗子的香甜,红通通的脸蛋挂着笑容。这番甜美模样让历经大起大落的方氏,脸上也洋溢起难得的笑容。

破旧布袋的补丁显然不是很牢固,一路的颠簸直接使布袋破了个大洞。里面的栗子和肉块撒了一地。

方氏见状,着急忙慌地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栗子和肉。

儿子看着娘辛苦便主动帮着娘亲去拾地上东西,并拾完了一边的栗子。他看向娘亲的背影,顿感有些无聊,接着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池塘。

半响过后,方氏可算将落在地上的东西都拾好装好了,但起身扭过头,却发现儿子不见了踪影,吓得她把刚收好的东西扔到了地上。她慌乱地四处寻找,同时大声呼喊着儿子的名字。

“成儿,成儿,别玩了,快出来吧。”

方氏的大声呼喊,引得庄里不少人都围观。

这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池塘。今年冬天格外冷池塘也早早结上了冰,而冰面的中央却有个冰窟窿,边上不合时宜地散落了一些栗子。瞬间,方氏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呼叫,“来人啊,救救我家成儿。”

救子心切的方氏一跟踩在冰面上,顿时冰面上传来冰块龟裂的哀声,但方氏仍旧不管不顾,另一只脚踩上冰面,冰面瞬间碎裂开来。

见此情形,围观的众人将险些落水的方氏拉了上来,但方氏大哭求众人救救她的儿子。终于,有位勇士跳入了满上碎冰的池塘中,再回来时怀中搂着什么东西,而那正方氏最不想看到的。

她儿子紧紧抱在怀,大声嚎哭,“成儿,成儿,你别吓娘亲,怪,别闹了成儿”,嚎哭逐渐转变为嘶哑的叫喊声,“都怪我”。

赶来的罗静海看到这一幕,愣在原地。他只觉如遭雷劈,天地间一切都变得昏暗起来,最后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是半夜三更,罗静海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刚才,我在做梦吗?”,罗静海心中多么期望经历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醒来自己还在新婚之夜,但可惜梦终究是梦,现实始终是现实。

他侧过头发现妻子不在身边,熟悉的香味引得他起身张望,看见一碗粥正摆放桌子上,他下床慢慢悠悠地走到桌前,端起粥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将他带回到几年前,所有都是那么美好怡人啊。

他将粥放下,推开门发现彩怡的房间,还亮着。透过门缝,他瞅了一眼,看到妻子躺在床上,而彩怡正趴在床边睡着了,桌上油灯还未灭。他没有进去只是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星空,孤独地等着天亮。

第二天,庄里人自发集了一比钱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但还剩下大半,众人也没有收回去,全都送给了罗静海。

在这寒冬里,这难得的温暖让罗静海备受感动,当即罗静海便跪了下向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庄里人见这情形,急忙将罗静海拉起来,说着,“受不得呀,受不得呀,罗老爷。”

被拉起来的罗静海,急着要回自己房间,给众人写欠条,“对了,你们先等会儿,我这就回房间里写欠条。”

众人又把他拉了回,一人推辞道:“罗老爷,使不得呀,再说之前你见我们家看病没钱,专门叫人送了一贯钱过来,而且不只有我,你看,这里的哪个又受少过你恩惠。”

“对呀,对呀”,其余人异口同声道。

“呜呜,太谢谢了,太谢谢了。”,罗静海呜呜咽咽地说道。

这时,彩怡的扇门被推开,方氏晃晃悠悠地从中走出,眼睛早已红肿,泪痕从眼角沿着脸颊滑下,“成儿,成儿,我的成儿。”

方氏一只扒在棺材上,另一只手伸出去抚摸儿子冰冷的脸蛋,“成儿,娘亲知错了,你就快醒来吧,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一旁罗静海,见此早已无力地跌倒在地,泣不成声。

儿子下葬后,妻子便一病不起,内心的自责感已经将她压挎,不敢再见到罗静海,在无人的时候,她总是会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掩面痛哭一场。

彩怡见自家小姐这样也是心如刀割,她也时常试着开导方氏,但效果往往会适得其反。

罗静海与彩怡也达成了默契,每天轮流照顾方氏,二常常在方氏的问题上闹矛盾,但最终二人都会让步,同时选择一折中的方法。

为了给方氏治病,罗静海可谓是散尽家财,通常时候他都会和彩怡一同陪在方氏身边,可是方氏一见到罗静海就会落泪,他委婉地跟妻子说过自己从来没有怪过她。

最后罗静海也只敢在睡觉的时候陪着。当妻子做噩梦时,罗静海会拉着她的手,摸摸她的头,吻吻她的脸颊。

每天,罗静海都会和彩怡一起熬粥,罗静海负责天柴烧火,而彩怡则负责熬。

这一天,雾蒙蒙的罗家庄,飞鸟啼哭,不远处传似猿猴的鸣叫,周遭如往常般寂静。

罗静海正在搬柴火,彩怡正在旁边小憩。

忽然,方氏叫了一声,“夫君”,罗静海和彩怡听到声音马上冲进房间。方氏仰躺在床上,布衾只盖到胸口,一手放在额头上,另一手则伸出床外,病痛已将她折磨得羸弱不堪。

罗静海握紧妻子的手,妻子看罗静海:“我感觉,咳,我已经到头了。”

