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魇中的光
第8章 梦魇中的光
“梦境中的每一滴血,都是现实中的一片阴影。”
叶恒的世界,被浓重的黑暗包围。
他站在一片无尽的战场上,天空是破碎的,像是一块块倒扣的黑玻璃,撕裂的云层中流淌着血红色的光。
风中弥漫着腐朽和焦灼的味道,耳边充斥着低沉的呢喃与痛苦的呻吟,像是无数被吞噬的灵魂在挣扎。
脚下是层叠的尸骸,每一步都发出嘎吱的破碎声。那些尸体中,有人类,有怪物,还有一些形状难以名状的异类,仿佛从梦魇中爬出来的诡物。
他的手中握着三叉戟,金色的光芒黯淡,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面前的怪物是一个没有脸的存在,整个头部光滑而空洞,只有一个裂缝从额头到下巴缓缓张开,露出无数眼睛般的黑洞。
“命定者……你也是腐朽的一部分……”
它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般刺耳,每一个音节都化作尖刺,扎进叶恒的脑海。
叶恒没有回应,目光冷冽,他的身影如同一缕黑影,瞬间冲向怪物,三叉戟划破空气,带起一道金色的残影。
然而,在他刺中怪物的瞬间,周围的世界像是镜面一般碎裂开来。
他再次跌入无尽的黑暗,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沉入冰冷的深渊。
“叶恒……醒醒……”
叶恒猛然睁开双眼,瞳孔收缩,视线从模糊的灰暗中逐渐清晰。桃花眼微垂,额头布满了冷汗,眼神里透着未散尽的疲惫和一丝迷茫。高挺的鼻梁在昏暗的光线中投下淡淡的阴影,唇线抿得很紧,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视线中,一张熟悉的面孔缓缓浮现,采薇正蹲在他身旁,眉头微蹙,手掌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上,带着一丝凉意。
“你又做噩梦了。”她低声道,声音柔和而温暖。
叶恒深吸一口气,缓缓坐起身,后背的衣物已经湿透,黏腻的触感让他有些不适。他抬手揉了揉额头,似乎想要驱散那些残留的梦魇。
“嗯……还是那些画面。”他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还是那些……血和怪物?”采薇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他,“你每次醒来都这样,你真的没事吗?”
叶恒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只是梦而已。”
“但你的手一直在发抖。”采薇的声音很轻,但字字落在叶恒的心上,让他无处躲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的细微颤动无法掩饰。
“我只是……还不习惯。”叶恒叹了口气,将毛巾放在一旁,“采薇,今天我们要去哪里?”
采薇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顺着他的话道:“今天我们去南边的废墟,有人说那里有一些旧时代的物资,我们可以去看看。”
叶恒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将背包背在肩上,动作一气呵成。
自从他们离开了市政府就来到了他们没有探索过的南部钢铁废墟,并且已经在这里呆了几月之久;从而锻炼自己的力量。经过叶恒的教导,采薇也学会了积攒元力的方法;但与叶恒不同,她的元力似乎只作用于视力和听力,亦或者是...观察力。
两人走出他们暂住的楼道,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洒在楼梯间,灰尘在空气中缓缓飘动,像是凝滞的时间。
钢铁废墟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锈蚀的金属架构像是远古生物的骨骸,斑驳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和藤蔓。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沉寂的鼓面上。
“今天的风有点冷。”采薇拉紧了衣领,鼻尖微微泛红。
叶恒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披在她的肩上。
采薇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谢谢。”
叶恒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向前走,目光依旧平静,但他握着刀鞘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某种情绪。
这片钢铁废墟中,隐藏着许多流浪者,他们大多神色麻木,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警惕。
有一次,他们经过一条破旧的街道,看到几个流浪者正被一群低级枭围攻。
叶恒没有犹豫,冲了上去,刀光划过空气,将一个枭的头颅刺穿,黑色的血液溅洒在地面,带着腐蚀的气息。
采薇在后方举起狙击枪,冷静地瞄准,扣动扳机,一声轻响,子弹准确地命中了另一只枭的眼睛。
流浪者们获救了,他们跪在地上,不停地道谢,眼中带着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
叶恒却只是淡淡地点头,拉着采薇转身离开,没有接受任何谢礼。
“为什么不留下来?他们看起来很需要帮助。”采薇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
“我们帮不了所有人。”叶恒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至少……我们可以帮到一些人。”采薇坚持道,眼中带着一抹坚定。
叶恒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好。”
采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轻轻拉住叶恒的手,温暖的手指透过手套传递过来,像是一缕微弱的光,在寒冷的世界中带来一丝温暖。
夜晚,忙碌一天的他们围着小小的篝火,烤着简单的食物。
叶恒的脸在火光中明暗交错,他看着跳动的火苗,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
“叶恒,你还会做梦吗?”采薇突然问道,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试探。
“嗯。”他点头,低声道,“但每次梦醒,我都记不清梦里的东西。”
“那……你害怕吗?”
