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在上，这是何等的忠诚啊！

令曲悦一眼便认为这位修女乃是真正的至高信徒是因为她虔诚的信仰吗？是因为她就算被灾神感召依旧心系至高吗？

不，都不是。

啪的一下，很快啊。

拥有着多年游戏经验的曲悦一眼便认出了这位修女小姐的身份。

令他一眼便将态度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真正原因乃是这位修女的身份。

真正后期出场的大手子，至高灾神双料神选，后世被世人所公认的大圣人，圣女贞德！

就这种大手子你让我喊着至高万岁给她车了？

与曲悦这种光有其势空有其名的三料神选不同，圣女贞德的双料神选含金量甚至高到令人匪夷所思。

毕竟你很难想象出两个不死不休一见面就要先打个半死再说的死对头只为了生下贞德直接冰释前嫌的画面。

就算是真正的三料神选甚至都不及这来的匪夷所思。

而现在，曲悦也总算是明白了何为真正的撼世之灾。

就像是身体中存在着名为灾神与至高的阴阳鱼，只要坚守本心，那至高便会吞并灾神那一方造就一位史无前例的至高神选！

完全是一节更比六节强，一个人能顶的何止是两位神选。

而反之，相同的，如果灾神侵蚀了至高，那么同样也会造就出一位真正的撼世之灾。

可以说圣女贞德完全就是至高与灾神的一场赌局，谁胜出谁就将获得一位史无前例的传奇神选。

或许也正是如此，才会惊动时钟塔这种存在专门派人来处理掉贞德。

毕竟放任不管，以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诞生出一位撼世之灾与直接处理掉问题的根源，大家相安无事你好我好大家好，该怎么选猜都不用猜……

“但这样的话……就麻烦了啊……”

俯视着面前跪地仿若陷入了无人之境依旧不断念诵着至高赞歌的贞德，曲悦从来没有这么头痛过。

死局。

与起初的构想不同，如果真的只是个简单的虔诚信徒，那对良心这种东西有，但不多的曲悦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甚至不需要犹豫，他就可以立即速通。

可如果是贞德这个灾神至高双神选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杀死她，那就代表着放任灾神之祸成长，心存对深渊的仁慈，乃是不折不扣的亵渎之罪。

可真动手杀死了同时还是至高神选的贞德，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杀死神选，也就是杀死神之子，神罚说不上，可这辈子都会遭到某位至高的厌恶再无法获取祂的赐福不说更不可能安装其所属律谱的秘仪。

而很不凑巧的是，贞德就是【秩序天平】的神选，而圆桌骑士秘仪所属的也正是祂的律谱。

这几乎是在明示。

对灾神留有仁慈？你不忠诚！你不配获得秘仪。

竟敢杀死神选？！那秘仪就更不能给你了。

无论如何选择都会陷入考验失败的死局。

除非……

在成百上千的思绪如一颗颗璀璨流星般划过脑海后，曲悦忽的像是抓住了什么。

“如果我不去做这个决定贞德命运的人是不是就跳出这个死胡同了呢？”

既然这个考验是要让受验者陷入杀还是不杀的局面，那他只要换一种方式，由他给出抉择，令贞德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不就既没有得罪至高，也不算包庇灾神吗？

在那个瞬间，曲悦恍然大悟。

他从来不必当左右者，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于是，在轻声咳嗽了一声后，曲悦缓缓伸出手抬起贞德的下巴。

盯着她那闪光无神的眸子以及脸颊上的一道道扭曲泪痕，他无感情的开口道：“你，是否愿意为自己的亵渎之举赎罪？”

“诶？”

闻言，因那希望之火早已熄火，在那短暂诧异片刻后又陷入呆滞的贞德轻疑着终于有了动作。

她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缓缓抬头，嗓音干涩的说：“请，请不要再戏弄我了，我自知已经犯下不可被原谅的亵渎大罪，就算是至高，此刻祂也已经离我远去，祂不会再回应我了，我没有赎罪的机会了。”

“不，你有。”

所谓的远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贞德会这么以为单纯是作为这场赌局的棋子，灾神与至高不得擅自干涉。

