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驱逐与新生”
第16章 “驱逐与新生”
两名穿着全套铠甲的永恒守卫戍守着通往下层空间的通道,一条蜿蜒的螺旋楼梯通向下层专门用来囚禁他人的树根监牢。其中一名守卫的眼皮几乎快要闭上,但内心对职责的坚守使得黑暗彻底吞噬他的视野之前勉强振作起来,再次将此时已经好似有一块巨石绑在其上的眼皮睁开。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几个小时了,对两名守卫来说都是令人痛不欲生的折磨。他们勉强地通过长矛充当拐杖支撑着自己已经摇摇欲坠的身躯,边用为数不多的精力去勉励观察四周是否有异常现象,就好像一般的守卫会做的那样。他们不知道距离他们接任上两名守卫的职责已经过去了多久,他们手上没有钟表可以用作参考,但生物钟告诉他们理论上现在他们应该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被褥上才对。
就好像帝国人的城市守卫一样,木精灵的守卫和哨兵也是有分白班和夜班的,白班守卫有自己的生物钟,夜班的也一样。当他们刚刚接棒的时候他们还算精神抖擞,但从他们现在的这个样子来看,他们现在显然正在承担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这令他们拼尽全力才忍住没有抱怨。
其中一名守卫殷切地看着通道的入口处,引颈期盼着会有脚步声传来,会有其他的守卫过来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去休息了。这种工作强度就算是精灵也很难忍受,而这种现象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两人直接被整得一头雾水。
“啧......”其中一名守卫不悦地啧舌,他的尖顶头盔下方有棕色的长发垂下。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而那个人又恰好是今天安排守卫排班的精灵。他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阵后,发现没有任何人符合他刚才所想的要求。或许是他身边的这个同伴得罪了谁?不过这就不好过度揣测了。
时间又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通道尽头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一股无名火顿时窜上那名棕发守卫的心中。他差点直接将他手上的长矛扔出去,但最终理智和同伴不安的眼神还是成功拉住了他的手,他把长矛收了回来。
本来黑夜就容易催生困意,在莫德林这种情况恐怕还要更糟,夜色永远笼罩着这里,暗夜本身就足以匹敌最宁静的安魂曲。两人同时打了个哈欠,他们感到自身对时间流逝的感觉正在随着疲惫而变得迟钝,即使在莫德林这本身就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眼前的一切感觉都在旋转,原本不应该如此分布的摆设在两人眼中都渐渐飘离了原位。
“躺下睡觉吧。”两人的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这句话,其效果堪比拿着一顿丰富的大餐去诱惑一个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进食的饿汉。
远处突然传来黑夜生物发出的尖利鸣叫声,在叫声穿透耳膜的那一刻,两人瞬间打起了精神,眼睛瞬间睁大,脑海中那种诱惑人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但两人很清楚,用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回到刚才那种摇摇欲坠的状态。
那名棕发守卫扭了扭酸痛不已的脖子,颈椎在摇动时发出咔咔声,扭到一半时他突然往前一倒。
眼见他就要被地面撞破鼻子,另一名守卫急忙扔下长矛去扶住他。在双手接触到队友的酮体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重量撕扯着他手臂上的皮肤和肌肉,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臂将就此脱臼。他被自己同伴的重量带倒在地,失去平衡,两人就这么两两相叠摔在了一起。
