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沉默了。

实际上，这一路上的一切，在每每出现更多信息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都会出现大致的答案。

可刚刚从阿克罗玛嘴里的这些信息，明显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管是这槽点满满，疑似是什么幼时的疯狂科学家与中二病小孩产生碰撞的童年。

还是眼前这个人，竟以一种令人发指的执行力，将童年的约定延续到了现在。

当然……如果小时候一个印象深刻的玩伴，在刚刚互相励志时就死在了自己眼前，凭心而论，他也可能会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情。

最让他感到在意的，还是从阿克罗玛嘴里蹦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这些盖诺赛克特，如果都是那个孩子，是自己‘曾经’的伙伴洛托姆。

那么结果，可能已经显而易见了。

洛托姆这个克隆宝可梦诞生的原因，也似乎是得到了逻辑上的解释。

伽蓝在一时间内已经想到了大致的场面，也多少是明白了对方做出这个行为的前因后果，以及面临这件事情时的内心，但他却是连一句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真相总是快刀。

在这之前，他曾经有很多话想问这里的‘首领’，在听到这些过往后，他也产生了更多崭新的问题，可每每在面临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似乎能做的就只剩下了沉默。

因为他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

改变不了过去。

干预不了未来。

此时此刻，也不一定是由他的意志左右。

最终，沉默只得以一个似乎是毫不相干，且相对来说较为轻松的切入点来打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按理来说，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应该有大变样才是。”

“是猜测……”阿克罗玛的话语停滞了好久，才再次开口，“也是希望。”

“只是单纯的希望是你。”

他又伸手指向了呲牙睁着一对大眼睛的门板。

“如你所见，这只洛托姆，是我的作品，也是第一只克隆体。”

“它承载着我们的童年，我们的约定，我对你的思念，以及……让我能够继续研究下去的动力。”

“可最初，我只是以载体的方向，加强了它们的幽灵系属性，对它们的生命体态做出了调整，设计之中，也只是维持它们最基本的生命特征，没有想过让它们产生自己的意识与自我。”

“就只是设计成了一个……克隆出来的‘部分肉块’而已。”

“因为我无法面对。”

“如果这些克隆出来的洛托姆，如果像被复活的化石宝可梦一样，记忆与意识会逐渐复苏，那么……我将无法回应它想要寻找你的请求。”

“可是……有一天，上面不知道是哪一户，出现了产生了疑似电系宝可梦失控的爆炸现象，电流竟然沿着通道，延伸到了其中一个培养舱里……然后，这只洛托姆就产生了自己的意识。”

“在起初，我没打算将其留下，而是以逃避的心态想要磨灭它的意识，可是是没想到它虽然自我弱小，但竟在关键时刻展现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自我与才能，将整个实验室搅了个天翻地覆。”

“之后它想要逃走，我虽有着控制它的手段，但还是放它走了。”

“因为它的性格，与当初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它的行为举止，也有着那个孩子的影子，除了没有那时的记忆之外，简直……就是当初的那只洛托姆。”

“于是，我产生了一种期盼。”

“我觉得，它可能就是当初的那个孩子，以类似化石宝可梦复苏的方式，重新诞生在了新的载体上，不……这其实是我的一种妄想。”

“但也正是这个妄想，让我找到了封尘已久，快要被麻木彻底冲散的回忆。”

“如果它真是当初的那个孩子，如果它能获取自由，那么我认为……它会第一时间来到你的身边。”

“宝可梦是神奇的，它们与人类的羁绊，也不是用逻辑与数据就能够进行解释的东西，因此我愿意尝试相信，如果你活着，它就一定会在某一时刻再次与你产生交汇。”

“只不过，它跑到了雷文道馆，除了折腾出一些债务之外，就没了其他的后续，我也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重新埋藏在内心深处。”

“可没想到的是，昨天，有个一脸班味儿的人来到了雷文道馆的废墟前，带走了那只洛托姆，虽然在监控中有些看不清样貌，但我还是试探性地放出了信息……”

“啊……？”伽蓝愣了愣，试探性问道，“你是说，那只炭小侍？”

“没错。”阿克罗玛点点头。

伽蓝懵了，同时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一切……果然全部都是经过设计的事情，同时也在惊奇，“也就是说，那只炭小侍也是你研究出来的？”

“不是，那只是昨天凑巧从海里闯进这片空间的倒霉蛋。”阿克罗玛摇头否认。

“……”伽蓝已经想象到画面了，眼前莫名一黑，“您继续……”

“这还继续个鬼……”阿克罗玛自语一声，明显也有些无语，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起了之前的话题，“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亲身经历的那些，也彻底出乎了我的意料。”

“起初，我只是想让吉斯带你回来，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他，可谁知道那孙子在这时候犯了训练家瘾，一言不合就跟你干了起来。”

“对……你仅仅是带着一个刚认识甚至不到一天的洛托姆，就把这里搅了个鸡飞狗跳，还表现出了一种……天马行空的战斗方式，甚至还把吉斯平常用来锻炼脑袋的专用大门给拆了……”

“毫无疑问，这种抽象的脑回路我觉得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我那时就觉得，它会不会是你，但当时还是无法确定。”

说到这里，阿克罗玛叹了口气，将心中的苦恼发泄出来，只留下最为本质的兴奋，“直到，我当初第二个信息，彻底放开基地的后门，你来到我的面前后，我看到了你右睫毛上方的一颗黑点之，我才彻底确定那就是你。”

“因为这就是我为了认出你来，偷偷在你睡觉的时候拿着钢笔扎出来的。”

“……？”伽蓝只觉得脑子都被最后一段给挖了，搞半天说了半天，就只有这一句是关键。

然后他忍不住了。

“你丫的有病是吧！？”

“缺不缺德啊？”

“你TM是病娇么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