因此，常年沐浴在至高眷顾中的她只察觉到了灾神神选，却没有察觉到一同而来的至高神选。

斩钉截铁的否决了贞德所言，曲悦摇头伸出三根手指说道：“祂令我为你带来了三个考验，只要通过这三个考验，至高便会向你投来眷顾，你将再次回到祂的怀抱。”

“三个，考验……？”

就好像是死灰复燃一般，无神的抬头盯着曲悦面无表情的脸颊，贞德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会有赎罪的机会，又或是在怀疑这个陌生的男人是否真如他所说一般会帮助自己再度回到祂的怀抱。

但最终，本就已经走投无路的贞德重重点头说道：“无论有多少个考验，请开始吧。”

“死亡也好，痛苦也罢，我都不在乎，只要，只要真如你所言……”

“我只是，想要个解脱罢了，从这无尽的罪孽中。”

“只要失败一个，我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你，你想好了吗？”

曲悦垂下眼眸认真的说着。

只要失败了一个，那就代表着真的已经彻底沦陷堕落，那么到了那时，就算是真的杀死了她至高也绝不会有任何厌恶。

“你其实知道，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抬头仰望着曲悦的脸颊，贞德苦笑着说：“我本已是罪人，无非只是解脱而已。”

“那么，第一个考验是，欲望。”

在得到贞德的亲口授意后，曲悦点了点头，紧接着，解除了对【欲望】的屏蔽。

这代表着无论发生何种变故均是在贞德本人自愿的前提下，就算失败导致曲悦动手杀死了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灾神至高双神选也没人会觉得不妥，甚至是至高。

因为这都是贞德本身所祈求的结果。

而伴随着曲悦对【欲望】封锁的解除，在统子的被动自保下，无穷无尽由各式欲望所凝结而成仿佛深邃旋涡开始无休止的扩张，以曲悦为中心，影响着整座教堂。

第一个陷入欲望中的，便是距离普通人的村长。

仅仅只是片刻过后，他的眼神便逐渐涣散，口中呢喃着模糊不清的呓语陷入了那由【欲望】所编制的幻境。

然后便是贞德。

虽然因为另一个至高神选的缘故使她具备了一定的抗性，可在如此直接的影响下，在微皱着眉头抵抗片刻后，终是沦陷。

她脸上的悲伤与泪滴逐渐收敛，取而代之是那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在幻境中，她仿佛真的再一次回到了祂的怀抱，作为祂最为忠诚的信徒，播撒着最为纯粹的信仰。

而这种状态，最终也只是持续了短短十分钟左右而已。

自那美妙的幻境中脱身后，贞德的目光再一次失去了光彩。

在幻境中，她看到了自己成功洗清了自己的罪孽，至高回到了她的身旁，为她喝彩，将她视作最为优秀的孩子。

那的确是贞德梦寐以求的欲望，可尽管如此，在片刻的满足后，贞德明白。

身为罪人之身的她能得以洗清罪孽便已经是奇迹，祂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而喝彩甚至将她看做最为优秀的孩子呢？

于是，贞德醒了过来。

“第一考验，成功了吗？”

挣脱了幻境后，本就惨白的脸颊再添上了几抹虚弱，可尽管如此，贞德仍希冀的仰望着曲悦希望尽早迎来第二个考验。

因为不论成功与否，她都能从这无尽的罪孽中获得解脱。

“恭喜你成功了。”

感叹着贞德意志的非比寻常，曲悦重新将【欲望】祂老人家关回了小黑屋。

要知道，就算是托丽娜那种对阿瓦隆有着病态执着的人都在【欲望】的影响下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可贞德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

这已经算是十分骇人的时间了。

以自己为跳板所受到了乃是灾神的直接影响。

非常人不可挣脱。

而紧接着，他说道：“那么，第二个考验是，病痛。”

于是【蝇王】祂老人家终于能够再次短暂的从小黑屋被解放。

在第一时间，祂貌似找到了有趣的目标，在取消屏蔽后祂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对曲悦发出那些不可名状的鬼叫，甚至不用以曲悦为跳板，直接就以自身伟力开始影响贞德，可以说是十分的上道。

