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阳把合约重新打印出来时，宁毕书的外卖也到了。

他拿着筷子，一边吃饭，一边翻着新的合约。

这份新合同的篇幅，被宁毕书从原先的7页删到只剩下4页半，很多陷阱性的语句，宁毕书全都不留情地整段剔除，只留下最基础也是最核心的部分。

总结起来，也就是这么几条：

第一，如果《哪抓2》票房未破一百二十亿，则甲方宁毕书将个人股票账户上的所有股票，无条件转赠给谦明咨询有限责任公司旗下的电影慈善发展基金，所赠股票所有权利由谦明咨询公司行使，宁毕书不再过问。

第二，如果《哪抓2》票房破一百二十亿，则乙方谦明咨询有限公司同意吸纳宁毕书为公司高级合伙人，聘任宁毕书为公司战略副总裁，无条件向宁毕书转让公司30%的股份。

此外，和尘律所律师郭晨公开在某博上向宁毕书道歉30天，并履行双方约定的处罚项目。在传播规则允许的前提下，进食不少于500克的人类排泄物。

“嗯，这样就严谨多了！”宁毕书吃着鸡腿，看着合同上“排泄物”几个字，完全不存在任何心理障碍，“我这边是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好……”吕学谦眼皮子都在跳，却拿宁毕书没有半点办法，只能沉声说，“那我也没问题了，就这样定稿吧。景阳……”

“好。”叶景阳转身就去重新打印合约。

宁毕书听到打印机吱吱呀呀的声音，扔下筷子，一抹嘴，朝穆善明一笑。

“穆律师呢？考虑好了吗？”

穆善明沉着脸，胸前起伏，情绪波动得厉害，咬着牙说：“宁先生，您这样的行为，属于性骚扰您知道吗？”

“不知道。”

宁毕书笑道，“我说什么了？我就是问你考虑得怎么样而已。是你们吕总说不放心我，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吗？”

穆善明没好气道：“有没有问题，你自己心里清楚！”

宁毕书道：“我当然清楚，我心里向来光明磊落，只有积极向上乐观的人生态度。”

穆善明听得直翻白眼。

就这滚刀肉、二皮脸，她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郭胖子倒是想骂几句，但是见吕学谦拉着脸，也只能把话憋回去，省得又要像刚才那样，被吕学谦当狗一样骂，那丢得可是他自己的脸。

这一时间，律所内的气氛就像是排气道被人用破布塞住了一般。

显得那么的气不顺。

明明是宁毕书上门送好礼，结果情绪崩溃的却是吕学谦，满肚子憋屈的是穆善明，莫名其妙挨骂挨得窝火的是郭晨。

三个律所合伙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只有叶景阳这个打工的，此时还能情绪稳定。

“吕总。”

叶景阳将重新打印好的合约，拿到了几人跟前。

“我再看一下。”

宁毕书擦了擦手，直接截胡，把一式两份的合约全都拿了过来，当着律所几人的面，迅速地又过了一遍，确认里头应该没有什么幺蛾子了，终于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吕学谦紧跟着，也憋着气，满脸怒容地签下他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协议完成。

宁毕书把自己那几页纸折了两下，很随意地就塞进了口袋里。吕学谦直到这时，才终于喘了口气，对宁毕书道：“宁先生，希望您说到做到，一个月后，不要让我到处找你。”

宁毕书胸有成竹地笑道：“吕总，你就属于侮辱人了。《哪抓2》破120亿，哪儿用得着一个月？我估计，二十天，绰绰有余！到时候你们别唧唧歪歪地耍赖，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着转过头，又问穆善明：“穆律师，真不跟我走？”

穆善明骂道：“滚！”

宁毕书咧咧嘴，又对郭晨道：“郭律师，谢谢了。”

郭胖子也骂道：“滚！我看你一个月后怎么跪在我面前哭！”

“啧啧，搞服务业，戾气这么重，客户要跑光的。”宁毕书的语气要死不活的，兜里有了钱，天性一解放，连人物画风都妖娆了，“吕总，走了啊，28天后再见。拜拜~”

说完径直离开律所，连外卖的垃圾都不带走。

穆善明看着律所门外的走廊，等宁毕书走远，不由咬牙切齿道：“真是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这么不要脸的人！”

郭晨也恶狠狠地附和：“这种人就该全家死绝！死了就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

“行了。”吕学谦沉声道，“还不是你把人招来的。”

郭晨一顿，忍不住辩解道：“吕总，我一开始也没打算真跟他赌啊……再说不是你说稳赚不赔，字也是你跟他签的。”

“怎么？我还有错了？”吕学谦面露不快。

“你这……”郭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是挣钱的买卖，为什么搞得这么拧巴纠结，好像他们被宁毕书占了天大的便宜，每个人都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还有这内讧的气氛，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啊？

郭晨想不通。

吕学谦却不想继续，只是沉着脸说：“行了，这事情反正也到这一步了。明天你们去找公证处的人，把这个公证做一下，然后就回去休息吧。咱们正月十六开工。”

“正月十六？”叶景阳一怔，“休息这么多天？”

“我想出去旅游一趟，调整一下心情。”吕学谦淡淡道。

心里却想着，这可是将近市值两千万的股票。他在律所的占股是80%，等这把赢了，他能从宁毕书手里拿到的股份，就差不多能卖1600万。

那可就直接原地财富自由了！

还当个狗屁律师啊？

而且听说这两天《哪抓2》的票房确实火爆。

到时候如果XX传媒的股价还能涨一点，岂不是还能赚得更多？

至于如果赌输……

吕学谦完全没想过。

票房破120亿呢？

怎么可能？

“吕总，那我们要不要找个人，专门先盯着他？”穆善明忽然问道。

吕学谦闻言回过神，看向穆善明那颇有姿色的脸，反问道：“你想去？”

穆善明忙道：“我们可以雇人啊，找个私家侦探。”

“对对！”

郭晨连连点头，“这个人道德低下，赌输了八成要跑的，不找个人盯着他，太危险了。”

吕学谦眯起眼，停顿片刻，突然冷不丁问道：“那你要不干脆自己去？”

“我？”郭晨一楞。

“是啊。”

吕学谦看着郭晨，压迫感十足地问，“难不成你想看他跑了？”

郭晨想了想，表情瞬间狰狞。

“好！我去！我要亲眼看着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