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李旦
第48章 李旦
獬豸一个接一个的审判,自来俊臣、周兴以下,所有的酷吏皆是死罪,文职官员大多有收受贿赂的罪行,力士则几乎被定了渔肉百姓,巧取豪夺的罪名,虽不至死,也相继被判了黔面、断足、流三千里。
到了狱卒,又是个个死罪。
尽管并没有谁真个被处死了,但围观的老百姓,却是一阵阵的叫好,甚至不少人捶胸顿足的号哭。
大呼:神明显灵,神明显灵啊!
武则天也被惊动了,在上官婉儿的陪伴下,目睹着这一幕,气的面色发青,可是她也知道獬豸的份量,不敢干扰獬豸断案。
“江夏!”
獬豸又是一声断喝。
江夏被摄到獬豸面前,这让他有些发愣,没想到连自己都审。
上官婉儿眸中,有了些紧张。
獬豸将独角伸向江夏,那角上,竟泛出了一抹淡淡的红光。
上官婉儿陡然松了口气,眸中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功德!
功德分为白、红、金、紫、青五色,往下是负功德,由灰及黑,合计七色。
别看江夏只是淡淡的红色,却也不是容易得到。
獬豸道:“医者仁心,胸怀赤诚,但为人过于谨慎,略有心机,暇不掩瑜,无罪!”
“岑长倩!”
江夏自动退到后面,獬豸又把岑长倩摄到近前。
岑长倩整个人都懵了,江夏曾说过,另寻他人为他带出血书,本来他只以为是安慰,心里已不再抱有期待。
可谁料,竟是獬豸亲自审他!
獬豸将独角伸向岑长倩,一抹浅浅的灰色浮现,便道:“忠心体国,阴私钻营,御下无方,致百姓常受家奴盘剥,今判罪,流三千里!”
岑长倩顿时患得患失起来,他不清楚獬豸判的罪,太后认不认,可还没待他辨解,獬豸又唤了下一个人上来。
……
被押进台狱的犯人,多是拥戴李唐的官员权贵,大节无亏,但小节不能细数。
而獬豸只是单纯的判案,并不考虑人情事故,乃至于风俗习性,判死刑的没有,却只是罪不及死,以黔面、流三千里为主。
武则天一双浓眉紧紧拧成了川字型,獬豸的判决认不认?
这是给她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婉儿,此事你怎么看?”
突然武则天转头问道。
“这……”
上官婉儿一时语滞,偷偷瞥了眼太后,秀眉微锁。
不过武则天也不是要她拿出方案,又道:“来人!”
“太后!”
一名宦官施礼。
武则天道:“拿几个橘子过来!”
“诺!”
那宦官捧了盘金黄的橘子奉上。
武则天拿起一只,仔细剥起了皮,又认真抽起白筋。
上官婉儿看的心惊肉跳。
偏武则天剥的异常仔细,每一只橘子,筋都抽的干干净净,一共八只橘子,剥完才道:“把橘子拿去给皇帝吃,看着他吃!”
“诺!”
宦官捧着盘子,施礼离去。
武则天又道:“婉儿,你去右肃政台把那小医正带过来!”
婉儿问道:“肃政台乃刑狱之地,阴晦的很,是否要给那医正沐浴更衣?”
“不必了!”
武则天摆了摆手。
婉儿顿时心里一沉。
沐浴更衣,干干净净的面圣,说明太后召见的是江夏这个人,反之,则表示太后就事论事,是为事而召见。
这就不好说了。
“诺!”
上官婉儿屈膝施了一礼,徐徐退去。
……
东宫!
“陛下,陛下,苍天开眼了啊!”
刘皇后欢欣雀跃,连声喜道。
“妾为陛下贺喜!”
窦德妃更是跪了下来。
身后的几个大大小小孩子,如李宪、李捻、李隆基,李隆范,虽不明其意,但见着父母面上的喜色,也是欢喜的很,在院里又跑又跳。
李旦素来沉稳,只面容稍松了些,不过缩袖里了手,却紧紧攒成了拳头。
是啊,苍天开眼啊!
“陛下,张宦官来了!”
这时,有宫女唤道。
“哦?”
李旦心头一凛,低喝道:“快拉住孩子们!”
“诺!”
窦德妃连忙起身,与刘皇后一起叫住疯闹的孩子,站在了李旦身后。
不片刻,张宦官手捧托盘,步入院中,向李旦施礼:“奴婢拜见陛下!”
李旦看着那盘被剥皮抽筋的橘子,眼皮一跳,便道:“母后可是有事传召?”
张宦官笑道:“太后亲手剥了盘橘子让奴婢给陛下送来,还着奴婢看着陛下吃!”
顿时,李旦如五雷轰顶,吓的手脚发麻。
刘皇后与窦德妃也是俏面猛的变色。
“陛下!”
刘宦官小声唤道。
“谢母后赏赐!”
李旦跪了下来,向隔壁太初宫恭恭敬敬磕头,就起身接过托盘,一只只的吃起了橘子。
寒冬腊月吃冷凉的橘子,还酸的很,但李旦偏偏一副大快朵颐的模样,就好象吃着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
……
獬豸的虚影已经散去,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过去,尤其是来俊臣与周兴等一众酷吏,被獬豸当众判了罪,虽然没真个处刑,可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肃政台里的气氛沉闷的紧。
“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元礼狠狠一击桌案。
“天下刑狱,皆立皋陶圣像,却从无显灵之事,今日有獬豸莫名显灵,此事蹊跷的很,难道是有人故意使坏?”
周兴捋着稀疏的胡须沉吟。
“那小医正呢?”
来俊臣出于狐疑的本能,问道。
刘光业忙道:“回来中丞,还在台里,出了这等事,下官着他暂时留着。”
来俊臣越想越不对劲,明明是自己受了武攸宁的钱财,布了个局让那小医正钻,怎么就引出了獬豸?
他努力搭建两者之间的联系,可确是风马牛不相及。
该如何构陷呢?
江夏拒绝为岑长倩传递血书他已经知道了,可见此人也不是糊涂,再有獬豸对江夏有心机的评语……
“刘光业,你和那小医正颇为熟捻,把与他的交往过程详细与本官道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来俊臣回头喝道。
“是!”
刘光业顿时汗如雨下,心里暗道坏了,可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哄瞒来俊臣,正想着该如何砌词之时,外面有文吏唤道:“中丞,上官才人来了!”
这话刚落,上官婉儿就出现在门外,妙眸一扫,问道:“江医正呢?太后传召!”
来俊臣看向刘光业。
刘光业陡然松了口气,忙道:“江医正暂时安置于别室,上官才人请随下官来。”
“嗯!”
上官婉儿略一点头,与刘光业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