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浊浪拍打着堤岸，林天赤脚踩在黏稠的淤泥里，十指深深插入泥浆。远处李渊的玄甲军正在埋锅造饭，炊烟里飘来的肉香混着汗酸味，却唯独少了盐的咸腥。

“林公子，你莫不是在戏耍本帅？”李渊的马鞭虚指河滩，“你信中所说的神盐，就是这些烂泥？”他身后的亲兵哄笑起来，铠甲摩擦声里藏着刀剑出鞘的微响。

林天直起腰，指尖捻起一撮淤泥对着夕阳细看。泥粒间闪烁的晶芒让他嘴角微翘——果然和他推测的一样，汛期冲刷下来的淤泥里混杂着硝酸钾结晶。他转身时故意踉跄，沾满泥浆的衣摆”不小心”扫过李渊战马的鼻孔。

“嘶——”战马突然扬蹄狂躁，李渊险些坠鞍。林天趁机扑到马腹下，抓起把淤泥抹在铠甲接缝处：“国公您请看！”众人定睛看去，铠甲缝隙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析出雪白晶粒。

“三天前埋在此处的锁子甲，已吸饱了盐分。”林天用指甲刮下晶粒，“黄河水每升含盐不过三克，但淤泥中的蒙脱石能吸附盐分，再配上芒硝提纯……”他故意拖长尾音，余光瞥见军师刘文静正偷偷将泥浆装入皮囊。

李渊下马抓起把淤泥嗅了嗅，眉头突然皱起：“这苦味……”

“苦来自氯化镁，甜来自硝酸钾。”林天捧起泥浆走向篝火，暗中将袖中芒硝粉撒入陶罐，“二者相遇，便是制盐的秘钥。”火焰舔舐的陶罐里，泥浆竟分三层析出：底层褐泥，中层白霜，上层清液。

刘文静突然拔剑挑飞陶罐：“当心有毒！”飞溅的液体落在篝火中，爆出幽蓝火焰。李渊的亲兵瞬间将林天团团围住，弓弦拉满的声响令人牙酸。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真是好计谋！”林天突然抚掌大笑，沾着泥浆的手指戳向刘文静，“军师袖中藏着吐蕃乌金盒吧？那玩意盛放硝酸钾，遇羊毛会泛绿光。”话音未落，刘文静袖口果然渗出诡异绿渍——他偷藏的皮囊内衬，正是羊毛织就。

李渊的眼神陡然凌厉，林天却转身扒开湿泥，露出昨夜埋下的铜网：“军师可知，我为何用铜网过滤？”他舀起一捧浑浊液体浇在铜网上，青绿色的铜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猩红，“铜遇硝酸钾会生成硝酸铜，而硝酸铜遇羊毛……”

“够了！”刘文静暴喝一声，袖中突然甩出三枚毒蒺藜。林天早有防备，抓起备用的芒硝袋掷向空中。蒺藜穿透布袋的刹那，硝酸钠粉末遇火爆炸，气浪将刘文静掀入河滩。

“国公现在可信了？”林天踩住刘文静的背脊，从他怀中摸出突厥狼头密函，“这位军师半月前收受博陵崔氏黄金百两，今日又带着突厥的硝石矿图……”

李渊的刀锋已然出鞘，却突然转向劈开泥滩。刀光过处，埋在泥下的盐箱轰然裂开，雪色盐粒混着黑色粉末簌簌洒落。林天瞳孔骤缩——那黑色粉末竟是石墨，而石墨与硝酸钾混合，正是黑火药雏形！

“本公的刀，可还锋利？”李渊的刀尖抵住林天咽喉，却转头对亲兵笑道，“给林公子备马！如此妙人，该去会会真正的突厥使者了。”

暮色中，林天望着河滩上架起的百口盐锅，手指在袖中摩挲芒硝块。方才的爆炸让他心惊——石墨绝非自然沉积，定是有人要借李渊之手毁掉制盐法。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盐工们突然惊呼：“结冰了！泥浆结冰了！”

林天嘴角勾起冷笑。他在淤泥中掺入的芒硝降低了冰点，零度以下仍能保持液态过滤。这超出时代的化学认知，正是他留给五姓七望的致命陷阱。

“报——！”哨马疾驰而来，“突厥使团携千石粗盐，正在五里外扎营！”

李渊与林天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火光。盐铁之争，此刻才真正拉开帷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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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细节注解

蒙脱石吸附：蒙脱石（(Na，Ca)₀.₃(Al，Mg)₂Si₄O₁₀(OH)₂·nH₂O）具有层状结构，能通过离子交换吸附Na⁺，汛期黄河淤泥每公斤可吸附8-12克盐分。

芒硝提纯：加入硫酸钠（Na₂SO₄）使溶液冰点降至-1.2℃，低温下优先析出NaCl（溶解度随温度变化小），实现与MgCl₂分离。

硝酸钾检测：硝酸钾与铜在酸性淤泥中反应，生成红色硝酸铜溶液。

石墨隐患：石墨与硝酸钾混合物在300℃可自燃（4KNO₃ 5C→ 2K₂CO₃ 3CO₂↑ 2N₂↑），古代硝石提纯不彻底时易引发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