“啊!”他的胸甲正好压在了那名棕发守卫的头盔上,棕发守卫的头就像被两片面包夹在中间的汉堡排一样,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棕发守卫挣扎着挥动双手,想把压在他头上的重物给推下去,因为他现在几乎被压得无法呼吸。那名压在他头上的守卫因为过于疲惫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差点要了自己同伴的命,急忙用右手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就像平底锅上的牛排一样翻了个面,背部着地。冲击力将他肺里的空气全部撞了出去,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气短状态。
棕发守卫挣扎着站起来,他的脸色此时憋得铁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另一名守卫还躺在地上,他的眼皮已经完全闭上,呼吸也渐渐变得微弱。从两人倒地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已经快睡着了。
“起来!塔列朗!”棕发守卫抓住同伴的肩膀将他强行扶起,并大吼出他的名字。塔列朗摇了摇头,极其不情愿地睁开双眼,蓝色的瞳孔与棕发守卫的棕眼对视。
“我好想......就睡那么一会儿,加拉德列尔。”塔列朗的回答有气无力,好似一个病秧子。“就让我休息一会......真的。”
“不行,给我顶住。”加拉德列尔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塔列朗的要求。加拉德列尔自己也想休息,但看着同伴酣睡自己却在坚守岗位会令他产生内心的不平衡,而且他也怕自己看着睡着的同伴会忍不住也倒头就睡。
塔列朗的整张脸皮几乎都垮塌下来,眼睛也变成了熊猫眼。但加拉德列尔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比塔列朗好到哪去。
“有十六个小时了吧,为什么还......没有人来顶替......我们?”塔列朗虚弱的声音中能听出强烈的不满之情,他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副认命的模样。
“不知道。”加拉德列尔也犯迷糊了,他把长矛当拐杖撑着自己的躯干走回了螺旋楼梯的入口处。他不满地看着正走在地上放空的塔列朗,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硬是把他抓着肩膀扛了起来。
这一扛的结果是加拉德列尔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如果精神状态好的话绝对不至于会这样,两人又一次摔在了地上。这次塔列朗在上面,加拉德列尔在下面。两人现在的这副模样相当容易让人误会,因为他们实在靠得是......太近了。
“起来!”加拉德列尔推开塔列朗,他的鼻息刚才都可以吐到他的脖子上了,这令他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塔列朗站起身后朝加拉德列尔瞪了一眼。
“谁让你扛我啦?”塔列朗朝加拉德列尔吐舌,然后拿起长矛站回了原位。“现在你满意了吧,多管闲事大哥。”
加拉德列尔气得鼻子都歪了,他闷哼一声,也重回了岗位。
“我说......”塔列朗磕磕绊绊地说道,“你是不是应该去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现在能躺在舒服的被褥上?”
“好,那你在这守着。我现在就去问。”加拉德列尔说干就干,然后他用一个略带警告的目光盯了塔列朗一会儿,然后说道:“如果我回来后发现你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我绝对会扒了你的皮。”
“瞭了,快去吧。”塔列朗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加拉德列尔向前走了几步,他打算好好地去质问一下那些排班的蠢货,有必要的话得打开他们的脑壳看看是不是进水了。但身后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加拉德列尔的脚步,令他不悦地回头。
“又怎么了?”加拉德列尔不耐烦地说道,他一回头就看见塔列朗指着螺旋楼梯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这家伙又想做什么?加拉德列尔顺着塔列朗所指的方向朝下面看去,他有点没搞明白塔列朗想表达什么。
里面关着一个帝国人,据说还是个稀有物种,所以被严加看管在此,加拉德列尔就知道这么多。莫非塔列朗是想说那个帝国人逃掉了?
不可能,这个地下囚室就只有这个出入口,他不可能在不引起两人警觉的情况下悄然通过,所以说......
“我说,加拉德列尔。”塔列朗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担忧,“你不觉得下面有点安静得过头了吗?”