叶恒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有一点。”
采薇靠近了一些,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没关系,你不是一个人。”
叶恒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很淡的笑:“谢谢。”
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影子交织,像是两道紧紧依偎的剪影。
风吹过废墟,带着远方的呢喃,仿佛有无数低语在黑暗中回荡。
叶恒的长刀划破夜空,刀刃带着寒光,刺破黑暗中的那只枭的身躯。那枭动作极快,宛如一道灰色的闪电,每一次掠过,都会带起一片冰冷的风。
叶恒坐在篝火旁,手中握着那把黑色的长刀,刀刃在火光中泛着暗淡的光泽。他静静地望着跳动的火苗,神情沉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采薇则在一旁专心地搅拌着锅中的野菜汤,汤水冒着热气,混合着淡淡的香味,带来一丝温暖。她的动作轻柔,眉眼间带着难得的安宁。
“今晚的运气不错,能找到这些新鲜的野菜。”采薇轻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满足。
叶恒点点头,将长刀缓缓放在身旁:“嗯,很香。”
两人正准备享受这短暂的平静,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采薇手一抖,汤勺掉进了锅里,溅起几滴汤水,她和叶恒同时站起,目光警觉地望向黑暗的方向。
“枭的气息……”叶恒皱眉,握紧了刀柄。
“过去看看。”采薇迅速收拾好东西,将弓箭背在身后。
他们放轻脚步,沿着破碎的水泥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它的速度太快了!”采薇微微喘息,狙击枪紧贴肩膀,眼睛死死盯着瞄准镜中的影子。一个体型偏胖的少年正跌跌撞撞地逃跑,他的衣服被撕破,脸上满是血污,而在他身后,一只形态扭曲的枭如影随形。
枭的身形修长,四肢极不协调,皮肤苍白如尸体,关节处裸露着锋利的骨刺。它的眼睛深陷在黑洞般的眼眶中,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每一次跃动,都带着难以捕捉的速度。
“救命……救命啊!”少年已经筋疲力尽,眼看着就要被枭的利爪抓住。
“你左,我右。”叶恒沉声道。
采薇迅速点头,一枪瞬间射出,直逼枭的眼睛。
枭的反应极快,脑袋一偏,箭矢擦过它的耳侧,深深钉入一旁的废墟中。
叶恒没有回应,双眼如猎鹰般锁定着枭的轨迹。他的动作稳健,每一次挥刀都恰到好处,将枭的进攻化解,但始终无法给它致命一击。
“叶恒,小心它的反扑!”采薇低声提醒,她的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只等枭稍稍停顿,就会送上一发致命的子弹。
就在此时,那只枭突然改变了方向,竟然直接朝着采薇扑去!
“糟了!”叶恒眼神一凝,脚下一蹬,想要追上去,但枭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采薇面前。
采薇的瞳孔微缩,她本能地举起狙击枪,但枭的利爪已经狠狠拍下,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的身体击飞出去。
“采薇!”叶恒眼中闪过一抹愤怒,手中的长刀猛然甩出,刀刃如流星般刺向枭,但它却灵活地一扭身躲开了攻击。
采薇的身体撞在废墟的金属柱上,防护服上出现了几道裂痕,裸露出的肌肤渗着乌红的鲜血,伤口的痛楚让她额头冒出了冷汗。
枭没有停下,它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四肢猛然一蹬,再次扑向倒地的采薇,仿佛要将她彻底撕碎!
