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无广】第44章 学霸的前半生 寻宋应星
【正版无广】第44章 学霸的前半生 寻宋应星
“说到茅止生,不知江兄可曾听说过,早年间曾有两位盛名一时的扬州名伎一起嫁给了这茅止生为妾?”
江河在又谢过许文哲后,本正打算要寻个理由告辞,不想许文哲忽然转了个话题,开口说道。
对于此事,江河自然听说过,因为那两位名伎的其中一个便正是王微,他昨天在黄山香炉峰下,还与这位美人学士有过亲密接触,见到了真人。
茅止生便是指茅元仪,“止生”是茅元仪的字。倒是这般说来也挺巧,他字“汉生”,也算是“生”字辈的。
江河一时也猜不到许文哲为何忽然提起此事,心中略想了下后,点头道:“略有耳闻。”
他既然刚才已经提过了茅元仪,便可以推说是来之前特意向人打听过茅元仪,是失忆后重新知道的,也不算破绽。何况此时汪守信又不在了,当着许文哲的面儿,他也不甚在乎露不露破绽。
两人刚才的谈话间也算是心照不宣,许文哲已是表达了不再计较这个。不管他是真的失忆,还是装失忆。
“这两位扬州名妓,一名杨宛,一名王微。两人虽是风尘出身,但皆是才女,能工诗词。尤其王微更是向有诗名,被竞陵派的退谷先生,虞山派的牧斋先生,还有书画双绝的陈眉公等文坛领袖所称颂,有‘美人学士’之称。”许文哲语带兴奋地开口说道。
“那确实是才女。”江河不咸不淡地接了句。
“是啊,茅止生当真让人艳羡。”许文哲有些不无嫉护地道。
“人家当时就已经是江南名士了,辑成《武备志》后,更是名满天下,随大学士孙承宗督师辽东,岂是我等可比!”江河闻言,也不无感叹地道。
他感觉面对这个茅元仪,就像是面对自己前世高中时期的学霸,完全无力对比。到目前为止,茅元仪的这前半生极其成功。
不但出身学阀世家,自己本身也才学过人,文武兼备。在辑著成《武备志》后,更是以知兵事而名满天下,被出镇辽东的孙承宗特召为军中赞画,担任其军师。在此期间,又以军功被荐为翰林院待诏。
尤其茅元仪的女人缘还特别好,据说其一生前后曾娶了有八十个姬妾,也不知是真是假。
万历末年,茅元仪在寓居金陵期间,曾花费豪掷千金包了五十条画舫游秦淮河,据称“是日,举金陵之伎女、庖人、游舫无不毕集”,堪比宋朝时苏轼携众伎游西湖的盛况。
江河知道,在今年的天启五年,孙承宗会在与后金的第一次正面交战中兵败柳河,然后便被朝中以魏忠贤阉党为首的反对派趁机群起而攻,上疏参劾。
孙承宗迫于压力,上书请辞,最终解职回乡。而茅元仪也会受孙承宗连累,被去职削籍。
但眼下尚是天启五年年初,方才二月底,这件事还没有发生。所以目前的茅元仪,便是正处在其风光无限的成功前半生里。
“唉,恨不能我也身在辽东,戎马杀敌!”许文哲忽然感叹了句,然后又摇头一笑,拉回话题道:“王微嫁给茅元仪后,据说不到一年,便离茅元仪而去,其中内情,外人不得而知。不过这位美人学士,时下却是正在我徽州。”
“哦,许兄是见过了吗?”江河闻言,不由立即好奇道。他当然知道王微也在徽州,只是没想到许文哲也知道。
许文哲摇头道:“还未曾一见,不过三日后便能见到了。王微这次是随汪家二爷汪然明一起来的,三日后,他们要在汪园举办一场诗会,广邀徽州的文人士子参与。”
他说罢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的请柬来,道:“方才汪守信正是来为我送请柬的,也顺便买了些书。”
江河知道许文哲话里所提的汪园,那是汪家建在城外的一座园林式别院。原身的记忆中,以前也曾有去过,那座汪园便正是一座苏式的园林,占地颇广,就建在城外的练溪畔。
其实昨天在从黄山出山的路上,王微也有向他提起这场诗会,还邀请了他一起参加。不过江河自己可没诗才,全靠当文抄公抄来的,哪敢去参加诗会,便以落水后身子还未大好为由谢绝了。
而眼下汪守信邀紫阳书院的同窗也去参加,以他跟汪守信之间的关系,汪守信自然更不可能邀请他。
