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钱!我要钱!
第14章 钱!我要钱!
“哈?十五两银子?”
当赵易从严如松口中得知馆中每月吃食所要交纳的费用,差点拔腿就走。
十五两银子,这几乎是许多城里人家一年所能存下的所有钱。而且必须家中无病无灾,才能勉强存下。
前身的父亲养活着前身兄妹二人,这些年下来,也就存了十五两的救命钱。
赵易怀疑严师兄是不是能掐会算,知晓自己全部家当便是这些,堪堪让自己能吃上一个月。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四十五两银子。”
严如松抬点着手指,像是在老账房般在虚敲算盘:“你每三日还需药浴一次,至少还需持续一月,一次三两,便是三十两。”
“严师兄,这……未免太贵了些。”赵易咬着牙,声音有些发涩。
现在便是把家里那堆家当全卖了,也不定能凑足四十五两。
更何况他和容容还需吃穿用度,处处都要花钱。
严如松笑眯眯地看着他:“小易,武道之路,本就是烧钱的买卖。你若觉得贵,不妨想想,那些世家子弟,一掷千金只为一颗丹药,又当如何?”
“放心,我亦知你一时囊中羞涩,姑且可以先记账上,月底前交上便是。若你习武有成,赚些银子又有何难?”
赵易心如滴血之际,严如松却是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不能免了费用。”
赵易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对方也不卖关子,笑道:“若你能如我一般,成为分属逍遥阁的正式弟子,一切用度,自然无需承担。”
赵易心中明悟,果然还是这么个条件吗。
这激励机制,还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但不可否认,此时的他心中对于入阁的渴望,前所未有的高涨。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想办法赚些银子,否则别说修炼,连饭都吃不起。”
见成功给这过分成熟的少年打满了鸡血,严如松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填饱了肚子,便随我来吧。”
赵易也不多问,老老实实随着严如松来到了东面的一处空地上。
此时此刻,此地已有数个半大小子站在一边,在烈日下摆着古怪的姿势,稳稳站立着。
夏日炎炎,一个个皆是大汗淋漓,赤裸的上半身在阳光下都发着光。
赵易注意到,这些少年年纪多与自己相仿,但皆由残障在身,有的独臂有的缺指,甚至有一人少了一腿,却依旧站得稳如青松。
自己一来,诸多目光便移了过来,依旧是那般带着火。
赵易笑了笑,看来自己现在算是成全武馆弟子的公敌了。
“练武先练桩,以后每日练桩两个时辰,直至这不动桩纯熟方可。”
严如松淡淡说了一句,随后一挥手,正指导学徒们站桩的教习便走了过来。
“这位是周教习,从今日起,由他来教你练桩。”
说罢,便自顾自往内院方向去了。
“见过周教习。”
赵易看向周教习,这汉子足足有八尺高,穿着短打,一身腱子肉露在外边,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感。
对方看着赵易,目光有些古怪:“你便是昨日闹出好大动静那小子?”
赵易未曾否认。
下一刻,便发现更为强烈的愤愤目光投落在了自己身上。
周教习狞笑一声:“嘿,天资良才是吧?那今日可得好好操练操练。”
赵易满头问号,学徒弟子便算了,怎么自己把教习都给得罪了?
周教习似看出他的疑惑,倒是半点也不隐瞒:“小子,你可知,咱们武馆已经十几年未能有人能成为逍遥阁正式弟子了。莫说入门,阁主他老人家,连收徒二字都免谈。正式弟子啊,咱老周念了一辈子……娘的!”
赵易闻言,心中许多疑惑便解开了。
别人盼了半辈子盼不来的资格,自个儿一来便走到了门前,怎会不让人眼红。
“甭管你是不是天才,落咱老周手里,那便莫怪咱不客气了。”
感受着周教习毫不掩饰的恶意,赵易只觉心头大汗,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的即将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
“力起涌泉,胯如磐石,你要老子说多少遍?”
“脚不稳身不松,气不沉意不静,你是在摆猴戏吗?”
周教习铁钳般的手捏得赵易生疼,他的身体在烈日下微微颤抖,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沙土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抖什么抖?这叫不动桩!不动桩懂吗?”
“半个时辰!足足半个时辰了,你连桩功都没法入门?告诉我,你是天才吗?”
“天才?这便是天才?”
巨大的咆哮声在演武场上响动着,周教习就似一只暴怒的猿猴,半点不留情面。
去他娘的天才!