这次，贞德的反应明显比欲望要大的多，在【蝇王】的影响下只是刹那贞德便带着嘴角痛苦的抽搐瘫倒在地。

像是承受着莫大的苦痛般，她的手指在地板划出一条条骇人的血色沟壑，紧咬的牙关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崩裂声。

慢慢的，教堂开始回荡起她苦痛的哀嚎。

然，同样并没有持续太久，贞德便在【蝇王】的影响下挣脱了出来。

在那无穷无尽的苦痛间，她的脑海中甚至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死。

她想赶紧死去，赶紧结束这痛贯天灵般的苦痛。

可最终，她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她是罪人，她只能作为罪人之身为了赎罪而死，决不能因为仅仅想要从承受不了的苦痛中解脱而死。

那样的话她也依旧还是罪人，她的罪孽永远无法洗清。

带着这份执念，所以她活了下来。

“可，可以，开始最后一个了吗……”

在经历了第二次灾神的影响后，贞德的状态已经能用奄奄一息来形容，可就算如此她也渴求着快点洗清自己的罪孽。

“你可以休息，以这种状态承受第三次考验你很可能会死。”

曲悦微微皱眉说着。

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考验有时间要求，就算贞德现在猛干三大碗恢复状态他都不会多说一句。

他都这么放水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

但，面对曲悦的劝说贞德只是轻轻摇头问：“如果失败了，您会杀了我对吗？”

“毫无疑问。”

在这一点上曲悦绝不会犹豫，他是为了通过圆桌骑士的秘仪考验而来，任何前提下他的首要目标都是通过考验。

哪怕他要杀死考研失败，被灾神侵蚀至堕落的贞德。

不如说那样的话，他还能更轻松的通过考验完成这历史残影的任务。

“那就没问题了，如果我失败的话，请您第一时间杀死我以终结我的罪孽。”贞德真挚的说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会的。”

已经向贞德表露了自己仁慈，既然对方质疑要继续，那曲悦也没有理由收手。

于是，【混沌】的封锁被解除。

这对本就是被【混沌】强行感召神选的贞德无疑是最为困难的考验。

撑过去，则代表在这场赌局中至高获得了胜利，贞德接连战胜了三位灾神的侵蚀已经足够证明她就该是史无前例的传奇神选。

加速贞德的命运，使其提前成为那个史无前例，便是曲悦的解决办法。

既然横竖都是坎，那么索性带着贞德一起选择一边跳出去。

成功，作为【秩序天平】未来的最强神选，自然没有扼杀的必要。

失败，则彻底沦为真正的的撼世之灾，而在那是曲悦也会遵循任务，合情合理的杀死贞德。

无论贞德往哪边跳，曲悦最终都能够通过考验。

“为什么……为什么您要离我远去……”

“我，我明明是您最为忠诚的信徒……您当真要抛弃我吗……”

耳边传来贞德陷入【混沌】影响所发出的阵阵低语，曲悦垂下眼眸只是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虽然也可以说这是在加速贞德的堕落，但他不在乎，堕落也好加冕也罢，曲悦要的只是通过考验。

而最终，曲悦并没有等待太久。

“我已是罪无可赦的亵渎罪人，就请您为我赐下最后的解脱……”

伴随着贞德流下两行泪水，双手合十又一次的念诵起属于【秩序天平】的名讳。

在她身前的神像猛的迸发出璀璨白昼，透过那破败的教堂穹顶，透过那乌云密布的高天，甚至透过这虚幻的历史残影，【秩序天平】的虚影自高天之上显现！

祂最终又一次的为贞德，为这位最为崇高的信徒降下赐福！

“没想到来了个真的啊……”

盯着天际之上那绝对真实的至高亲临，曲悦是真没想到这小小的历史残影竟然真的会引来货真价实的至高。

这可比贞德挨过了三位灾神的侵蚀还要来的不可思议。

可，无论如何，这都代表着贞德已经在这场赌局中胜出了。

她如愿以偿回到了祂的怀抱。

而看着双膝跪地看不出哀喜的贞德，曲悦说：

“我已为你带来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