“怎么回事,是哪里难受得很吗。”,罗静海转头看向彩怡,说道:“快叫先生过来。”

彩怡一刻也不敢耽搁,即刻飞出门去找先生。

“夫君,你爱我吗?。”

“爱,当然爱,自我见到你那一刻这份爱便从未有动摇。”

方氏露出一淡淡的微笑,“我也爱你…咳咳…可我对不起你,成儿还有彩怡。”

此刻,罗静海已是泪如泉涌,抽泣道:“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怪你,哪怕一丝一毫。”

“我知道……知道,可我总觉得自己太狠心,现在连你和彩怡都要抛弃。”

“娘子,你不会,也不可能有事的。”

“夫君,我求你办一件。”

“你不必求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彩怡也到该婚嫁的年纪了…咳咳…我希望你可以为她找一个良配,若她心有所属,那也不必强求她。”

“嗯。”

“还有……咳咳……照顾好……咳咳…你自己。”,说完方氏呜咽一声,胸口不再起伏。

“娘子!娘子!!”,绝望的嘶哑再次响彻罗家庄。

绵绵细雨夹杂轻轻微风,彩怡正把东西收到包袱里。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东西带齐了吗?”

“嗯,带齐了,老爷。”

这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罗静海。

都说人生五年一个坎,对罗静海来说,第一个坎,是父亲的离开,他老了五岁。第二个坎,是母亲的走,他又老了五岁。第三个,是儿子的夭折,他再老了五岁。第四个,是妻子的去,他的五年也随着妻子而逝去。如今,已是知命之年的罗静海正带着彩怡去后山扫墓。

彩怡拉着罗静海的手,低着脑袋,心中思绪杂乱。当初听到方氏的死,她近乎呆掉,从小到大对自己最好的人就这么死了,换谁来都无接受。

崩溃的彩怡将方氏死的一部分原因都怪到这没用的男人,可后来想起罗静海对自己的好,又使她有些惭愧。她也开始有些不敢面对罗静海,似是她和罗静海间有一道如冰墙一般的隔阂。

但是罗静海并未察觉到彩怡的心思,妻子临终前的嘱托让罗静海认定要照顾好彩怡,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他是早以将彩怡当作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二人来到后山,罗静海挨个放完公贡菜,插上香,拜了几拜。而彩怡一直站在方氏的墓前,盯着坟头发呆,阴凉的天气使她不禁打起了寒颤。

突然之间,彩怡感觉肩膀被人按住,接着感觉温暖包裹了她的全身。她转过头发现,罗静海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彩怡身上,这一股暖和渐渐地融化了彩怡与罗静海的隔阂。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互相照看对方,彩怡为罗静海煮着香甜美味粥米,而罗静海常在外头做些零工,顺带一些小玩意给彩怡。

罗家几乎没再清扫过,一些窗纸上污渍斑驳,发公阵阵霉臭味,藤条爬满了外墙。

古怪的是,自两年前,罗静海便不再见过那所谓寒叶宗的人,他天真地以为噩梦也就此结束。

这一天,罗静海正在忙活,彩怡高高兴兴地回来,而且由于过于兴奋,进门时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小心一点。”,罗静海抚稳彩,“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彩被这么一问,脸蛋顿时绯红,扭捏着身子,含羞待放的样子惹人怜爱。

罗静海笑而不语,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彩怡的头。随后也只说了一声,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彩怡脸上的通红并未褪去,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她开口道:“那个我今天其实遇到了个人。”

“心上人”,罗静海说道。

“嗯,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他了,我一直都想跟他说,可我觉得这件事情十分丢脸,怕让人看见惹笑话。”,彩怡说道。

罗静海听后,说道:“既然喜欢的话,那就该把犹豫抛之脑后,沉浸在短暂的相遇,倒不如可能永远陪伴。”

“我也知道,可就是——”,彩怡说道,她将头低下,并撇到了一边。

“没有什么可就是,总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彩怡抬起头,正视着罗静海,“谢谢。”

“没什么好谢谢的,先吃饭吧。”,接着夹了一个豆角给彩怡。

一月过后,在罗静海的帮助下,彩怡也是成功追寻到了爱情,对方是一个俊朗的小伙叫张行,人也实诚,父母早亡,家里的田地和房产也被叔舅占去了大半。最后,只能在隔壁村一个地主家当佃户。