这对他来说,自然也正好。所以他这时瞧着许文哲手中的请柬,一点儿也不羡慕,而是笑道:“那就恭喜许兄了,明日便能见到这位盛名的美人学士,一睹佳人风采。”
许文哲闻言一笑,将手中的请柬递给他,道:“以汪守信的为人,料来定不会给江兄送请柬的,这张请柬我也送予江兄。待三日后我便说不慎弄丢了,料他们也不会不让我进。”
“这如何是好,不行,不行,还请许兄收回去。”江河正庆幸着自己不用去呢,哪想到许文哲把他当朋友后,竟然这般热情讲义气,未免有点儿义气过头了。
许文哲道:“当真无碍的,我三日后自能进去。”
江河道:“我大病初愈,又不幸得了离魂症,不记事了,哪能去参加什么诗会,这几日当静养为是。许兄的好意与大义我心领了,但这诗会我当真不宜参加,郎中也嘱咐了我要静养。”
许文哲听他这般说,又仔细瞧了瞧他后,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却不知江兄这病情,会否影响明年的乡试?”
江河道:“影响那也没办法,大不了就不考了,我觉着在家继承家业也甚好。”
这话说出来,江河感觉颇有种前世跟人说,考不了公就回家继承几千万家产的装逼感。
可惜面前的这位许同学同样是个身家千万的富二代,再加上时下的读书人是以科考做官为上,回去继承家产当真不是什么骄傲的事,他就感觉自己这个逼在许文哲面前装不起来,十分遗憾。
许文哲道:“我等读圣贤书,若有机会,还是当以出仕报效朝廷为上。如今我朝边患不断,朝中又有阉宦弄权,只靠商贾之业,是救不了国的。”
江河没想到许文哲也很有忧患意识,且心怀天下。不过由他从小就喜兵事,给书院的同窗送礼都统一送《纪效新书》,便也能看出几分。而且刚才提起茅元仪时,许文哲也很希望能像茅元仪一样,一起投笔从戎。
其实不止许文哲,眼下的读书人中,还是有很多心怀天下的有志之士的,只可惜大部分报国无门,蹉跎余生。单是个八股文章,就不知害了多少英才不能一展其志。
比如眼下的明末时期,便有一个在后世被认证为是明朝科学家的人物,甚至与徐光启并称,便是著作了《天工开物》的宋应星。
只可惜宋应星在这个时代却远没有徐光启有名,只因他不曾科举得中,没能做大官。徐光启的《甘薯疏》虽然也一直不受重视,但他本人却最高做到了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已经是入阁的阁老。
而宋应星虽然早在万历四十三年便已经在乡试中中举,而且是与其兄宋应升一起中的举,在他们当地的那批学子中只有他们兄弟两人中举,被称为是“奉新二宋”。
但后来入京参加会试,却是六试不中。三年一次,这加起来就是小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全蹉跎在这上面了。
直到快年过半百了,才以举人的身份补了个袁州府分宜县学的教谕,后来虽然也有升迁,但最高却只做到了毫州知州。一身所学,根本没多少地方发挥与施展。
“宋应星,宋应星,对了,我都差点儿忘了这位大佬了,应该早点把这家伙找到,请来帮我一起研究科学。”
因为许文哲的感叹,江河忽然想起来了宋应星,不由立即心中暗道。按眼下的时间算,宋应星应该是还在他六试不中的科考路上。
从一个踌躇满志的青年举子,考到了两鬓斑白。
在想到宋应星后,江河向许文哲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从商虽然不能救国,但多少也能为富一方,救济些百姓。”
他也有志于天下,有救世之念,但他的救世可与许文哲所以为的救世大为不同。
他是奔着养兵造反去的,所以这种志向自然不能跟许文哲透露半点儿,除非两人真的已经成为生死之交的好友,许文哲能够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他时,他才能倾言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