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选择先认命
第2章 我选择先认命
收拾完课室地板上的水渍,已经是中午过半,再等但丁和斑比饥肠辘辘地赶往餐厅礼堂时,早就没有多少学生逗留在这儿了。
不过作为二十四小时供应食物的学院礼堂,无论什么时候来到这,都能够寻觅到最适合自己口味的东西,不管是零食、饮料还是正餐。
礼堂餐厅中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同样晚到的学长学姐,好在餐厅提供的午餐并未减量,但丁在拿了一份金枪鱼三明治和一杯果汁后,紧挨着隔壁宿舍的山羊肖恩坐了下来,他是三年级的学生,他面前的盘子已空,正安静地阅读今日的早报。
但丁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肖恩头上向后弯曲的双角,觉得就算魔法力量枯竭的话,光是凭借头上的利器,肖恩都能够给对手来一个措手不及的偷袭,狠狠地刺穿对手。
“不过这太血腥了——”但丁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应该更快地掌握更多种多样的魔法才是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就好比今天上午魔法课室里的对决,同样都是利用清泉术进行魔法对冲,但他却能够在那滩水中巧妙地藏了一小股魔法能量,然后通过举一反三的理论,成功打了斑比一个措手不及。
“还是成年人类的脑子更好用,感谢九年义务教育,感谢高中知识,感谢只念了半年的大学高数,阿弥陀佛!”
之所以但丁可以欣然接受一切的变化,还得再次从前几天说起。
在此之前,他自认是一个博闻强识、博学多知、博览群书的少年,当然仅限于小说和游戏方面,他上知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最终成为炎帝的故事,下知一个唐门天才转世历练成为海神的传说,所以当但丁静下心来,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寝室天花板上的纹路思索时,他忽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这或许就是造物主给他人生的第二次机会,现在准确来说是猫生了,但又不是一只普通猫咪的命途,他的体内涌动着潮水般的魔力,只是姑且需要通过格林魔法庄园的教学,才能够学以致用罢了。
“我萧一鸣,不,是伟大的但丁,与那位神曲的创作者同名,完全可以凭借这一次涅槃重生的机会,创造与他真正齐名的辉煌。”他一边幻想,一边回忆自己看过的种种魔幻电影,“魔法?哼,魔法还不简单嘛,那个谁可以三十年河东,我当然也可以成为魔法世界的一代天骄。”
只不过他要放弃的东西暂时有点多,有点复杂,短时间内都不够完全理解,甚至还需要先行消化脑海中的记忆,于是他就这样沉沉地想着,做了一个美梦。
深紫近黑的苍穹,崩裂成蛛网状的裂痕,猩红熔岩在龟裂大地的血脉中翻涌悲鸣。但丁紧了紧黑色斗篷的下摆,不让风暴撕扯着衣袂。在这天地异象中,在这如电子游戏最终关卡一样的环境下,他攥紧了手中一柄奇异的法杖,杖尖黑曜石正吞吐着靛青电弧。
魔法乱流激发的狂潮,骤然撕裂眼前的雾障。霜刃与焰矢交错成绞杀网,雷霆在暴雪漩涡中织就死光囚笼。但丁的唇角扬起冰棱般的弧度,法杖划出湮灭的几何图腾。六棱冰晶结界轰然显现,每道切面都折射出扭曲的符文虹彩——冰霜的叹息与熔岩的咆哮在镜面间疯狂对冲,碎成千万簇磷火幽蝶。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传来,迷雾的深处金光乍现,一条浑身冒着赤红色火焰的巨龙突然从中窜出,即便它的面容看上去是那么可怖,不过但丁并不畏惧。
他嗤笑着凌空划出蔚蓝色的符文,法杖顶端喷涌出茫茫的水元素,咒文凝结的沧澜巨蟒破水而出。
他靴尖轻点。
空气泛起涟漪。
巨蟒昂首时掀起的潮汐将但丁送上苍穹,他的斗篷衣袂在魔法乱流中猎猎如战旗。
火龙熔金般的兽瞳骤然收缩,转身便快速飞离。
但丁只是弹了弹自己的响指,荧光蛇鳞尽显的水系巨蟒立刻便驮着他那小小身体,迎面朝火龙飞快追去——
“小贼,哪里跑,且看我将你斩于蟒下!”