赵易咬着牙,恨不得给这家伙一拳。
但一想到这家伙自我介绍时洗髓境的修为,便默默把这个想法放到了心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给小爷等着。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解决这摆猴戏给人看的窘境。
赵易悄悄瞥了眼四周,附近早已悄然围拢了一群看热闹的学徒,一个个眼中幸灾乐祸似要溢出来般,对着赵易指指点点。
尤其是那为首有些面熟的,满脸不屑便算了,口中还毫不掩饰地嘀咕着什么“虚有其表”、“绣花枕头”之类的话语。
“老子赌十两银子,你三日内连不动桩的门都入不了!”
“心定神凝,看我做什么?老子又不是妓院的头牌!”
周教习仍旧骂骂咧咧,手指几乎要顶在赵易的鼻子上。
但赵易耳中却早已一片寂静,此时此刻便只有那四个字——
十两银子!
“好!我赌了!”
“哈?”
这回轮到周教习呆住了,不是,自己这才刚下饵呢?鱼儿怎么就咬钩了?
“你真要与我赌?不动桩三日入门?”
赵易抬头看着他:“怎么,教习不敢?”
周教习一愣,随即大笑:“好小子,够有种!”
二人没有掩饰各自的声音,边站桩边偷听的学徒们便把一切听进了耳中。
不少人看向赵易的目光,在质疑的同时,隐隐又添上了一丝不屑与怜悯。
但也有人悄悄向赵易伸出了一根拇指,为他的胆大包天献上一丝钦佩。
周教习没有理会这些家伙的小动作,斜睨着赵易道:
“看你便是穷小子一个,咱也不图你那点银子。这样,若是你输了,便白日去南门街高喊十声‘我是废物’,便算抵账,如何?”
南门街,甘棠县坊市便在那里,作为江南小城的中心商贸之地,白日里客商行人络绎不绝。
若当真输了,自己的脸怕是要丢到整个平阳府去。
赵易咬牙切齿,这狗东西,可真够狠的。
“可以,但——我要三十两!”
“三十两?小子,你的脸面还值不了……”
“一日!”
周教习话音未尽,便见赵易伸出一根手指:
“只需一日,我不动桩入门!”
这小子疯了?
暗中观察的一群弟子们交头接耳,便是耳聋的,也求着身边的同伴给他用手语复述一番。听闻之后更是目瞪口呆,瞧赵易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一日入门?
他们这些人虽皆有天缺,但多少都有些天赋。
可其中最快的,不动桩入门,也足足花了四日时间。
铛铛铛!
铛铛铛!
正在这时,忽有铜锣声响起,便见有个穿着青衫的高瘦男人拿着锣子大笑道:“开庄了开庄了!押老周的,押十赔一。押赵小哥的,押一赔百!有没有下注的?”
“咦,是胡教习。”
“胡教习,馆主可还在呢,仔细你的腿哩!”
学徒们哄堂笑了起来,青衣男人姓胡,无拘武馆出身的打法教习,平日里好赌,没少被严如松敲打。
男人哈哈一笑:“小赌怡情,咱们不赌大的,封顶一百个铜板,如何?”
学徒们不敢乱来,却见严如松不知何时已自远处踱步而来,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无奈摇头:“下不为例。”
“哈哈!胡教习来给我们送钱了!”
一时间群情踊跃,把胡教习围在中间,纷纷下注。
没一会儿,胡教习手里的铜锣上便摆满了铜板。
押注之人渐渐散去,却忽有一个似是洒扫杂役般的瘦矮童子走来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铜板。
胡教习不由失笑:“小娃娃,一个铜板,便是押中了,咱可掰不出钱来赔你。”
谁知那童子竟怯生生道:“教习,小人押的是赵师兄……”
胡教习不由一呆,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还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本说今日散散财增点赌运,没想到除了那几个有赌性的,还真有人敢往这边下注。”
那年龄不大的杂役低着头有些无措,胡教习拍了拍他的肩:“胆子不小,咱做主,若是你赢了,赔你二百铜板。”
“可是……”
小杂役想要说话,但胡教习却已走远了。
微不可闻的话语唯有严如松听在耳中:“可是……我真觉着赵师兄能赢。”
……
“老胡这家伙,又来当散财童子。”
周教习瞥了眼那边的热闹场面,随即笑看着赵易:“怎么样小子?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报告教习!”
一言不发的赵易忽然开口。
“怎么?想求饶?”周教习不动声色皱了皱眉,但很快敛为揶揄的笑容。
“报告教习!我要上茅房!”
周教习面色一滞:“怎么?你小子想要屎遁?咱告诉你,今日你便是掉进了茅坑……”
话音未尽,便有应答传来:
“教习还是仔细好自己的钱袋子吧。”
赵易头也不回,自顾自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