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戏
第4章 戏
霓虹浸染的秦淮河漂浮着全息河灯,周铭逸的军靴碾碎岸边半埋的明代琉璃瓦。战术目镜将醉仙楼的量子屏障解析成青绿山水画,檐角铜铃在数据流中摇曳,发出建文四年的音律。
“沈三白的生物信号在第三重檐角。“明璃AI的声音混入雨声,“但光谱分析显示,那里只有永乐年间的碎瓷堆。“
周铭逸的指尖抚过刀镡,薄尔刀突然发出编钟般的震颤。当第十四式刀意掠过醉仙楼外墙时,量子屏障突然具象化为宣德年间的青砖,砖缝渗出带着血腥味的朱砂。
“客官踩着子时的煞气而来?“二楼窗棂吱呀作响,探出个梳着道髻的独臂男子。他左手的紫铜义肢握着翡翠酒壶,壶嘴蒸腾的却是量子云雾。
沈三白的道袍下摆爬满机械蜈蚣,那些精密的齿轮关节正将星图刻在地板上。周铭逸刚踏入厢房,身后的门扉突然量子化成《永乐大典》的书架,每一册书脊都跳动着青铜刀纹。
“苏砚的浑天仪残片带了吧?“沈三白的独眼闪过六壬推盘的光点,“放在震位香炉,兑位需用你的三滴心头血。“
当周铭逸划破指尖时,血珠竟悬浮成三枚青铜卦象。香炉中的苏砚残片突然活化,重组为微缩的应天地宫模型。沈三白的机械蜈蚣钻入模型,啃噬出暗藏的六边形晶状管道。
“概念体在宣德二年就污染了观测者协议。“沈三白突然扯开道袍,胸口镶嵌的青铜滴漏正逆向流转,“你看这铜壶刻度——建文四年六月十三,周淮安大人失踪的日子。“
滴漏中的水银突然暴涨,在厢房地面漫延成应天府地图。周铭逸的晶化疤痕开始共鸣,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汞液中分裂成十二个持刀身影,每个都对应着观测者世家的徽记。
楼下突然传来三弦琴的量子变调。沈三白脸色骤变,紫铜义肢瞬间分解成七百枚暗器:“它们来了。“
醉仙楼大堂的八仙桌旁,坐着个脖颈镶嵌留声机的机械说书人。它的黄杨木手指敲击桌面,每声叩响都唤出个青铜锦衣卫幻影:“今日说一段永乐旧事——那黑衣妖僧篡改星图,十二世家...“
周铭逸的第七式刀光劈碎幻影,却见说书人的三弦琴箱突然打开,涌出成群的青铜蝗虫。这些虫豸啃食着空间结构,将醉仙楼还原成南京兵械库的洪武原貌。
“这是记忆蛀虫!“沈三白抛出翡翠酒壶,壶中量子云雾凝结成冰霜,“它们要蛀穿观测者协议的时间锚点!“
薄尔刀在蝗群中划出北斗轨迹,周铭逸发现每个被斩落的虫首都浮现出黑鸦的电子眼。当第十四式撕裂说书人的铜钹时,爆出的却不是零件,而是半卷沾血的《推背图》残页。
残页上的卦象突然活化,在厢房墙壁游走成血色星图。沈三白的滴漏开始喷涌水银,在地面汇成惊悚的预言:“甲辰龙战,观测者陨。“
“甲辰年...“沈三白的机械蜈蚣突然暴走,“就是今年!周公子,快用观测者权限冻结这...“
话音未落,说书人的头颅突然裂开,爬出个巴掌大的六棱晶状体。晶体表面浮现周明璃的脸庞:“哥哥,十二信物都是陷阱。“这个幻象伸手触碰星图,整张血谶图突然坍缩成黑洞。
周铭逸的右眼虹膜迸发青铜光芒,薄尔刀自主刺入黑洞奇点。在时空凝滞的万分之一秒,他看见沈三白的道袍下伸出概念体的晶状触须——这个所谓的净化专家,早在洪熙元年就被污染了。
第十四式刀光突然转向,斩断沈三白背后的虚空。三百根晶状丝线显形,每根都连接着应天地宫的观测舱。沈三白的独眼流出水银:“太迟了...甲辰龙战的祭品...“
醉仙楼开始垂直坍缩,周铭逸在坠落中抓住《推背图》残页。纸页突然活化,裹住他的手腕形成青铜臂甲。当他在量子乱流中挥刀时,刀锋轨迹竟与六百年前周淮安封印概念体的招式重合。
“发现初代观测者战斗数据!“明璃AI的声线突变沉稳,“正在重构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的时空坐标...“
沈三白的身体突然爆炸,飞溅的零件重组为微型浑天仪。周铭逸的青铜臂甲与之共鸣,强行撕开时空褶皱。在跃迁前的瞬间,他看见醉仙楼地基深处埋着三百具现代尸体——每个都长着自己的脸。
刺眼的青铜光芒消散后,周铭逸跪在建文四年的金川门前。雨水中漂浮着未完全量子化的明代瓦当,远处传来燕军攻城的炮火声。
“观测者大人!“浑身是血的传令兵策马而来,他的飞鱼服下露出机械脊椎,“周淮安大人在观星台遭妖僧...“
周铭逸的战术目镜自动扫描,发现传令兵的瞳孔里跳动着黑鸦的电子纹路。薄尔刀本能地刺出,却在穿透对方胸膛时听到妹妹的惊呼:“不要!他是...“
时空突然凝滞,燕军的火炮悬停在雨幕中。黑衣僧人从炮口硝烟里走出,手中转动的佛珠全是六棱晶状体:“终于等到你了,末代观测者。“
当周铭逸的第十四式劈开第一颗佛珠时,里面浮现的竟是自己在婴儿舱哭泣的全息影像。黑衣僧人扯下僧袍,露出布满晶状疤痕的躯体——每道疤痕都对应着现代社会的某次概念体暴走。
“这场逆熵游戏,从你出生前就开始布局了。“僧人指尖捏碎佛珠,周铭逸的青铜臂甲突然反向运转,“你以为穿越回来就能改变什么?建文四年的今天,就是观测者协议崩溃的开始...“
刀光截断话语,黑衣僧人的头颅飞向燃烧的城门。但周铭逸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颗头颅在空中化作黑鸦的电子眼,而手中薄尔刀正吸收着建文年间的战火,逐渐晶化成概念体形态。
金川门突然量子化成现代数据塔,燕军与守军全部化作青铜雕像。周铭逸站在古今交错的废墟上,看着手中半晶化的薄尔刀。明璃AI的声音从刀身传出:“哥哥,我们才是概念体原型。“
建文四年的雨突然倒流,在天空拼出血色提示:【观测者协议篡改率97%】。周铭逸的右眼虹膜开始脱落,露出后面跳动的六棱晶体。当他想用第十四式自刎时,青铜臂甲突然失控,在虚空中刻出新的卦象:
“甲辰年霜降,九龙壁现。“
时空再次转换前的瞬息,周铭逸看见黑衣僧人的无头躯体走向应天观测塔。那人的步伐频率,与自己父亲周凛的脑波图谱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