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城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才刚入冬，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我们这群人挤在破旧的院子里，围着火塘取暖。

“这鬼天气，“大毛搓着手，“冻得人骨头都酥了。“

“可不是，“二毛附和道，“要是有口热乎的吃食就好了。“

王信突然站起来，眼睛闪着光：“我有个主意。“

我们都看向他。王信的主意有时候很靠谱，有时候却很离谱，但总能给我们带来惊喜——或者惊吓。

“我听说城里新开了家粮铺，“王信神秘兮兮地说，“老板是我老乡，说不定能赊点粮食。“

“赊？“大耳朵嗤之以鼻，“咱们连上个月的房租都还没着落呢。“

“我有办法，“王信眨眨眼，“二狗，你跟我去。“

我跟着王信来到粮铺。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正坐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

“老哥，“王信凑上去，“还记得我不？“

老板抬头打量了我们一眼：“你是......“

“我是王家庄的王信啊，“王信热情地说，“小时候还跟您家小子一起玩过呢。“

老板皱起眉头：“王家庄？那不是十年前就被黄巾军......“

“对对对，“王信赶紧打断他，“就是那个王家庄。这不，逃难到这儿来了。“

老板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啊。说吧，要多少？“

“不多，“王信笑嘻嘻地说，“就一斗米，半斤粉条，再来点白菜。“

老板犹豫了一下：“这......“

“您放心，“王信拍拍胸脯，“等我们发了财，一定加倍还您。“

老板摇摇头，但还是给我们装了粮食。临走时，他还塞给我们一小块腊肉：“拿着吧，这天寒地冻的。“

我们满载而归。院子里，大家看到我们带回来的东西，眼睛都亮了。

“真有你的，“大耳朵拍着王信的肩膀，“这下有口福了。“

阿祥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他把大铁锅架在火塘上，往里倒水。刘叔在切白菜，手法娴熟。大毛和二毛在洗粉条，一边洗一边斗嘴。

“我说粉条得多放点，“大毛嚷嚷着。

“放屁！“二毛不甘示弱，“白菜才好吃！“

“你懂什么？粉条顶饱！“

“你才不懂！白菜养人！“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王信赶紧上前劝架：“行了行了，你们俩再吵，锅都要翻了。“

大家都笑起来。大毛和二毛也笑了，互相捶了对方一拳。

辽哥从屋里搬出一坛酒，虽然只是最便宜的米酒，但在这寒冬里显得格外珍贵。

“来，尝尝这酒，“辽哥拍开泥封，“这可是我从城里最好的酒坊买的。“

我们围坐在火塘边，喝着酒，等着炖菜。香味渐渐飘出来，勾得人直流口水。

“二狗，“王信突然说，“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冬天吗？“

我点点头。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我们挤在泥洼村的破屋里，听着外面的风声。

“那时候，“王信感慨道，“我们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现在不一样了，“大耳朵插嘴道，“咱们有米有菜，还有酒。“

“是啊，“刘叔接过话头，“这日子，总算有点盼头了。“

炖菜终于好了。阿祥揭开锅盖，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面而来。白菜软烂，粉条滑嫩，腊肉的香味浸透了每一口汤汁。

我们围坐在一起，你一勺我一勺，吃得满头大汗。这可能是我们吃过的最简单的一顿饭，但却是最香的一顿。

“真香啊，“大毛咂着嘴，“要是天天都能吃上这样的饭就好了。“

“做梦吧你，“二毛嗤之以鼻，“有这一顿就不错了。“

“你懂什么？人要有梦想！“

“你才不懂！现实点吧！“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王信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你们俩再吵，菜都要凉了。“

大家都笑起来。大毛和二毛也笑了，互相捶了对方一拳。

夜深了，我们都有些醉了。火塘里的火渐渐小了，但我们的心里却暖暖的。

“二狗，“王信突然说，“明天我们去城里吧。听说新来了个商人，要收购皮货。“

我沉默了一会，说：“好。“

我知道，这生意里一定会有风险，会有困难，会有意外。

但我更知道，这就是我们的生活。那些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生活，那些为了活下去而不断尝试的生活，那些在绝望中依然怀揣希望的生活。

因为这才是真实的人生，这才是我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