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日10：00，在吴倦律的授意下，恒明院公开了在总院里举行的元旦汇演。

所有在总院里任职的成员都有一个观看汇演的席位，所有在分院里任职的级别较高的成员也收到了观看汇演的邀请函。

一些在余梁院里有较高地位甚至极高地位的人，被吴倦律派人强行带到总院欣赏演出，从演出开始到演出结束，他们都如坐针毡。当他们离开总院时，看着漆黑的天空，更觉惶恐不安。

这场汇演不局限于具体的、狭小的舞台，参加演出的也并非优秀、专业的文艺工作者，而是拥有特殊渐近线或极大域半径的渐近者。

绝大多数看了恒明院元旦汇演的人都能意识到这个时代已经换了主人。不仅是因为他们在观看汇演的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且熟悉的面孔总是面带惊惧，也是因为参加演出的那些人都太不寻常，并聚在了一起。

在汇演中最先出场的是慕序同。在他头顶上方有旋转的冰球和火球。根据人的身高和楼层的高度，可以估算出冰球和火球的直径都超过40米。

冰与火之间架起桥梁，桥梁超过100米。在桥梁周围，蓝色的光和绿色的光堆砌出风和土的形状。风吹动草木，使其脱离大地的限制，投身到空中的泥土的怀抱中，而后飞快生长，在极短时间内开花结果，历经春夏秋冬。

喻赠光看到这一幕时，他非常怀疑这是幻象：倘若不是，这人为什么敢肆无忌惮地干扰自然规律？

景引源小声地问他：“你是不是在想这些画面是真实还是虚幻？”

“是。”

“应该是真实的。现在是冬季，但背景里的树大多数还是绿色的。草丛里有牵牛花，有些灌木上还挂着金银花。我不知道正常情况下这些花在冬季能不能开花，但既然它开花了，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它们的成长环境是支持它们开花的？”

“是。”

“能干扰自然规律的渐近线有很多，让他们去做吧，我们看着就好。”

“是。”

连续听了三个“是”，景引源想逗一逗他：“小同学，你能不能换个回答呀？”

“能。”

喻赠光换了回答，汇演中换了演出的人。

第二个出场的是吴倦律。她把一根月季枝条丢到空中，枝条断折，树叶散落，花瓣破碎。上一个人退场后留下的草木和泥土还在下坠，在坠落的过程中被分成成千上万份，像一缕缕烟、一团团雾，然后都散开了，什么也不剩下。

“最先出场的那个人肯定是上古者，这个女生能大范围消除事物，看起来也是上古者。这么多花草树木泥木，一下子就看不到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喻赠光展开渐近域，隔绝声音：“我们接下来说的话，别人听不到。假如渐近线的含义是心愿渐近线，这些人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是否意味着他们的愿望非常难以实现？”

“不一定，我们的愿望没有那么难以实现，但我们的渐近线强于我们在赛场上遇到的所有对手，我们的渐近率也比绝大多数人低。”

“也许存在着某种调和吧，就像阿姨的渐近线一样。调和、比例、浓度、均衡，这一切事物总是有规律的。”

超乎常理的大戏一场接着一场不断上演，有时连续几个人都没有表现出太过惊人的能力，景引源开始在想舞台上的人是不是已经从上古者变成了中古者，直到她看到了一个熟人，李瞳色。

李瞳色是不是上古者，尚不明确，她在比赛中的成绩我也暂不知晓，但她至少获得了二十一连胜。只需再胜一场，几乎可以认定她是上古者。即便他没有取得二十二连胜，她大约也能称得上最强的中古者，而排在他前面的，只有可能是上古者。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能容纳三十几位上古者？

景引源带着满心的疑惑继续看汇演。汇演中的李瞳色制造旋风、闪电、激光、烈火，可谓声势浩大、气贯长虹，但是……

“这次轮到我隔绝声音了。李瞳色最强大的能力不是她展示出来的这些，她能控制质量和能量，这才是她的能力的根本属性。她在舞台上隐藏了根本属性，在她前面的那些人，可能也都有所隐藏。”

喻赠光腼腆笑道：“我们也在隐藏，也许每个人都在隐藏。”

“嗯。李瞳色很像上古者，排在她前面的人，可能都是上古者。”

“这场汇演，像是上古者展现力量和权威的幕台。”

1月1日下午，西湖湖畔，飞来峰上。

一个看起来约有十七岁的女生拿着纸袋，用纸袋里的三支香戳了戳她的同伴：“他们是要朝各个方向都拜一拜吗？”

被戳的人似乎也只有十七岁，她还在看大殿前方的香炉：“哪有什么各个方向，是四个方向。从正前方开始，顺时针转圈。”

“哦。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啊。”拿着纸袋的女生走到香炉旁边，嬉笑地打量着人群和人群中的伙伴：她站在那里，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捻着三支香的顶端，装香的纸袋还在末端，也在高处，她太随意了，和人群格格不入。而且，她的眼神太不“虔诚”了，像是在盯着猎物，仿佛下一刻就要跃出、狩猎。

崔匀清也往上走，走到炉边，停在同伴对面，俯视来往的游客和僧侣：“李辰寰，如果他们拜的是我就好了，这样他们至少能得到一个准确的说法。”

“但他们想要的不是说法。”

“想要一个比较完美的人生。不严谨地说，这种人生我也能给。”

后来，这两人也看了元旦汇演视频。她们拿着烤肠，坐在木质长椅上，由崔匀清托着平板电脑，由李辰寰阻挡近在咫尺的人群中的声音。

李辰寰指着屏幕里的一个长相明显和她不同的青年女子：“这个坐在观众席上的人就是我。”

“你这么厉害，他们怎么没有让你登台演出？”

“恒明院里有规定，按照规定，我不能登台。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古者，出头露面、名扬立万的机会，怎么能轮到我这种人呢？”

崔匀清摇摇头：“不。是你把出头露面的机会让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