虽然身世悲惨,但对彩怡也是一心一意。

新婚之日,由于张行平时住的地主家的草舍,所以只能在罗家拜堂成亲,但俩人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在这天,没有豪华的车轿,没有热闹的人群,没有嫁妆和彩礼,有的只有忠贞不渝的爱情。

新婚之后,张行也不在地主当佃户,而选择搬罗家来住。庄里人也为罗家凑了几亩薄田作为贺礼同时也作感谢。正好可以交给三人打理,一年下来也能挣个温饱。

次年彩怡生下了一个女孩,她也在三人呵护下幸福的成长。罗静海既使有时候会因过去的事情而流泪,可是他对未来十分乐观,并坚定地认为这样的日子仍会平平安安地持续下去。

一日,张行正推一辆满载稻单推车。炎炎烈日使得张行大汗淋漓,但一想家里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便满身是干劲。

此时此刻,几个蒙着面戴着头巾的人骑马来到了罗家庄的不远处,他们腰间别着一把大刀,那刀是崭新无比的快刀,几人身上未有半点匪气。

领头的那人上前仔细观望了一番,这时,左右两边的副手凑了过来。

“匪头,咱们干嘛跑那么远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左副手不满地说道。

“公孙主事要我们屠了这村,他的令你敢不接吗?你也不看看那寒叶宗都惨成什么样了,全宗上下连只蚂蚁都没活下来。”,领头人说道。

“呸,就这邦商贾,一天天的仗着自己有些钱,真就把自己当老爷了,要不是在江湖上有名头,谁他妈愿意听他的。”,右副手大声嚷嚷道。

“对啊,他妈的,拿最少钱帮他们干最脏最累的活,到时他们有难就把我们推出去,过河拆桥。不过话说回来,屠这村子干什么,这地方怕是,穷的连贼看了都得摇摇头。”,左副手回应道。

“别搁哪了抱怨了,我们的江湖宗旨是什么?就是既然拿了钱就该办事,关于那些商人目的吗?我只从一些江湖上的浪客那边打到听他们通常在这些被灭的地方建个纺织工坊,顺带养几只羊。不过放心官府那边都全都打点好了,到时候这一切都会说成是土匪,流民干的。至于说过河拆桥的事情,到时候,咱们留些人就行,反正不能让他们好过。”,领头人说道。

随后那领头人拔出刀朝头,大喊道:“兄弟们。何惧死生,富荣与共。同心戮力,来生俱兄弟。随我冲啊!”,随着领头人一声大呵,他们身后所有人被点燃激情冲了上去。

张行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望向身后。

却是手起刀落,血溅。

罗家,罗静海和怀中包着孩子彩怡正挑麦穗,突然,有人冲进来,慌张道:“罗老爷快跑啊,有群土匪冲过来见人就杀。”,而转过身又跑了出去。

听完那人,二人都有些发懵,可外头隐隐的惨叫声,证明那人所言非虚。

顿时,都有些不知所措。罗静海最快反应过来,拉着彩怡手就想带着她跑,而彩怡这时候说:“我想等他回来。”。

听到外头的惨叫声越来越大,罗静海焦急道:“无论如何,先保住自身的幸命要急,以后还有机会相见,如他在这儿,最希望也是你的安全。”

听完,彩怡望了眼张行离开方向,流下了一抹泪水。最后,选择握紧罗静海的手,与他一同逃离罗家庄。

逃跑期间罗静海用身子护着彩怡,而彩怡护着怀中的孩子,惨叫声不绝于耳,原本美好现如今都成了炼狱。

许久过后,二人都已精疲力尽,但也侥幸匪徒并追过来,让二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罗静回过头最一目恋恋不舍地望向罗家庄。此刻,罗静海怀中的彩怡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他们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继续走向更远方。

“后来我们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儿,李四七突然一手拍在桌上站起身,大骂道:“这该死的土匪和寒叶宗,我他妈迟早把他们彻底打烂,而后千刀万剐。”

众人都望向他,刘石拼命朝他使眼色叫他坐下,然而,李四七没有任何查觉,脸上的愤慨之色人仍不见消退。

马芳先一步开口道:“罗老伯,你别介,这家伙向来这样,见不得恶事。”

罗静海说道:“没关系的。”

忽然间,门外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有经验的刘石意识到这绝不是刘凊瑾和袁可灵的脚步声。

他马上告诉所有人,分配起了任务。先让祁理文,马芳,沈碎冈和小女孩躲进了刚才的地阁里。

并让李四七,云瓦和自己躲在门旁边,云瓦手握大刀,刘石拿着锄头李四七则抱着个板板凳。

咚咚咚,外面传来急促地敲门声,并听见有人大喊:“别装死,我知道有人在里面,快开门。”

刘石示意罗静海去开门。

罗静海将门打开,见到两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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