所以那又如何?加拉德列尔心想,他朝下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螺旋楼梯直通下方,但下面偶尔会传出各种羞耻至极的喘息声。加拉德列尔知道那来自哪里,他提到造成这个声音来源的家伙就想吐,那家伙可是莫德林令所有男性阿斯莱闻之色变的变态,就连女性阿斯莱对她的评价也相当差。所以当她下去的时候,塔列朗和加拉德列尔都知道她是去做什么的。
“加拉德列尔,她这次是不是下去得有点久了?”塔列朗的表情抽动了一下,一阵寒意顿时窜上了加拉德列尔的背部,被疲惫所夺走大半的时间感知瞬间在塔列朗的一番提点下恢复,他陡然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
老实说,加拉德列尔不在乎那个帝国人会遭遇什么,但那恶心的变态说什么也是自己种族中的一员,难道说她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了?想到这里,或许他们无论如何都得下去查看一番了。
“拿好你的武器。”加拉德列尔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他做好了应对最坏情况的打算。“我们两个一起下去,我在前面,你在后面。”
两人互相点了个头后便开始顺着树藤组成的台阶向下走去,他们的脚步如同蜻蜓点水,生怕弄出哪怕一点儿声响。两人对下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加拉德列尔在内心暗骂自己的失算,发现这种异常现象时应该通知更多增援前来才对,但不知怎地,他还是鼓起勇气只身面对风险。
阶梯像一条蜿蜒的蛇一般刺向下方的无垠黑暗,起初旋转阶梯的墙壁上还有一些燃烧着的火把,但走到下面就没有任何光源了,黑暗如同饥饿的野兽一般吞噬着两人的理智,配合死一般的寂静足以让两人神经紧绷。他们不知道在漆黑的环境中的某处是否潜伏着随时准备夺走他们生命的存在,那个帝国人是否已经逃脱了他的囚笼他们也不知道。两人只能紧握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期望着它们能够提供些许安全感。
加拉德列尔知道那死变态不喜欢在做事时被打扰,因此他大气不敢出。塔列朗走在他的后面,他的皮靴在踩到脚下的一级阶梯时不知怎么的弄出了一点声响,清脆的嘎吱声随着年久失修的台阶被重压裂开而传出。加拉德列尔赶忙回过头对塔列朗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塔列朗一脸委屈,但没说话。
两人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向着下方走去,索性木精灵的铠甲不含有太多金属部件,所以没发出金属铠甲在活动时会发出的碰撞声。精灵的感官本来就敏锐,按理说刚才塔列朗踩断阶梯时发出的响声已经足以引起那死变态的警觉了,但下面依然什么回应也没有。
“塔列朗,”加拉德列尔说,“那家伙下去多久了?”
“不是很清楚,不过她早就应该上来了,这点我很肯定。”塔列朗很肯定地说,虽然疲惫夺走了他对时间的感知,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加拉德列尔脸色凝重起来,他将长矛架在左肩上,右手扶着墙壁往下走去。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他开口朝下方大喊。
“嘿!”
声音化作无数声回声,加拉德列尔觉得自己好蠢,这种行为直接暴露了他们正在下去的事实。他的额头上开始溢出冷汗,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两人在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加拉德列尔突然回头用将要赴死之人的眼神看着塔列朗,远处牢门前火把的微光从他蓝色的瞳孔中反射出来。
“塔列朗......”加拉德列尔的语气相当紧张,“你撤退几步,我去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还有......”加拉德列尔讲到这里突然停顿了,然后他艰难地开口道:“如果我遭到击杀,你就快跑,去叫增援。”
“你在开什么玩笑!”塔列朗急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大,“他不可能同时打赢我们两个!”
