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需要老郑回答，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瞳孔收缩，汗毛倒数，冷汗直冒，青筋爆现！

任何一个细节，都足以证明，他认识李婶！

而且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我一把拉住老郑的手腕，沉声道：

“老郑，你见过她？什么时候见过她？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不料老郑却是矢口否认，拼命想从我的手里挣脱出去，摇头道：

“我不认识她！见都没见过！”

“你拽我手干什么？松开！赶紧松开！”

事关我丈母娘的性命，更关系着未来顾倩兮的安危。

因此我寸步不让，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沉声道：

“老郑，你相信我们，我们都不是坏人，这件事情人命关天，你若是不帮我，就等同于在害人性命！”

“你刚才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你，你一定认识这画像上的女人，而且和她关系匪浅！否则你不会吓成这样！”

“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又是在哪认识她的！”

“只要你配合我，就是在救人性命！”

见到我和老郑拉扯起来，玄悲道长和青山观的道士们，齐刷刷围上前来。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现场围的跟个铁桶似的，让老郑根本就无法走脱。

玄悲道长直接把手握在了剑柄上，沉声道：

“麻子居士，什么情况？”

“老郑和那孽龙是一伙的？”

我轻轻摇头，示意他别胡说，低声道：

“各位道长稍安勿躁，老郑不是坏人。”

“他显然认出了这画像里的女人，只不过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没有贸然和我们合作罢了。”

这话说完，我又对老郑说：

“老郑，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这几位都是咱们延城青山观里的道长，青山观盛名在外，你应该听说过这座道观的名号，更应该信得过这些道长的人品。”

“至于我，则是顾北堂的掌舵人，顾北堂名声虽不及青山观响亮，但终究也算是块百年传承的招牌，我不会冒着砸自家招牌的风险，干招摇撞骗的事。”

“我以青山观、顾北堂的名义做担保，请求你配合，请你说出这女人的身份、下落，否则有人将会被她害死！”

见我说话诚恳，又见我搬出青山观、顾北堂这两块招牌，老郑的态度终于发生了改变。

“怪不得各位道长龙精虎猛，原来是青山观的高人。”

“没想到小伙子你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是顾北堂的掌舵人了，真是失敬失敬……”

深吸一口气，他又略带恐惧的看了一眼李婶的画像，抬起头来谨慎的环顾四周，就像是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朝着我们低声道：

“外面人多眼杂，你们随我进屋说话吧。”

我一听便知道这事有戏，连忙带着玄悲道长他们，和老郑进了屋。

进屋之后，老郑谨慎的把房门反锁，还特意拉上窗帘。

等安排妥当之后，他才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几个能听到的语气说：

“画上的人，我的确认识。”

“她叫李慧娟，就是我们李村本村人。”

果然如此。

我早就猜到老郑和李婶肯定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他们两个，居然是同村。

不过让我不理解的是，看到李婶的画像时，他为什么会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就好像李婶根本不是人。

而是鬼！

正当我打算进一步询问的时候，老郑十分配合的主动交代了起来。

“这件事我原本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去的，但既然各位今日找上门来，便是命数使然！”

“这说明冥冥之中，老天爷在指引这一切！”

“还请各位不要着急，听我从头说来……”

我们也不催促，纷纷在老郑周围坐了下来，静静的聆听着。

只听老郑悠悠道：

“二十年前，其实我干的并不是摆渡人的行当，而是捞尸人。”

“在这莲花池里打捞淹死的尸体！”

“那时候莲花池里有一黑一白两条孽龙作祟，常年水患不断，隔三差五就有人淹死，所以我才能干起这赚死人钱的买卖……”

“而你们要找的这个李慧娟，在城里打工，听说干的是接生婆的行当。”

“呵呵，我们两个倒是有缘，一个给死人捞尸，一个给活人接生。一个送死人，一个迎活人，简直就是对立的阴阳两面。”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声。

李婶之前果然是接生婆！

看来她梦里的场景是真实发生过的！

给我弟弟林玉郎接生的，就是她。

可林玉郎生下来的时候真的是个死婴吗？

如果林玉郎生下来就死了，那现在这个林玉郎是谁？

死而复生？

还是，狸猫换太子？

可惜我没时间思考林玉郎的事情，因为老郑还在讲述着李婶的故事。

只听他继续说道：

“后来有一天，我忽然听说李婶在接生的时候出了事故，她接生了一个孩子，这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而且这户人家有钱有势，好像是当地有名的一个风水世家……”

听到这里，我心头又是一震！

风水世家，有钱有势，孩子生下来就死！

这不就是我们林家吗？

林玉郎生下来就死了。

一切又和那场噩梦对上了！

这时老郑又说：

“这大户人家不知怎的，好像把生下死婴这件事怪罪到了李慧娟的头上，尤其是那个产妇，十月怀胎，却没了孩子，悲痛欲绝之下，就拿李慧娟当起了出气筒。”

听到这里，我一点不觉得奇怪。

这的确像是我爸我妈能干出来的事。

不光甩锅给接生婆，他们甚至认为是我八字太硬，克死了弟弟。

还把我活埋到了乱葬岗！

这么想来，他们拿李婶当出气筒，简直是太合理了！

“然后呢？”

一旁的玄悲道长居然听入了迷，好奇的问道，

“然后李慧娟怎么了？”

老郑低声叹息道：

“唉，李慧娟她无权无势，就是个普通的村妇，被那大户人家欺负，自然只能忍气吞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可这丫头偏偏是个有尊严的，明明不是她的过错，却怪罪到她头上，还对她百般侮辱，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终于，在一个雨夜，李慧娟羞愤难当，一时想不开，跑到莲花池边，抱着石头跳了水，活活把自己给淹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郑双手握拳，面无血色，浑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