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在夜幕和雷声的掩护下，关应打开了监狱的大门，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神色焦急，看见仆人和马车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快，快赶车回府！”

“是，老爷！”

仆人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扶着关应上了马车，自己翻身上马，驾着马车朝着城内的方向赶去。

“驾！驾！”

看到城门被打开约莫一半，恰巧够自家马车通行，仆人暗自心惊，也不由得不佩服自家老爷的手段。居然，连城门守卫都能买通！这个时辰回城，居然都没人盘问！

“快进！”

马车入城的时候，怕剐蹭到城门，仆人拉紧缰绳，让马儿慢了下来。打开城门的守卫朝着左右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焦急，也只敢低着头轻声说话，仆人看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驾！”

仆人点了点头，进入城门后，驾着马车在路上飞驰。守卫也松了口气，趁着没人发现，赶紧关上了城门。

本朝自不知何时起，就已经有宵禁了。仆人驾着马车在路上狂飙，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他也不惊讶，只认为是自家老爷神通广大，把今日巡夜的守卫都买通了，没人在城门通往关府的路上巡逻。

“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靠在马车里，听着耳边更夫打更的声音，关应掐指一算，“子时，那时间就还来得及！”

“只是……”

关应皱起眉头，莫名其妙的，他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右眼皮一直跳，搞得关应心里愈发紧张。

“呼！”

吐出一口浊气，关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些天都这样顺利，知晓自己行动的人都不可能出卖自己，自己又行事谨慎，不可能出问题的！自我安慰了几遍，关应这才感觉心里的不安少了几分。

“吁！”

突然，马车猛地停下，关应差点一个没坐稳，从座子上摔下来。他也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帽，皱着眉头掀开了帘子，“丁一，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有个不知死活的人挡在了咱们前面！我来处理就行！”

仆人丁一赶忙回了一声，关应点了点头，皱紧的眉头微微松开。他放下帘子，淡淡地说道：“谨慎一些，注意，别闹出什么大动静！”

“老爷，我都晓得！”

丁一点了点头，跟了关应这么多年，被关应谨慎的性格多少有些影响。尤其是在这个关头，丁一也清楚，绝对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要不然的话……

“前面那人，你可知，我朝有宵禁！子时还在街上行走，不怕被官府抓起来吗？！”

“呵呵！”

那人站在马车前面不远处，缓缓抬起头来，轻笑一声，“那既然你知道本朝有宵禁的规定，又为何，子时还在街上驾车呢？难不成，你们不怕官府？还是说，官府管不了你们？！”

“哼！”

丁一冷哼一声，心中满是不屑。就凭自家老爷的身份，区区违反宵禁的罪名，谁会因为这屁大点小事得罪自家老爷！他冷漠地看向前方裹在黑袍里那人，“这就不用你管了！少在那儿装神弄鬼，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开！”

“不过是关大人手下一仆人，居然有这样大的官威？！”

就在那人说话的时候，月光闪过。借着月光，丁一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对方脸上带着的大半块面具。那人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哪怕看不清面具上的图案，单一只眼睛散发出的冷意，也足以让一般人心惊胆战。

“装神弄鬼！”

丁一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般人或许会怕，但他身为关应的贴身仆人，可不是一般人！若不是……他丁一没准也就去参加武举，当官去了！

“砰！”

丁一翻身下马，伸手捏碎了马车扶手的前端，从里面抽出一杆长枪来，提枪就杀了上去。

“倒是有趣的构造，下次，也在我马车上藏杆枪！”

面具人眼见丁一提枪冲了上来，非但没有一点慌乱，反而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种扶手藏枪的构造，很喜欢。

“那你怕是没有机会了！”

丁一暴喝一声，提枪直刺面具人胸口处，想要一击毙命。

“速度不错，力道差了点！”

面具人不慌不忙，握住挂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侧身一剑震开了丁一的长枪，甚至还有心思指点两句。

“找死！”

丁一眼中怒火横生，一枪扫了出去。面具人侧过长剑，不闪不避，拦下了丁一这一招，也不过是后退两步而已。

“倒也有些力道，不过，还是差了些！”

面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惜了，你这样的身手，多磨练一下。当不了大将，当个先锋还是可以的！”

“不过，你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面具人将丁一说过的话原数奉还，丁一冷笑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面具人提剑冲了上来。知道对方也不是什么庸人，丁一后退一步，聚精会神地等待着对方出手。

“让我先手吗？”

面具人笑了笑，“让我先手的话，怕你就没有机会还手了！”

“那你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眼见面具人提剑劈下，丁一长枪格挡在身前，双手猛地发力，想用枪身直接把面具人砸倒在地。

“想法不错，不过，可惜了！”

最后，丁一只听见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感觉后脖颈处有一种温热的感觉。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砰！”

看着丁一轰然倒地，面具人摇了摇头。平时的话，他也不介意和丁一多过两招。但现在，大鱼就在眼前，他可没闲工夫陪他闹了。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

面具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径直看向了马车。下属也十分懂事，擦去匕首上的血迹之后，收好匕首，站在了面具人身侧靠后的位置。

“关大人，还不下来一叙吗？”

“唉！”

马车上传来关应的叹息声，显得有几分萧瑟和悲凉。关应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慢步走到了面具人面前，整理好衣帽，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臣关应，参见亲王殿下！”

“哦，你知道是我？”

面具人还剑入鞘，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关应。关应点了点头，自顾自地站起身来，答道：“这个时辰，若是来捉拿臣的话，想必也只有王爷了！”

“这是为何？”

关应抬起头，对上眼前那张带着面具的脸，“能得到陛下完全信任的人，也只有王爷一人了！”

“你很聪明，关大人！”

面具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关大人，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呢？”

“你也应该很清楚，你不过是一刑部尚书，没有兵权，单凭大牢里那些犯人，是不可能帮你作乱成功的！”

“呵！”

关应吐出一口浊气，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成与不成，总要试过了才知道！试都不试的话，总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们！”

“……”

面具人沉默了片刻，他当然知道，关应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人。只可惜……面具人叹了口气，“关大人，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臣固知自己死罪，可否求陛下法外开恩，饶臣族……”

“陛下仁德，关大人，你是因贪污受贿，遭人报复身亡！可，还有疑虑？”

关应转身面向皇宫，跪倒在地，“罪臣关应，谢陛下法外开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关大人，一路走好！”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