塔列朗的急躁换来的只是加拉德列尔无奈的干笑。
“听着,”加拉德列尔的声音变得严肃且低沉,“那帝国人不是一般的危险,而我不想让你死,所以我要求你现在就退回去,我去去就回。”
塔列朗怔住了,他正面承受着加拉德列尔坚定的眼神。两人共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每当这个时候他是绝对说不服加拉德列尔的。他感到自己持矛的手在颤抖,他无法接受这有可能是他精生中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加拉德列尔,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哭什么,”加拉德列尔苦笑,他挥了挥手示意塔列朗先上去,“快去吧。”
塔列朗迟疑了很久才终于如雕像一般地转过身去,一级一级地走上台阶。
“小心点。”他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然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螺旋楼梯的另一头。
把塔列朗打发走后,加拉德列尔一个人走到了囚禁着阿尔诺的牢房门口。牢门口的火光散发出的光线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但牢房内部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加拉德列尔不敢放松警惕,他仔细观察四周,长矛握在手上随时准备刺出。但牢房外面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加拉德列尔转头看向由树根组成的牢门,这里也和他上次见到时一样完好如初,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
看样子那个帝国人没有逃出来,他还在牢房里待着,这让加拉德列尔松了一口气,握矛的手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他深吸了一口气想缓一下,但却无意中在空气中闻到了一种很突兀的味道,而那种味道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刚想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
那是干涸的血液发出的腥臭味。
“嘿,死变态,给我回话!”加拉德列尔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到那厮了,直接朝着牢门内大吼。他向前踏一步想摇晃牢门上的支柱,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踏到了某种黏糊糊的液体上,他的靴底在接触到这种液体的那一瞬间发出“噗叽”的碰撞声。
加拉德列尔蹲下身子,用手去碰了碰那不明液体,然后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血液的味道瞬间充斥他的鼻腔。
几乎是一瞬间,加拉德列尔立马走到放着火把的那面墙上将它拿起,然后对着阴暗的牢房内部一照。眼前的景象在光线的映照下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他则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牢房的内部,那个变态没穿衣服的身体倒在距离牢门一尺左右的地方,身上满是被蛮力殴打产生的淤青,脸部到处都是的肿块令加拉德列尔差点认不出她,声带在第一次交手时就被弄碎了所以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她的血液从破碎的皮肤中流出,徐徐积成一滩红色的血泊沿着牢门的缝隙流出。而那个帝国人正坐在牢房的角落,他用一块破布裹着自己的下半身,将脸埋在两腿之间,即使加拉德列尔如何呼唤他他也置之不理,但加拉德列尔的直觉告诉他贸然进去绝对会有生命危险。
“该死的!”加拉德列尔骂道,他将火把放回墙面,然后跑向塔列朗所在的方向。
当塔列朗看见加拉德列尔完整地走出来时,他难掩自己的喜悦之情。他想抱住加拉德列尔,但却被他无情地推开。
塔列朗一脸懵逼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塔列朗,他徐徐问道:“怎么了?”
加拉德列尔被刚才的景象弄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被迫花了不少时间去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他抓住塔列朗的肩膀,支撑起自己快要倒地的身躯。
“叫法师......还有至少十名以上的守卫过来,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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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莱医生握着她的手腕,她的手指压在她手腕处的动脉处。医生的手指在碰到她的身体时感受到的不是余温,而是一阵冰冷的感觉。出于对自己所从事职业的责任心,她还是仔细地去试图感受她脉搏本该有的有力跳动,但她的腕动脉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医生结束了把脉,转而掰开她的眼皮查看。她用手势示意让另一名木精灵拿一根看上去就和普通的树枝无异的长条状物体给她,她接过后念了几句咒语,条状物体的顶端瞬间爆发出一束亮光,她将亮光照入她的瞳孔,本该收缩的瞳孔没有任何反应。相反,瞳孔的不自然扩大表示了她忍受了何种程度的恐惧。