“住手!”叶恒拼命奔跑,但距离仍旧太远。就在他准备抬手召唤三叉戟时,一个矮小的身影突然从旁边扑出,死死抱住了枭的一条后腿!
“别想伤害我姐姐!”小胖子大喊,胖乎乎的手臂用力勒住枭的腿,虽然他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却让枭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这一瞬,足够了。
采薇强忍着疼痛,手指快速摸向腰间,拔出一把小巧的激光手枪,瞄准枭的头部,扳机毫不犹豫地扣下。
“嘶——!”枭发出刺耳的尖叫,蓝色的光束精准地穿透了它的眼睛,烧灼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叶恒迅速赶到,一把将枭踹开,长刀寒光一闪,彻底了结了它的生命。
空气中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吴迪喘着粗气的声音,还有采薇低低的闷哼。
叶恒的目光微微凝滞,呼吸也不由得一顿。
采薇靠在墙边,脸色苍白,战斗服的胸前已经被撕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的锁骨下方,一道红肿的伤痕蜿蜒而下,带着几分触目惊心的红色。
她微微颤抖,手臂勉强撑着身体,指尖发白。破损的衣料下,纤细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曲线在昏暗的光线中若有似无,仿佛一触即碎。
“叶恒……”她的声音虚弱,眼神漏出对死亡的恐惧。
叶恒猛地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杂念,快步走到她身边,动作轻柔地将她搀扶起来。手掌触碰到她的皮肤,冰凉而脆弱,仿佛一块易碎的瓷器。
“别动,我带你回去。”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采薇似乎感受到他的温度,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轻咬着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
叶恒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她的身体很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他的衣襟,睫毛轻颤,脸埋在他的肩膀处,隐隐透出几分柔软的依赖。
“小胖子,帮我拿武器。”叶恒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语气中带着急切和不安。
吴迪愣了片刻,看到采薇的伤势后,也不敢多说什么,迅速捡起她的狙击枪和其他装备,紧跟在叶恒身后。
一路上,叶恒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平稳,不让采薇受到更多的颠簸。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浮现,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疲惫。
采薇的脸埋在他的肩膀处,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她的手指抓着他的衣服,像是唯一的依靠。
“疼吗?”叶恒低声问道,语气中透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采薇轻轻点头,声音如同蚊呐:“有点……”
她的呼吸温热,吐在他的颈侧,带来一种细微的酥麻感。
叶恒喉结微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很快就到了,撑住。”
他们很快回到了临时的住处。叶恒将采薇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连忙取出急救药箱,将治疗仪递给叶恒。
叶恒将采薇的战斗服小心地剪开,将伤口处暴露出来。
衣料剥落的瞬间,采薇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她的脸颊迅速染上绯红,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叶恒。
“我……我自己来吧。”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羞涩。
叶恒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着她,眼神温和而坚定:“别动,这样容易牵扯到伤口。”
他将治疗仪的探头轻轻按在伤口处,柔和的光芒亮起,缓缓渗入肌肤,带来一股温热的治愈感。
采薇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的眼睛半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格外柔弱。
“谢谢你……”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睡梦中的呓语。
叶恒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替她拉好被子,指尖掠过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的温度。
“她会没事的。”叶恒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谢谢你,刚才你做得很好。”
吴迪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什么,我……我只是怕姐姐出事。”
叶恒看着这个满脸稚气的小胖子,心中微微一动:“你叫什么名字?”
“吴迪,那个无敌的吴迪!”小胖子很自豪地挺了挺胸,但很快又低声道:“不过,比起你们,我还差得远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学习。”叶恒轻声道,眼神中多了一丝柔和。
吴迪坐在一旁,抱着自己的小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敬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可以和枭战斗,还能救我……”
“我们是谁……”叶恒坐在吴迪对面,神色平静,“我们只是两个寻找真相的旅人。”
吴迪似懂非懂地点头,但脸上那种安全感却让他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夜渐深,采薇已经进入了浅浅的睡眠,吴迪也蜷缩在角落里,手里还紧紧抱着他的包。
叶恒坐在门口,手握着长刀,目光穿透夜色,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小小的宁静。
“真相……”他低声呢喃,手心微微收紧,“到底是什么……”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光影交错间,他的眼神如同沉寂的深渊,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