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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6章 番外10【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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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六年,五月十三。

锦绣楼一案的调查逐渐接近尾声,天家迎来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

这一天是两位皇子的生辰,分别是王初珑所生的四皇子陆璟和宋佩所生的五皇子陆珏,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出生,陆珏只晚两个时辰,今年两人同满十一岁。

皇子公主的生辰从来不会大操大办,陆沉在多年前就明确禁止儿女们收受宫外的礼物,只有母族可以例外。

按照过往循例,内侍省在琼华园设下宴席,用心准备了一些不算靡费的贺礼。

午时初刻,陆沉和林溪并肩迈入园内,一众妃嫔、皇子和公主们跟在后面,几乎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毕竟这是天家关上大门尽享亲情的场合,只有极少数天生内敛的人才会面色沉静。

宽敞典雅的花厅之内,宴席颇为别致,但见一人一案,上面摆放着各人偏爱的珍馐佳肴。

陆沉坐在主位,左右两侧分别是林溪和王初珑,陆九思和陆辛夷次之,今日的小寿星陆璟和陆珏再次之。

接下来左边依次是厉冰雪、顾婉儿、叶蓁、何元姬、李顺贞等七位妃嫔。

右边则是洛九九、宋佩、温令容、瞿妙音、赵琼英等八位妃嫔。

再往下便是诸皇子公主们,他们按照年龄大小间隔排序,左边以二皇子陆琛为首,右边以三皇子陆珩为首,除了年纪太小无法列席的十三皇子陆璠、十四皇子陆珣和最小的公主陆玉茗,今日共有十五人到场。

对于陆沉来说,这样的场面理应感到骄傲,但他此刻的神情很平静——原因很简单,一年到头宫里得摆很多次家宴,他又是一视同仁的性子,无论对妃嫔还是子女,纵然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至少不会吝啬一场生辰宴,其实这就是本朝后宫十分和谐的原因之一。

一家人相聚宴饮的次数不少,陆沉自然就很难每次都感慨莫名。

即便如此,他肯定不会扫众人的兴,举杯微笑道:“今日还是像往常一样,大家不必拘束,吃吃喝喝有说有笑,这样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林溪和王初珑面带微笑,其他妃嫔亦是如此,一起端起了酒盏。

饮过门杯之后,陆沉转头看向四皇子说道:“陆璟。”

“儿臣在。”

四皇子陆璟遗传了陆沉和王初珑外貌上的优点,在一众皇子中显得颇为出众,只是因为年纪还小尚未完全长开,要比太子陆九思稍微逊色一些。

从皇子所那边传出来的些许趣闻可知,诸皇子之中属二皇子陆琛、三皇子陆珩和七皇子陆琤武学天赋最出众,若论文才则毫无疑问是四皇子陆璟和六皇子陆琦最出色。

这种情况似乎符合朝堂诸公的预料,毕竟陆璟的母亲乃是出身千年世家、智慧过人的皇贵妃,在她的言传身教之下,再加上从娘胎里带来的天赋,让他在读书这件事上精进迅速,个别同龄皇子还在开蒙,他就已经开始学习各种经史子集。

文武之道各不相同,对于很多朝臣乃至京中清流而言,陆璟更容易赢得他们的欣赏。

陆沉温和地看着陆璟,徐徐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一晃你就从牙牙学语的婴儿长成如今眉清目秀的少年,朕难免会感慨时光飞逝岁月匆匆,但也会觉得欣慰。去年你离开翊坤宫前往皇子所,这一年来你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并未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此言一出,林溪和王初珑等人神色和煦,那些后来入宫的嫔妃大多还能维持平静,极少数人却面露艳羡之色。

至于皇子和公主们,无不崇敬地看着他们的父亲。

陆璟垂首道:“父皇谬赞。儿臣这一年来只是按照先生们的安排读书写字,当不起父皇的赞誉。”

“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本就是值得称赞的品格。”

陆沉微笑道:“说说,你想要得到什么赏赐?”

陆璟毫不犹豫地说道:“儿臣别无他求,只愿大秦盛世永固,父皇、母后和母妃身体康健,岁岁年年。”

周遭响起一片称赞,林溪当先赞道:“真是个好孩子。”

王初珑却看了陆沉一眼。

陆沉恍若未觉,沉吟道:“你固然是一片孝心,朕却不能吝啬一份寿礼。戴宏。”

内侍省都知戴宏早有准备,当即恭敬应下,然后从偏厅端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色的绸布。

他来到陆璟身前,一名宫女上前掀开红布,只见托盘上是一个云纹错金银镇纸,边缘处有一行小篆,上书八个字。

陆璟得到父亲的示意,随即当着众人将那八个字读出来:“风行水上,自然成文。”

以他的学识倒是能理解这附笺的含义。

厉冰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容貌俊秀的陆璟,回首时刚好和王初珑对视,她看见对方眼中的释然,不禁微微觉得有些奇怪。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份寿礼都包含着陆沉对陆璟的期许,仅有几分劝勉之意,并无任何不妥,王初珑为何会如此神态?

