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无广】第42章 经冬不死,因旧而生
【正版无广】第42章 经冬不死,因旧而生
王世钧直到这会儿,才从刚才那震撼人心的美丽中回过神来,忙把煎饼拾起,抹了抹嘴角,收起猪哥相。
“是你?!”
许婉清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眸,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羞成了红布,使劲儿跺了跺脚,气得差点哭了,伸着玉指控诉道:“你、你混蛋!
你为什么偷窥我?”
王世钧见她俏生生的,泫然欲泣,脑袋都有些懵。
可听到偷窥什么的,他当即就急了,忙为自己辩驳,“不是,谁偷窥你呀?
我也是在这里休息的,好不好……
是你非要唱、跳,怪我咯?”
听到他的话,许婉清美眸瞪得更圆了,惊愕道:“你、你、你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那咋了?”
王世钧梗着脖子,偷偷瞄了眼她逐渐变成粉色的脖颈,暗自好笑,“反正我一早就领教过你的冷面无情,还有绝娘子!”
噗……
“啊!”
许婉清大囧,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她捂着脸颊,干脆的坐在青石上,那股子无力感,蹲得胸前的饱满都颤了下,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听她尖叫,王世钧拼命想要忍住,可嘴角总也控制不住上扬。
“混蛋,畜生!”
许婉清听他吭哧,终于彻底破防,捂着脸,扯着喉咙,咬牙切齿咒骂起来。
王世钧翻了下眼睛,眼前仍旧是她起舞的身姿,柔软的腰身、纤巧的脚尖、修长的双腿……
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他最终选择忍了下来。
他有一万种理由珍惜她,脸上却故作疏远,只是远远瞧着这个前世让自己遗憾了一辈子的女孩儿。
不忍斥她毫分。
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胸口起伏着,终于力竭,王世钧才拿出一张煎饼走上去,在她身旁坐下,用手肘碰了碰她,“吃吧,这个比窝窝头好吃。”
许婉清愣了愣,双手垂在膝盖上,握成拳头。
可最终,她却赌气似的接过去,大口吃起来。气鼓鼓的样子,像是在撕咬他的肉。
王世钧挑着嘴角,也不说话,静静地陪她坐着。
直到她一口气吃完,他才轻笑道:“反正顺路,一起吧,坐我的车。”
许婉清木然站起,径直朝拉车走去。
“呵,别急呀。”
王世钧感到有些好笑,连忙又蹲下去拔了一大捆茵陈出来,把根上的泥土抖掉,才摆在拉车上,让她坐上去。
许婉清自始至终都没再说话,盘着脚丫坐了上去,一如赌气的小媳妇儿。
“走喽!”
王世钧把襻带套在脖子上,重新回到山路上,俯身拉了起来。
山路崎岖,他却走得轻快,许婉清颠得尖尖的下巴都在哆嗦,却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
日头升到中天。
山野青绿,一辆破旧的拉车在小道上迤逦而行。
直到小王庄将近,盯着他后颈上湿漉漉的汗水,许婉清才咬着牙说了一句,“哼,累死你正好!”
王世钧扬起剑眉,回身望向她。
她却侧过头去,假装看风景,躲开了他的视线。
“许婉清,你爸爸的死,我很抱歉。”
王世钧笑容收敛,淡淡的说着,“为此,我可以容忍你恶劣的态度。
但请不要让仇恨扭曲了自己的内心。
你应该能感受到我对你的歉疚,而且,我已经对你做出补偿。”
“你欠我的!”
许婉清倔强的望着远方,眼圈儿又红了。
“我会还完。”
王世钧回过身去,继续拉着她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泪珠子啪嗒啪嗒从许婉清的瓜子脸上滚落下来。
身后,是她轻轻啜泣的声音。
王世钧沉默着,并没有继续安慰她,而是一直把她送到胡庄庙前面的吊桥上。
“拿着吧。你一个人的话,可以吃上好几天了。”
临别之际,王世钧把茵陈分出一半,递到她手中。
许婉清眼角的泪水尚未干涸,情绪却已平静下来,默默地接过去,抱在怀里,犹如抱着一丛绿色的花。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竟然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茵陈。”
王世钧注视着她美丽的脸颊,随口解释着,“原名因陈。因它经冬不死,更因旧苗而生,故而得名。”
许婉清忽然愣住,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野菜,嘴角向下瘪了瘪,忽道:“王世钧,我知道父亲的去世更多是因为意外。
可我看到你,总是会想到他,想到他,心窝里就会隐隐的痛,你知道吗?
给我一些时间吧。
或许有一天,我真的就不再恨你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们就形同陌路,谁也不再亏欠谁。”
王世钧的目光变得深邃,紧紧盯着她躲闪的眼睛,含糊的应了声,“嗯。”
许婉清垂下头,转身走了,走上吊桥的时候,才侧过头说了一句,“谢谢。”
王世钧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什么都没说,望着她远去。
河水哗哗啦啦,吊桥空空荡荡。
王世钧又站了会儿,才拉着车子折返回去。
日已过午。
王红河正好放工回来。
走进家门的时候,谢婶儿早已做好了午饭,院子里满是玉米糊糊的清香。
王世钧把车子搁下,先给小玉堂一颗糖果,才把卖芦根的钱塞给王红河。
大叔说什么都不要,谢婶儿更是急得脸色都变了,跟他一顿撕扯。
“叔,一码归一码。”
王世钧终究是把7块6毛2分钱塞进了他兜里,正色道:“芦根是婶儿和玉堂凭借汗水挣来的,这是你们应得的。
而且,那颗马蜂窝我可是赚了不少钱。
你没看,手电筒、药锄,家伙事儿我都备齐了,咱挣钱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可是……世钧,要不是你,咱们这些乡下人啥都不懂,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芦根,更不可能拿去卖钱了。”
王红河情绪激动,死命推着他的手,“你辛辛苦苦跑了几趟,至少也该留点辛苦费吧?
叔没啥本事,但就认得一个理儿——干啥事都不能亏待人家。
你把这6毛2分钱拿去,你把这6毛2分钱拿去!”
王世钧被他逼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儿道:“叔,你咋这么死心眼儿?
若是什么都计较,你和婶照顾我怎么算?我要进山给小玉堂采药材又怎么算?
啥都算细账,咱们一家子就别干活了!”
王红河呆了下,这才嚅嗫道:“世钧,啥、啥进山采药材?”
王世钧瞥了谢培英一眼,这才意识到叔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便立刻替她掩饰了过去,自顾自道:“还能采什么药材?
当然是给小玉堂治病的药材呀。
前段时间我一直没跟你说,小玉堂的病我有办法治了。只是过程可能有点漫长,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啥?”
王红河眼珠子一下就红了,揪住他的衣领,整个人都在颤抖,“世钧,你说啥?
天爷啊!
你要给俺可怜的儿治病?”
说着,他身子一晃,竟蹲了下去,一个老爷们儿,差点嚎啕大哭。
王世钧连忙拽起他,轻叹一声道:“叔,我说了,咱们是一家人,我也盼望着自己弟弟能够健健康康。
就是,咱们这儿穷乡僻壤的,连个药材都抓不齐。
明天一早,我就打算进山寻找几味药材,制作点附子饼出来,先给玉堂做一下隔附子灸。”
他本想把自己制定好的治疗方案给老两口详细讲解一下,可想想还是算了。
一口气说完他们也听不懂,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好,好!”
王红河终于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眸中始终晶莹一片。
“噫,王世钧,在家冇?”
王世钧又安慰了他们几句,一家人正打算吃饭,一道土里土气的声音提着调子,在外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