医生将长条状物体扔到一边,光线在物体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便熄灭了。她回头向正坐在王座上的一对木精灵男女摇头示意,然后说道:“她死了至少几个小时。”
那名女性的身居高位的木精灵扶着额头,不想再去看那具已经被打成血肉纪念碑的尸体,而她的反应出自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其中一种是同情,但另一种就实在是不方便说了,毕竟死者为大,就算她生前再卑劣也还是该有那么一点尊重的。
“你们两个,”那名女性木精灵对塔列朗和加拉德列尔抬了抬下巴,“把这个笨蛋的尸体抬到林葬的地点,晚点再收拾你们两个。”
突然被闻到的两人瞳孔一缩,然后便仓皇领命将放尸体的担架抬起,他们挤过拥挤的人群向着门口走去,好奇的木精灵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还有一些伸长了脖子去看担架上的尸体,场面顿时变得恶趣味十足。加拉德列尔不得不用怒吼驱散恶俗的人群,等人群散开给他们通过的时候,距离他们抬起尸体已经过去了四十秒。
加拉德列尔和塔列朗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本来还在热烈讨论的木精灵们终于安静下来。
这种死法可一点都不光荣,在场的木精灵几乎全都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当尸体被搬走时,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除了哀怜,还有一种玩世不恭的戏谑。
为艾瑟洛伦而死是无上的光荣,但因侵犯低贱的帝国人而被反杀,这个结局不仅令人难以想象,而且已经不能单纯用不堪来进行形容了,这种事简直都可以成为阿斯莱历史上少有的几种最不可理喻的死法之一。
鉴于死者的恶名,没有谁会真正地为她的死去而感到悲伤,在场的精灵尤其是男性甚至装都不装,直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们大多在死者生前都被她各种玩弄甚至性骚扰过。不过因为是对同族,她不敢毫无底线地暴露自己低劣的欲望,但这次面对的是阿尔诺这个外族工具人,她就再也不隐藏自己的本性了。
然后她就死了,就这么简单。
葬礼会择日进行,那身居高位的女精灵几乎笃定不会有多少人参加。但阿尔诺——她听说他是叫这个名字,无论如何都杀了他们的人,必须要受到惩罚才行。虽然可以算是正当防卫,但一定得对他做点什么。
此刻,阿尔诺正被五花大绑并被强迫跪在地上,木精灵连一件衣服都不给他穿,仅仅让他用破布遮住自己的下半身。他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伊芙维格的乞丐好歹有一整套打补丁的服装,而他现在连遮体的衣物都不齐全。
“直接处决了吧。”女精灵旁边一个与她地位等同的男精灵出声提议道,“我不想留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男精灵的言论得到了在场半数人的支持,另外半数人显得犹豫不决,但他们绝对不会承认他们是对阿尔诺的经历产生了同情。三精都是一群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种族,从来都是他们俯视其他种族,表达对异族的同情无疑是将自己的地位放到了与对方同等的地步。
“不。”身居高位的女精灵断然拒绝了男精灵提案,这引得那个男精灵疑惑地歪头。“放他离开。”
“你在开玩笑?”男精灵的语气表明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论,“放他出去引更多帝国人进来,还是引更多人类进来?”
身居高位的女精灵闷哼了一声,她用这种方式嘲笑那名男精灵的短视。
“我亲爱的,他出去了也必死无疑,不会给我们造成麻烦的。”女精灵冷笑道,“在他死前给他点希望吧,怀着希望死去也算是一种幸福。”
这时,加拉德列尔和塔列朗回来了,他们跪地向两人行礼后静静地等待下一步指示。而两人没让他们久等。
“你们两个,把这个帝国人扔到布里涅河和艾瑟洛伦的交界处,让他自生自灭。”女王对着加拉德列尔和塔列朗下令,然后发现他们的表情变得充满了诧异。
“这是命令,现在就去做!”
虽然无法理解,但两人还是觉得从命优先,因此抬起阿尔诺的身躯就走向了放养精灵马的林间空地。
当阿尔诺束缚被解开并被粗暴地扔在地上时,他整整几个月没有见过的黎明晨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布里涅河的潺潺流水声就像一曲动听的交响乐一样动听,他甚至不敢相信自由就在眼前。
“接着,”塔列朗朝阿尔诺扔了一把燧石制的小刀,阿尔诺灵敏地接住了。“这对你能活久点会有帮助,快走吧。”
虽然听不懂艾尔萨林语,但阿尔诺还是低头表示了感谢。他回过头沿着河道步行,也许自己能够通过这种方法找到文明的迹象,但他对自己所处的位置依然迷茫。
身后的塔列朗和加拉德列尔跨上了马,伴随着一阵马蹄声,阿尔诺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正逐渐隐于密林之中。
自己离开了那噩梦般的森林,但前方真的是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