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不过是切磋罢了，有输有赢才是正常，当看开才是啊。”

计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随便想了些安慰的话来说。

“可我……”

郭瀚看着计萧，张口却无言。

他想到自己败了还如此难看，甚至跑到别人家门口蹲着，实在丢人。

可当时他从一剑中醒过神来时，计萧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失魂落魄的他本想离开，但计萧的那一剑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过往二十多年铸就的武道之心都在那一剑下碎作齑粉。

就此离开……那他今后可能再没有信心去练剑了。

他抓着怀中的断剑，盯着计萧，心中好似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忽然起身，双手抱于胸前，躬身便拜：

“郭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小侯爷收我为徒！”

计萧顿时愕然，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郭瀚，一时没预想到这样的转变。

“抱歉，我不收徒弟。”

可下一刻，郭瀚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在下知道这个要求无理，但以在下之天资，穷尽一生都无法超越您今早那一剑，我……我不甘心如此，请您教我剑术！”

“啧……”

计萧眼角抽了一下，这些武痴都这么奇葩的吗？

打输了还要求着人拜师，早知道他就不答应和他切磋了。

傍晚的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见到侯府门前的这一幕，纷纷好奇的观望起来，指着两人说说叨叨。

如此情景也让计瑞微微一叹，摇了摇头，便不再等计萧，让府里的马夫把两人的马牵去马圈，自顾迈着步子进了大门。

府门外，计萧却是对眼前的麻烦十分头疼。

“我真教不了你。”

计萧无奈，再次拒绝。

“小侯爷，在下是真心求学的！”

计萧实在受不了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打死他也绝不再答应跟他切磋。

“不收，你走吧。”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计萧转头便迈入自家大门，并顺手就要将大门关上。

可就在大门即将关上的前一刻。

“砰——”

一只手伸了进来，牢牢的抓住了门边，郭瀚大声叫道：

“小侯爷，求您了！我真的想跟你学剑术！早上那一剑，在下观之深刻，如今只要闭上双眼，那一剑仿佛犹在眼前，已是成了在下之心魔！”

郭瀚撑着门板，门上传来的巨力让他竭力支撑，脸都涨的通红。

“我真教不了你！”

计萧无奈，他的剑术，是基于强大的力量和极快的反应，而这些是没办法教的。

当然，那一剑也夹杂着他自己的一些剑术感悟，只是那些感悟对于本就是用剑好手的郭瀚来说，其实用处不大。

“我的剑术，别人学不了的，你还是回去吧。”

说着，计萧将郭瀚卡门的手打掉，将门合上。

郭瀚苦笑的看着计萧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呆立了片刻，正欲转身离去，但没走几步又停下脚步。

他仰起头看着府邸的牌匾，那个“计”字在傍晚的余晖下显得无比的刺眼。

要是此时走了，那或许一生都会留下遗憾吧。

想着那般，郭瀚苦笑一声，随后便在府前的地上盘膝坐了下来……

而计萧回府之后，丫鬟立刻端来水，计萧洗完脸又换了个便装，这时饭菜也已经端上桌了，下人只待父子俩进了门就开始忙活。

可是看到今天的菜，计萧却诧异了一下。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家的食物并不怎么丰盛，其中肉食的占比相当之低，即便如计家这等坐享一县封地的公侯之家，平日也并非如普通人传的那样天天山珍海味，酒肉尽美。

平日的吃食也不过四五个菜，肉食两三道罢了。

但今天桌上却只有一道烧鱼，其余都是素菜，天河临江，鱼类最是便宜，就比一般蔬菜稍贵些罢了。

要是以前计萧肯定要问下怎么回事，比如是不是他娘亲又要斋戒了。

但今天计萧没开口，心中已经明了。

如今他们家在天河屯兵储粮，自然要方方面面开始节支。

“父亲，咱天河的粮草可还充裕？”计萧抬头瞥了计瑞一眼，随口问道。

“放心吧，天河的粮是足够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得多储备一些粮草，现在安水关过不去，滦江航道被阻，西边的漕粮再运不到东边，如今能运到的最西处便是我们天河。”

说到这里，计瑞脸上浮现笑容。

“正巧有一大批漕粮卡在了我们天河这码头，以往一石粮需八十文钱，这次只需四十五文，便被为父全拿下来了。”

“还是父亲睿智。”

计萧夸了一句，顿时让计瑞更显开心。

怎料这时下人却跑了进来，对二人禀告：

“侯爷，那位少侠没有离去，现在就在府门前坐着，要不要小的去把他赶走！”

计萧筷子一悬，倍是无奈，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不用赶，让他待着吧，让他自己死心。”

这时计瑞抬头看了一眼计萧，略带责备的说道：

“以后少和江湖人上的人来往。”

计瑞吃饭的动作一滞，叹了口气：

“孩儿也没办法啊，这江湖人就是古怪，明明只是简单切磋一下，结果搞的这么麻烦，反正我是一定不会收徒的，且让他在外坐着吧。”

计瑞点了点头，也没表示什么，只是听到“江湖”这个字眼，眉头锁起，好似又陷入了思量。

他敲了敲筷子，有些凝重的看向计萧。

被计瑞这样的眼神望着，计萧停下吃饭的动作，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父亲？”

“你今晚让柔儿她们收拾下东西，最好明天就出发，为父怕迟则生变，时间拖的越长，形势就越容易出现不可测的走向。”

虽然对计萧的武力很是放心，但毕竟计萧才十六，计瑞心中总有几分担忧，于是又叮嘱道：

“总之，路上小心，一切听你老师指示，少去和人逞凶斗勇，那些江湖人最喜欢挑衅生事，凡事能忍则忍。”

“我知道的父亲，您放心吧，孩儿不是鲁莽之人。”

“嗯，吃饭吧，吃完了早点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