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往西的公路

吉普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车载收音机断断续续播放着三十年前的粤语老歌。边莳韫蜷在副驾驶座上，怀里恒温箱的指示灯在昏暗车厢里规律闪烁，像某种神秘生物的呼吸。

“三小时前卫星云图显示这里还是晴天。“陆怀瑾突然开口，雨刷在玻璃上划出扇形光晕，远光灯照见前方沥青路面腾起的诡异白雾。

莳韫的指尖无意识摩挲恒温箱外壳：“这些雾带着硫磺味。“她降下车窗，潮湿的风灌进来，混着某种腐败植物的气息。GPS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路线扭曲成螺旋纹。

陆怀瑾猛打方向盘避开落石，车灯扫过崖壁的瞬间，莳韫看见岩层间嵌着密密麻麻的晶簇——那些六棱柱状晶体像无数双眼睛。

第二节：矿脉入口

废弃矿洞的升降机发出锈蚀的呻吟，安全绳在莳韫腰间勒出细密的疼痛。头灯扫过岩壁时，她发现那些矿石表面浮现出液态金属般的光泽。

“这是辉锑矿的变种。“陆怀瑾的呼吸在狭窄空间里格外清晰，“但氧化层不该呈现虹彩。“他的冰镐突然卡进岩缝，碎石簌簌掉落间，莡韫看见矿石断层里渗出暗绿色粘液。

恒温箱突然发出蜂鸣，莳韫慌忙打开检查，三千年前的种子正在渗出淡金色汁液。汁液滴落在陆怀瑾的矿石探测器上，液晶屏瞬间炸开雪花纹，指针疯狂旋转指向矿洞深处。

第三节：地下祭坛

穿过坍塌的矿道后，他们站在了巨大的天然溶洞里。头灯照亮洞顶垂下的钟乳石群，每根石柱表面都嵌着与种子纹路相同的螺旋刻痕。莳韫的登山靴陷进某种胶质土壤，抬脚时带起银丝般的菌丝。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洞穴。“陆怀瑾用手套擦拭岩壁，暗红色苔藓下露出人工雕凿的星图。当他触碰到某个凸起的矿石节点时，整面岩壁突然透出幽蓝荧光，显现出巨大的双螺旋图腾。

恒温箱在此刻自动弹开，种子悬浮到半空，金色汁液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光粒。光粒汇入图腾的瞬间，地面开始震动，他们脚下的岩石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地下暗河。

第四节：共生呼吸

坠落时的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七秒。当莳韫在刺骨河水中挣扎时，发现那些发光孢子正包裹着她的伤口。陆怀瑾抓住她的手腕往岸边游去，浸透的衣物摩擦间，她听见他作战腕表发出异常的嘀嗒声。

“看河底。“陆怀瑾的声音带着震颤。透过幽绿的水体，他们看见无数矿石与种子纠缠生长，形成连绵的共生森林。莳韫的种子自动沉入水底，嵌入某块矿石的凹陷处，刹那间整片森林亮起脉动的光芒。

陆怀瑾的探测器突然恢复工作，显示屏上跳出惊人的辐射值。他们同时感到耳膜刺痛，某种古老的声波正在穿透身体。当莳韫忍不住捂住耳朵时，陆怀瑾突然将她拉进怀里——他的心跳频率正奇迹般与声波共振。

第五节：暗涌

爬出地下河时，暮色已经吞没整片山谷。陆怀瑾在篝火旁烘烤地图，火星溅到标注着“未知文明遗址“的坐标点。莳韫发现他后背的伤口渗出蓝色荧光，正要开口，却看见他迅速拉下卷起的衣袖。

“明天需要检测你的种子分泌物。“他的语气恢复专业克制，但整理装备的手指在细微颤抖。莳韫假装没发现他偷偷藏起一块发光的矿石碎片，就像他也忽略了她口袋里那管偷采的共生体样本。

夜枭的啼叫撕开寂静时，他们各自在睡袋里睁着眼。莳韫听见陆怀瑾那边传来纸页翻动声，混着笔尖刮擦素描本的沙沙声。她不知道他正在绘制她研究种子的侧影，正如他不知道她在手机加密相册里存下了他虹膜映出矿石光芒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