陆璟稍稍迟疑,然后躬身一礼道:“儿臣谢过父皇赏赐。”

“坐吧。”

陆沉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解释这份寿礼的含义,对另一侧同天出生的五皇子陆珏说道:“你呢?想要什么礼物?”

陆珏起身道:“父皇,儿臣确有一个请求。”

他一句话就勾起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好奇心。

自从陆沉登基以来,可谓威严日增,莫说后面入宫的妃嫔们,便是宋佩和顾婉儿在他面前也不敢恣意,至于皇子和公主们更是对他既敬且畏,除了陆辛夷之外,其他子女根本不敢在陆沉面前提要求,陆珏这应该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宋佩有些紧张地说道:“珏儿,不得胡闹。”

“你别吓着他。”

陆沉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对陆珏说道:“但说无妨。”

陆珏咽下一口唾沫,鼓起勇气说道:“父皇,儿臣这一年在皇子所虽不曾懈怠,却始终比不上兄长和弟弟们。先生们对儿臣极有耐心,但儿臣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无论读书还是练武都天赋平平,因此儿臣……儿臣想……”

他几度欲言又止,堂内的气氛渐渐沉肃,宋佩那张温婉的脸庞微微发白。

陆沉温言道:“你不想继续读书练武?”

陆珏一怔,虽然他心里的确是这样想,但此刻当着父亲的面,一股天然的畏惧弥漫内心,准备好的说辞再也无法出口。

宋佩只能起身福礼道:“陛下,臣妾没有尽到管教之责,有负陛下所望。臣妾向陛下保证,往后会时时督促他用心求学,再不会有畏难退步之心。”

林溪见陆沉没有不满,便对宋佩说道:“你又何必如此紧张?珏儿性情平实,在陛下面前素来怎么想就怎么说,这才是好孩子的表现。”

所有嫔妃都清楚皇后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有她这句称赞,气氛瞬间缓和下来,宋佩不由得感激地看着林溪。

“皇后说的对。”

陆沉示意宋佩安坐,又对陆珏说道:“你是朕的儿子,莫说只是不愿读书练武,就算你想做一个米虫也不是难事,朕不动用国帑也能养你一辈子。只是……珏儿,你现在年纪还小,很可能不需要太久便会改变想法,所以朕希望你慎重考虑,毕竟朕一旦允了你,将来你再想改弦更张就难了。”

听到这番谆谆教导,堂内众妃嫔莫不感慨良多。

她们都听说过天家无亲情的故事,也曾担忧这宫里会变得越来越清冷,但是今日亲眼见到陆沉对五皇子这般宽厚,心中再无那些没来由的担忧和苦恼。

宋佩不知不觉红了眼眶,陆珏更能感觉到父亲的爱护和理解,他认真地想了想,诚挚地说道:“父皇,儿臣真的不是读书练武的材料,儿臣更喜欢算术,儿臣想将来去内务府帮父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宋佩终于有些恼了,她这个儿子实在倔强,只是方才陆沉已经表态,她不好在这种场合教训陆珏。

出乎她的意料,陆沉听完却微笑道:“算术?你擅长这个?”

陆珏勇敢地点头。

“好,那朕考考你。”

陆沉登时来了兴致,当即出了十几道从易到难的算术题,不成想陆珏居然全部答对,而且没有思考太久。

“哈哈哈。”

陆沉爽朗的笑声回荡开来,众嫔妃面面相觑,年幼的陆珏忐忑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从今日开始,你不用练武了,只需每天早晨锻炼身体。此外,朕会让人去皇子所那边通传,你每日只需花一个时辰读书练字,其余的时间都可用来学习算术,朕还会命人搜罗各种算术典籍送给你。”

陆沉的答复让陆珏喜出望外,连忙跪下叩首谢恩。

“说不定陆家还能出一个数学家?”

陆沉心中默念,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期望,喜欢算术和成为数学家差着十万八千里,但他既然拥有这个条件,何不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机会?何必要让所有子女整天抱着之乎者也?

