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水库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时，路明非听见了青铜城的心跳。摩尼亚赫号的甲板在浪涛中起伏，他紧握七宗罪·贪婪的刀柄，掌心渗出的血珠在刀镡龙首处汇成逆时针漩涡。

“声呐显示青铜城正在增殖！“曼斯教授抓着对讲机怒吼，“诺顿提前苏醒了！“

路明非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二十四小时前在纽约港的视频画面仍在灼烧视网膜——老唐蜷缩在集装箱里，脊椎刺破皮肤生长出青铜骨刺，黄金瞳里交替闪烁着他熟悉的贱笑与龙王暴怒的赤芒。

亚纪将潜水服抛给他时，腕表忽然迸出火花。路明非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表盘上扭曲，变成披着卡塞尔校服的奥丁。当他扣上面罩时，耳机里传来诺诺的喘息：“衰仔，记住别对龙王心软。“

入水瞬间，刺骨寒意唤醒记忆闪回。路明非看见重启前的自己站在英灵殿废墟，老唐的龙骨十字正被路鸣泽炼成贤者之石。那些被抹去的画面随下潜深度逐渐清晰：原来每个轮回里，康斯坦丁都会在哥哥怀中化为青铜火炬。

青铜甬道在强光手电下泛着尸青色。路明非的血管里奔涌着龙文，暴血术不受控地自行运转。当他触摸甬道壁上的衔尾蛇浮雕时，整座城池突然翻转，将叶胜和亚纪隔绝在蜂巢结构的另一端。

“路明非！“耳机炸响诺诺的尖叫，“你所在区域出现高能反应！“

七宗罪突然剧烈震颤，贪婪之刃自动出鞘劈开青铜壁。路明非跌进燃烧的王殿，看见老唐端坐在青铜王座上，暗金骨刺穿透阿玛尼西装，指尖缠绕着熔化又重铸的硬币。

“兄弟，来打局星际吗？“老唐咧开嘴角，利齿间火星四溅。他身后的青铜巨树正在开花，每朵花苞里都包裹着人类骸骨。

路明非的战术匕首当啷落地。这个场景与重启前完全重合，就连老唐手边那罐喝到一半的可乐都分毫不差。当他弯腰捡武器时，忽然瞥见王座下的尸骨堆里，卡着半枚星际争霸主题钥匙扣。

“你还记得在纽约打副本...“路明非的声音哽在喉间，七宗罪突然暴起刺向老唐心口，“为什么要当龙王！“

金属相撞的轰鸣震碎穹顶青铜瓦。老唐徒手攥住刀刃，熔岩般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因为你们总在杀死苏醒的我们啊...“他的尾音化作龙文咏唱，整座王殿开始分泌强腐蚀性酸液。

路明非在立柱间闪避，看见酸液腐蚀出的沟壑组成莫比乌斯环。当他被迫祭出“不要死“言灵时，老唐的黄金瞳突然恢复清明：“快走！我控制不住...啊！！！“

诺顿的龙躯撑爆西装，青铜鳞片刮擦穹顶迸射火花。路明非被气浪掀飞，后脑撞在王座底座的楔形文字上。鲜血渗入青铜的刹那，无数轮回记忆如高压水枪灌入脑海——

第一次轮回：他握着贪婪捅穿诺顿心脏，老唐临死前用龙爪在他后背刻下世界树图腾。

第七次轮回：康斯坦丁在自焚前将衔尾蛇戒指塞给他，熔化的黄金与路鸣泽的笑声一同凝固。

第十三次轮回：诺诺用色欲刺入他胸膛，只为阻止完全龙化的他释放烛龙。

路明非咳出带着龙鳞的血沫，视网膜上叠加着所有时空的青铜城。当他看见当前时间线里老唐的利爪即将撕碎叶胜时，忽然想起某个雨夜镜中路鸣泽的耳语：“杀死龙王的方法，是让他想起自己爱过的人类。“

“唐威！“路明非突然用中文嘶吼，“你说要请我去布鲁克林吃热狗！“

龙化的巨爪悬停在叶胜鼻尖。诺顿的竖瞳剧烈收缩，龙类大脑里属于老唐的记忆区突然放电。路明非趁机掷出衔尾蛇戒指，被熔岩包裹的铜戒精准套住龙爪无名指。

青铜城发出垂死的哀鸣。所有衔尾蛇浮雕开始逆向旋转，老唐的人形从龙首处挣扎着浮现：“路...路明非...“他染血的手伸向战术背包，掏出个星际争霸周边U盘，“这里面...有你要的答案...“

七宗罪·暴怒贯穿龙王心脏时，路明非看见了眼泪。不是从老唐眼中，而是从王座上方悬垂的青铜人脸眼眶里流出。当他抱住下坠的老唐时，发现对方后背刻着行小字：“杀我者必须是路明非——第七次轮回诺顿留“

摩尼亚赫号的医疗舱里，路明非盯着老唐的骨殖瓶。那些缠绕在青铜器表面的血丝，与重启前在英灵殿看到的纹路完全一致。诺诺踹开舱门时，他正用匕首在手臂刻第14道划痕。

“你疯了吗！“诺诺夺过染血的匕首，却看见他瞳孔深处流转着千年的疲惫，“等等...你的黄金瞳...“

路明非抬手抚摸她耳畔的四叶草坠饰，这个动作让诺诺想起三峡水底濒死的楚子航。当他开口时，声音仿佛从青铜甬道深处传来：“师姐，我们经历过多少个四月十五日了？“

舷窗突然炸裂，路鸣泽倒悬着探进头来：“哥哥，现在你该相信这不是简单的轮回了？“他抛接着老唐的骨殖瓶，瓶身浮现出第14道裂痕，“当所有龙王都被你亲手杀死时，黑王的牢笼就会...“

路明非用暴怒刺穿小魔鬼的虚影，刀尖钉在舱壁的世界地图上，正好贯穿卡塞尔学院与青铜城的位置。海风卷着路鸣泽的余音消散：“别忘了，是你自己选择成为诸神黄昏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