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巡抚衙门一片寂静。

此时的谭继洵正在书房里看着书架整整一两个小时了，直到老妻走了过来。

“老爷，你肠胃不好，今天又气火上身，我特意让厨房炖了一盏燕窝。”

“还在因为复生生气呢？”老妻放下燕窝，轻声说道。

“哈哈哈...。”

没想到刚才还拉着脸的谭继洵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吓了老妻一跳。

“老爷，复生只是犟了点，你骂他几句都可以，可不要闷在心里，气坏了自己。”

“夫人不会是以为我气糊涂了吧。”

谭继洵笑着说道，看着自家夫人的表情，谭继洵笑着说道：“复生今天说出这番话，我这个作为老子的焉有荣焉。”

“夫人，放心吧，我没疯。”

谭继洵拉着老妻的手，轻声说道：“为人父母的，自己孩子出息了，怎么会生气呢？”

“老爷，可今天衙门上下都说，复生狂妄，顶撞你这个父亲，不孝呢。”

“哼，老夫要是不做出这样的姿态，明天那位张兴怀恐怕就要打上门了。”

张兴怀，川庆行省军方第二号人物，在张之洞离开川庆行省前往临安的时候，四万人的新军就归他节制。

“老爷你不生复生的气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说的没错，现在只要有点眼力劲的人，都能看出来东洲已经势不可挡了。”

“那老爷为何还守着这个巡抚的位置，东洲真要打过来，刀枪无眼啊。”

看着老妻脸上的担忧，谭继洵也是叹了一口气。

作为川庆行省巡抚，要说他看不清眼前的局势那就太看不起人了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唉声叹气。

今天自己的儿子有句话还没有说，那是给自己这个父亲留个面子。

一旦这话说出来，自己这些人恐怕就要被百姓扔剩菜了。

不管现在南方那些人闹的多欢，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满清已经没了。

那场突袭，让整个满清变色，大清国甚至都没做出什么反抗就被那位扫进了历史垃圾堆。

真当他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吗？

维新失败，自己儿子被文书追捕，不论死活，他没有上书，他希望那位太后能够看着他这个老臣的份上，饶他儿子一命。

可惜那位太后根本看不上他这个臣子，要不是那位方铭州，自己恐怕已经被罢官了。

臣不密则失其身，他这个作为臣子的因为儿子的事情也无话可说，可后面的一句话则是君不密，则失臣。

难道还要他举双手欢迎要杀他儿子的人吗？

听到自己的儿子被那位皇帝看中，谭继洵更是在书房里整整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

“夫人，放心吧，我这一介老朽，已是无用之身，但是为了我们的儿子，这川庆行省就当我给我儿子的晋升之资吧。”

谭继洵真的要感谢自己一直以来的老顽固的刻板印象，加上他一直坚定的支持满清。

这才让那位川庆行省总督相信自己。

哼，真以为那个张兴怀那个粗鄙之人能够拦得住自己？

下定决心的谭继洵开始谋划起来。

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东西，可惜自己那个儿子竟然没看懂自己的暗示。

哎，巡抚衙门人多眼杂，自己也不方便露面。

“谭大人，你是在找我们吗？”

忽然书房里一个声音响起，吓的两人连忙站了起来，终于借着灯光看清来人。

“东洲的人？”谭继洵试探的问道。

没办法，在自己的巡抚衙门里，除了自己的儿子，也就东洲的人才没有这辫子。

“东洲帝国对内安全司江星华，拜见巡抚大人。”

来人正是川庆行省安全司司长江星华，这位谭大人的所作所为能瞒住别人，可瞒不住安全司。

“夫人，去上两杯好茶来。”

谭继洵对着老妻说道，看着丈夫的眼光，谭继洵夫人点点头，他知道这两位恐怕有要事相商。

待到妻子离开，谭继洵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江大人，请坐。”

江星华点点头，帝国已经决定要从川庆行省打开局面，自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位谭大人。

“既然江大人来了，看来老朽的隐忍还是不过关。”

谭继洵笑着说道。

“谭大人过虑了，如果不是谭复生告诉我，我恐怕也不会想到谭大人竟然隐忍于斯。”

“哦？不知我那孽子是如何说我的？”谭继洵倒是好奇起来，自己在这个儿子眼里的印象。

“哈哈，小谭大人说了，他父亲虽然顽固，但是从小对他疼爱有加，当初变法失败，谭大人万万不会袖手旁观。”

谭继洵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还得感谢贵国对我儿的救助，不瞒江大人，我以为我这老脸能够让那位太后网开一面。”

“如果我上折求情，还会适得其反。”

谭继洵无奈的说道，作为父子，他岂能对自己的儿子见死不救。

“大人的担忧我明白，这次小谭大人执意要回来，一来是想看望老大人，二来也是不想昭昭史书将老大人说成顽固之辈。”

江星华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想此次江大人前来正是为了川庆行省而来吧。”

“不瞒大人，其实南方对于我东洲帝国来说不算什么，我来之前，部长也特意交代了，对于老大人那是知无不言。”

“我们东洲之所以没有动手，一来是看看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二来嘛，大人为官这么多年，想必也明白皇权不下乡的道理。”

“你们要清理士绅？”谭继洵惊讶了站了起来。

只见他在书房里来回走动思索起来。

“我承认小看你们那位陛下了，他竟然有此雄心？”

“哈哈，谭大人的夸奖我代我们陛下收下了，这片土地几千年来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其实受伤的都是老百姓。”

“我想大人也知道我们东洲在北方实行的土地政策吗？”

“略有耳闻。”

“我们陛下雄才大略，历朝历代那些权贵看中的土地在我们陛下看来都是短视之辈。”

“土地的产出能有多少，天下那么大，肥沃土地者不知凡几，我们为什么要盯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土地不够，那就让将士用武器去拿，那些士绅想靠着百姓吸血，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妄想，东洲帝国首相府进门上写着四个大字：人人如龙。”

“这就是我们东洲帝国的愿望。”江星华骄傲的说道。

“请江大人转告陛下，我谭某人一介残躯，愿为东洲门下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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