宋佩紧张的心绪这一刻终于安定下来。

从广陵走到河洛,她很清楚陆沉的脾气,他是真的理解并欣赏陆珏的选择,才会有如此快意的笑容。

除了陆九思和陆辛夷,其他皇子和公主羡慕地看着陆珏,其中六皇子陆琦更是跃跃欲试——他也不喜欢练武,唯爱诗词文章。

顾婉儿何其敏锐,立刻狠狠地瞪了一眼陆琦,要他老老实实坐在原处,陆琦终究不敢公然违逆母亲,只好暗暗叹息一声,不过一想到他的十一岁生辰也快到了,面上不由得浮现喜色。

生辰宴继续进行,随着美酒不断入喉,气氛也愈发放松。

陆沉大多时候都笑吟吟地沉默着,因为他一开口就会满堂肃静,不像现在这样人人都能谈天说地,譬如王初珑和洛九九谈着昨日内侍省送来的宫花,林溪和厉冰雪颇为认真地议论上玄经的细节。

大抵而言,这一幕其乐融融的景象并非众人伪装而成。

小半个时辰过后,陆沉轻咳一声,堂内渐渐安静下来,他平静地说道:“太子。”

陆九思起身应道:“儿臣在。”

“锦绣楼一案查得如何?”

“回父皇,案情已经厘清。”

陆九思早有准备,从容不迫地说道:“三法司仔细审问了所有涉案人员,确认徐凌和十七条命案没有直接关联,但他难逃纵容下属和失察庇护之罪。除徐凌外,楼中以总掌柜胡清晏为首的三十七人,罪证皆已确定,只待刑部拟定刑罚。另有文官四人、武将三人犯有凌虐和杀人等罪,目前已将他们收押,等待父皇定夺。”

陆沉微微颔首,思忖片刻后问道:“依你之见,徐凌该如何处置?”

即便徐凌不知道手下那般胆大包天,但他肯定清楚这些人苛待后楼的可怜女子,想要免罪绝无可能。

陆九思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他冷静地不去看母亲关切的神色,正色道:“禀父皇,儿臣认为徐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律当追夺出身以来文字,流放三千里。”

陆沉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大案。

这轻微的敲击声落在个别人的耳中,仿佛浸满杀意的军鼓。

“你做的很好。”

陆沉对长子不吝赞赏,在其他人听来或许是称赞太子的办事能力,但是陆九思望着父亲深邃的目光,这一刻福至心灵,他忽然懂得这短短五个字的深意——所谓很好,重点在于他对如何处置徐凌的态度。

徐凌身为锦绣楼名义上的大东家都不是死罪,那么一个仅仅是挂名入股的皇子也不至于非死不可。

陆沉缓缓端起茶盏,不动声色地说道:“关于锦绣楼一案,你们可有其他看法?”

不论众妃嫔秉性如何,在宫里待得久了都能学会一点察言观色的本领,当下自然能感觉到有些古怪的氛围,也明白天子此言必有深意。

“父皇,儿臣有话想说。”

良久过后,一名皇子缓慢又艰难地站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二皇子陆琛。

厉冰雪微微一愣,颇为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陆沉神色不变,淡然道:“直言便是。”

陆琛轻吸一口气,朝着父亲双膝跪地,垂首低眉道:“启禀父皇,儿臣去年初入皇子所的时候,和成国公的幼子徐准交好。当时他向儿臣提出一个请求,希望儿臣能够入股成为锦绣楼的东家之一,他说这是其长兄徐凌的请托,也有成国公的一番好意。儿臣……儿臣一时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他。”

堂内一片死寂。

陆琛这番话在所有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堂堂二皇子竟然和锦绣楼一案有关!

林溪眉尖微蹙,王初珑则状若无意地看向下首,某位妃子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古怪情绪并未躲过她的视线。

“陆琛!”

在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怒喝骤然炸裂,紧接着便见厉冰雪长身而起,快步来到陆琛身前,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就抽了过去。

“啪!”

陆琛的身体向旁边倒去,脸颊上迅速泛起鲜红的掌印。

“跪好!”

厉冰雪气急,不过还没等她挥出第二记耳光,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个时候除了陆沉,只有林溪能拦住她。

林溪柔声道:“孩子还小,其中或许有误会,何必这般震怒?”

“姐姐……”

厉冰雪后面的话说不下去,铁青的脸上又有悲痛之色。

打在陆琛的脸上,何尝不是痛在她这位娘亲的心里?

所有人都知道厉冰雪是何其骄傲的性情,她虽然愿意安安分分地待在后宫,不代表她只是依附在陆沉身上的藤蔓。十几年来她无数次冲锋陷阵舍生忘死,单论军功根本不弱于朝中那些公侯武勋。

她万万没有想到陆琛居然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然而……真的荒唐吗?

成国公徐桂手握重兵,又是当年靖州系武勋之中的大人物,范文定和霍真虽是军机大臣,在军中的威望比徐桂还要弱一些,而徐桂对厉冰雪的敬重世人皆知。

简而言之,陆琛接受徐凌双手奉上的锦绣楼干股,便是向对方释放一个信号,他愿意接受外祖父、母亲和舅舅在军中的福泽和人脉。

厉冰雪想明白这一层,高挑的身躯微微颤抖,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陆沉。

便在这时,陆沉平和的声音响起:“冰雪,孩子若是做错了事,我们身为父母肯定要教导和惩罚,但是在那之前不妨先问问具体情况,你说呢?”