“但丁,你在想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嘛,都流口水了!”斑比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在但丁耳边回荡,“快吃饭吧,一会还有课呢。”
但丁尴尬地笑了笑,大口咬下手中的金枪鱼三明治,不得不说,占用了这具魔法猫躯体后,他对肉类的感受更加敏感,尤其是鲜嫩可口的鱼类。他边吃边关注着肖恩的动向,这位向来沉默寡言的山羊学长,正在阅读今天新鲜的早报。
但丁注意到,面向自己的早报用了整整一版为同一家公司的各类产品宣传着广告。
“D博士最新研发——家用型清洁机器人,一扫您居家打扫的烦恼”。
接连几天的夜晚,但丁都喜欢在原主人大脑的记忆宫殿里翻翻找找,也总会有一些对这个世界新奇的发现,因此他现在倒是对这位电台里、报纸上、电视里都在谈及的D博士不甚陌生。
这位响当当的大发明家,在这个异世界的后魔法时代,率先提出科技的理念,并将魔法元素融入到金属制品中,发明出不同形态和不同概念的多功能机器人,用以改善大众的生活条件。
“人工智能机器人?有趣有趣。”但丁一边回忆,一边适时地点评几句。
大约在十年前的时候,一款名为魔法汽车的产品首次被D博士推行到大众的面前,这个用魔法能量充能、手动操控、以四个轮子搭载车身行驶的科技产物,一经问世便供不应求,从此大街小巷便很难见到不守规矩的飞毯和魔法扫帚。
“他一定是剽窃了卡尔·弗里特立奇·本茨的创意,又或者——”福尔摩丁露出一个破案后胜利的笑容,“D博士和我一样都是不小心来到异界的人类,不同的是,他带着一脑袋的知识而来,我带着睿智、英俊、幽默、风度翩翩这些传世气质而来。”
“不过,D博士有可能是穿越者,但D博士是穿越者有些不可能,毕竟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但丁最终还是秉持着一个否定的态度。
D博士还发明了灯具,使得魔法世界的夜晚不再依靠火把;他发明了电视、收音机,依靠魔法在电视塔与天线之间的传输,播送声音以及画面;在D博士魔法科技公司诞生以来的三十年,陆续推陈出新的产品使魔法世界进入了魔法智能时代,扫地智械、家用清洁智械、智械保安在魔法居民的家中司空见惯。
“不仅白嫖了爱迪生的创意、贝尔德的创意,最后还借鉴了恩格尔伯格的机器人逻辑,但是这些发明高级就高级在,提供能源支持的是用之不竭的魔法,并不像人类世界那样需要大量的有形能源补给。”
也正是如此,智械的出现在极大程度上解放了魔法世界居民的双手,但也开始与原先平静的魔法生活产生一些非大非小的冲突。
但D博士行踪隐秘,似乎除了爱在自家产品的电视广告上以声音露相之外,从未有人在生活中见过他。
“有这样名声大噪的机会却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这种谦虚的态度,真是世间少有。”但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暗自思忖。
他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后,下意识抛出这样一个疑问,毕竟身旁两位同学都是魔法世界的原住民,而自己只是一个魂穿而来的十九岁少年。
“科技的诞生倒是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智能了,但是作为后起之秀的机械科技和魔法之间,到底存不存在矛盾呢?”
