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

偌大的训练场角落处，

孟越和邬正道在石桌前坐定。

“此事还要多谢邬兄。”

孟越分好茶水，递给邬正道，

“如果不是邬兄出言襄助，还不知道要招到那老管事的的多少刁难。”

“说来兄弟勿怪，我不过是看到周兄弟遭到众人敌对，觉得有利可图，才出言帮忙的。”

邬正道接过茶水，含笑摇头，

“某出身凌州绿林，匹身加入韩家，肯定会遭到淮宁周近三山四水同道的敌视，因此有意向周兄弟卖个好，彼此帮扶一二。”

“原来如此。”

孟越恍然大悟。

怪不得萍水相逢，邬正道愿意帮自己说话。

毕竟以邬正道的名望、实力，根本无须费这般周折。

就像现在，那些三山四水的好汉们加入韩家后，被一个个管事呼来喝去，忙碌这个忙碌那个，邬正道却老神在在得，找个无人的石桌安心饮茶。

想到这里，孟越侧身看了眼训练场上忙碌的沈士杰等人。

这些三山四水的好汉，平素作威作福的豪杰，此时却如寻常人家的奴仆一般，在一名韩府出身的小厮指挥下，搬动石锁石链，摆放兵器架……忙得脚不沾地。

有人趁着抹汗的闲暇，偷眼看向孟越这里，神色又是艳羡又是不忿，但终究无可奈何，只能闷着气继续埋头苦干。

果然，凡事都有对比啊……

孟越心中一阵酸爽，笑着道：“说到底还是我承了邬兄的情，不然，这些忙碌的‘好汉’里面，就有我的身影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痛快。”

“周兄弟说笑了，以你这般实力，谁又敢为难你，真不怕你报复吗？”

邬正道也跟着看向训练场的众人，摇头失笑，

“此番加入韩家的人多是江湖绿林的好汉，野性难驯，韩家估计想要籍此打磨打磨他们的性子。淮宁韩家再是家大业大，也不至于花费十两月俸招募打杂的奴仆。”

“说到这里，邬某倒是好奇……”

邬正道沉吟片刻道，

“周兄弟这样的身手，又身份清白，不像邬某和这些人一样受到官府、绿林的敌视，无路可去，只能托庇于豪门，何处去不得，为什么要加入韩家呢？”

“当然是想要学习韩家的武学，更进一步呗。”

孟越坦言道。

加入韩家的人中，大部分都抱有这个想法，倒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更进一步……难呐！”

孟越此言却是正中邬正道的心事，邬正道一时表情复杂，嗟叹道：

“饶是独霸一府的韩家，序列武者也不过是寥寥几位，其难度可想而知。更何况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新加入的外人，连序列秘药都无处可得。”

孟越闻言不由升起好奇。

他一直有些困惑。

按照韩如晦的说法，服用秘药的要求只不过是常人力气的三倍即可，在这种武侠世界，想要达到这种要求，说难也不算太难。按理说，序列武者应该不会太少。

但据他的观察，序列武者的数量何止是少，简直达到凤毛麟角的地步。

整个淮宁府衙门当中，序列武者也不过一两位。韩府之内，序列武者似乎也不过一掌之数。至于淮宁府周近的绿林江湖，从那些“好汉”的吹嘘中，可能仅有一两位，甚至一位都没有也不奇怪。

这比例相差也太多了！

总不能是因为序列秘药的配方太难得了吧？

之前孟越或许这么觉得，但他回去一寻思，便发现自己陷入了惯性思考。

这方世界又不是后世，天网重重，上头想隐瞒的事情，一丝一毫的消息都透露不出去。这是信息落后的封建社会，虽然传播很难，但封锁消息的难度更高。

孟越就不相信，那么多知晓秘药配方的人就没有一个泄露消息的。即使传播再慢，但千百年来，不说传得满大街都是，起码有心人费一番功夫，总能找到只言片语。

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孟越干脆稍微隐瞒部分信息，然后把疑惑抛给邬正道。

论对序列武者的见识，他拍马也赶不上经历丰富的邬正道。

好事者不是说了，乌头寨的大当家就是序列武者，那位江湖人送绰号“孟尝君”，端是仗义疏财，重义轻利。邬正道肯定听他们大当家说起过序列武者的事情。

“周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邬正道叹了口气道，

“秘药配方之难，不在于严密把控，而在于真假难辨！”

“那些门阀世家把持秘药配方，又故意放出真真假假的消息，江湖中传闻虽多，但九假一真，又谁敢轻易以身去试？即使有人愿试，能满足条件的，又能有多少人？”

“秘药晋升说是三倍力气即可，那不过是最低要求，真要莽撞去试，十不存一！我乌头寨的二当家，便是如此死掉的，一股虚火从体内升腾，尸骸了无痕迹！”

孟越闻言一惊。

本来他还打算再练一段时间，把肉身、气力属性提到3.0以上，就想办法完成晋升条件的！

幸亏知道这桩隐秘……孟越暗暗庆幸，心中大骂韩如晦那厮。

死了都不诚实，竟然还在这地方坑了他一道！

“那最好是几倍力气？”孟越连忙问道。

“当然是越强越好。想当初，我大哥练到接近四倍力气时，进无可进，才敢去试。以大哥的说法，其实他的把握也不到五成。”

邬正道仰头叹道，

“我大哥天赋奇才，能在序列武者之前就把力气练到四倍，但像他这样的何其之少，更多是无论怎么苦练，也止步在三倍气力之前，进无可进。”

四倍力气对孟越而言倒是不难，但五成概率……听起来就不稳啊。总不能一个号一个号去碰运气吧，那什么时候是个头？

孟越追问道：“难道就没有十成把握的办法吗？”

“十成把握……”

邬正道想了想，在孟越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但语气不大确定，

“先古时期，武者无需借助秘药，只靠自身便可突破极限，踏入下一境界。直到后来天道有缺，武者不得不另觅蹊径，经过千百年来的试探，才推陈出新，走出序列途径的武者之道。”

“按我大哥说法，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今人胜古人，序列武者之道，未必不如先古武者之道，如果能达到武者极限，再服用序列秘药，必然自然而然，胜却所有！”

武者极限……

孟越默默念叨了遍这四个字，心中暗暗点头。

很好，今后的目标就是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