厉冰雪回身望去,只见陆沉眼中竟然有一丝恬淡的笑意。

此刻她不禁百感交集,有对陆琛的恨铁不成钢之怒,也有对丈夫难以言尽的感动。

林溪给顾婉儿使了个眼色,又召来两名宫女,先帮陆琛简单处理一下脸上的伤痕。

厉冰雪一时怒急愤然出手,还好她最后收了几分力道,否则就算陆琛天赋异禀,这一巴掌下去只怕会掉落一半牙齿。

片刻过后,陆沉缓缓道:“琛儿,你可知朕对你最失望的一点在哪里?”

陆琛强忍脸上火辣辣的痛,垂首道:“儿臣身为皇子,不该与朝臣私下结交,更不能收受他们的好处。父皇三令五申,儿臣却明知故犯,如今又牵扯进这样的案子,更加辜负父皇的期望,儿臣罪该万死!父皇,儿臣虽然接受了锦绣楼的干股,并不知楼内另有玄机,只以为那里不过一酒楼——”

陆沉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觉得这个说法能让世人信服吗?”

陆琛一窒。

陆沉站起身来,视线扫过所有妃嫔和子女,迈步来到次子身前,负手道:“朕对你最失望的地方,并非是你收了锦绣楼的干股,而是你从始至终没有想过一件事,你怎能任由别人来主导这桩买卖,自己躲在皇子所里坐享其成?”

陆琛艰难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陆沉继续说道:“一直以来,你都比其他弟弟成熟一些,私下里想的也多,朕原本以为你不会轻易犯错,却没想到你如此糊涂。锦绣楼看中你皇子的名分,这能为他们带来很多便利,你要么就拒绝他们,要么就将这桩买卖握在手里,至少不能任由他人肆意而为,便如此时此刻,你成为别人的挡箭牌,却陷自身于绝境之中。”

“儿臣……儿臣……”

陆琛脸色苍白,讷讷难言。

“徐凌还算义气,没有将你供认出来。”

陆沉缓缓转身,望着一众屏气凝神的妃嫔们,道:“但你肯定不知道,锦绣楼的总掌柜胡清晏在刑部大堂上,直言锦绣楼还有一位神秘的东家,就连织经司都不敢在这位东家面前放肆。”

厉冰雪满面黯然,心如刀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胡清晏的指控虽然没有点出陆琛的名字,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天家清誉,总得给满朝文武一个明确的答复,届时陆琛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还能瞒得住?

天家皇子涉及这等丑闻,陆琛莫说争荣夸耀,恐怕连小命都难保!

“你是不是觉得庆幸,这段时间没有任何流言蜚语传出,往后不会有人知道你和锦绣楼有关?”

陆沉继续望着前方,淡淡道:“如果胡清晏的供状流出只言片语,京中这会想必已经甚嚣尘上,之所以如此平静,并非是朕在帮你遮掩,而是事发当日,在刑部观政的太子及时果决地将此事限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

陆九思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

林溪静静地望着他,心中浮现赞赏和骄傲之情,只是这时候不便表露出来。

厉冰雪既有感激,也有几分对陆琛的浓重失望。

陆琛则呆呆地跪着。

一直以来他对大哥兼太子的陆九思看法很复杂,一方面他承认目前陆九思不论读书练武都比他强一些,但是想到两人的年龄差距,他不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希望追赶。另一方面他十分羡慕父皇对大哥的信任和器重,有时候不禁渴望父皇的目光能分给自己一些。

无论如何,他并不怀疑大哥的眼界和能力。

旁人或许想不明白,大哥在听到胡清晏那番话的时候,一定清楚锦绣楼最神秘的东家就是他陆琛。

可是大哥为何要出手相助?

他为何没有直接将事态公开,让陆琛再无卷土重来的机会?

“太子,你为何要这样做?”

陆沉似乎对次子的心思了如指掌,帮他问出这个问题。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陆九思诚恳地说道:“父皇,儿臣坚信二弟和锦绣楼的命案无关,他没有任何这样做的理由,更不是那等悖逆凶恶的性情。锦绣楼一案分明是有人暗中算计,二弟只是那些人阴谋中的一环,儿臣怎会不分青红皂白便陷他于险境?父皇一直教导儿臣,家和万事兴,天家亦如此,儿臣自当时时谨记,不敢或忘。”

闻者无不动容。

厉冰雪轻声道:“太子,陆琛有你这样的兄长,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陆九思微微低头以示对厉冰雪的尊敬。

“家和万事兴……难为你一直记在心里。”

陆沉喟然,望着外面的庭院一字字道:“朕多希望,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

语调虽轻,却如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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