肖恩只是从报纸后探出头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反倒是斑比抢着说话:“要我说吧,科技就该越智能才会越好,这样我们就不用费心费力地来学这么多魔法了。”
“一个清泉术,就已经让我有些力不从心了。”
你真弱,但丁深深地看了一眼斑比,力不从心不是用在这儿的。
真是这样吗?但丁的人类思维情不自禁地摇摇头,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魔法长袍的口袋中,可惜摸了个空,他倒是忘了,这是个没有智能手机的世界,也是个没有搜索引擎的地儿。
“看来D博士的灵光一闪,还没有辐射到移动互联网和智能产品的领域,真是可惜!”
用过午餐后,距离下午的课程还有三个小时,但丁独自溜达到格林魔法庄园的后山云湖边,坐在舒适的木质长椅上,一边望着平静的湖水,一边不自觉地回忆起那晚的梦境。
“多有趣的梦,可惜被斑比吵醒了,不然我真有可能成为一只屠龙勇猫。”
但丁颇为惋惜地砸吧砸吧嘴,顺手捡起一块扁扁的鹅卵石,迅速抛向湖中,石头在打出十几个水漂后,才沉入湖底,望着自己的杰作,他拍了拍粘着落叶的长袍,向着主教楼城堡的方向,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格林庄园不愧是魔法世界里排名数一数二的著名魔法学院,就连一年级新生的课程也同样充满着神秘色彩。
魔法科技与创新课的教师豪森先生是一匹英俊的白马,他有着天空一样蔚蓝而忧郁的小眼睛,穿着黑色的西装,梳着油亮的大背头,这显然要花费他不少打理的时间和大量的发胶。在他的小课堂里,许多奇怪但有十分有趣的魔法原理得以体现,再将一些新研发出的魔法科技技术融入其中的话,实在其乐无穷。
譬如他制作的定点传送器,就结合了古代瞬移魔法的原理,轻而易举就能够将一个大质量的物体,传送到五十米开外的走廊上,只可惜每次使用前都需要进行长时间的充能。当新生们还在惊讶于豪森先生在魔法原理知识上的博学时,他总是摆摆手说不足为奇,只要多看书,多思考,没有什么知识点是不能够掌握的。
马克思先生,风趣的山羊小老头,下巴留着一抹长长的白胡子,长到自然卷曲,所以他常常会伸出左手柔顺胡须。明明已经到了要拄拐杖的年纪,却总是爱穿风衣戴墨镜耍酷。他的魔法起源课旨在将魔法世界的历史娓娓道来。
格林庄园的玛丽女士今年开始担任一年级新生在魔法安全膳食课上的专业教授。不得不说,她可真是一只优雅端庄的波斯猫,翡翠般晶莹剔透的眼睛,柔顺光泽雪色的皮毛,以及一身落落大方的各色旗袍。
拥有人类思维的但丁其实最期待的,就是每天一节的魔法攻击与防御课。
尤其是那开学的第一课,至今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九条杰西卡蛇夫人,如同九道流光,优雅地滑入教室,随后又奇迹般地合为一体,化作一道靓丽的倩影。那一刻,所有学生都被魔法的无穷魅力所震撼,心灵深处激起了对魔法无尽力量的敬畏。
杰西卡夫人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魔法,乃是心与灵的舞蹈,唯有清空杂念,凝聚全副心神,方能驾驭元素,施展出真正的魔法。否则,便是玩火自焚,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攻击与防御类型的魔法十分考验施法者的意志力,要想成功地召唤出相应的魔法,没有坚定的信念和强大的意志力,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虽然但丁从十分盼望这些教授能够早一点授予他们攻击性魔法的施法原理,但遗憾的是,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火焰术、火球术、闪电术,甚至那些名字都不太清晰的强大魔法,竟要等到三年级、甚至四年级才能一窥其奥秘。
每当想到这漫长的等待,但丁总会在同学们面前故作深沉地长叹一声,以此掩饰内心的焦躁与渴望。然而,他心中早已暗自庆幸,因为他已悄然拥有一位沉默寡言的新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