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费祎满脸苦涩的行礼，却看到刘封的眼神后也说不出话来。

一宿没睡的刘封双眼通红。

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

费祎害怕，不过有人却不害怕。

“什么将军，都尉就是都尉！”

来忠毫无惧色：“刘都尉，我乃督军从事，必须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不能随意出兵！”

刘封转过身去不看来忠，“都齐了就直接去府库，备齐兵甲，出发！”

“慢着！”来忠抛了抛手上的东西：“府库的钥匙在我这里，没有我的手令谁也不许擅自打开。”

刘封猛然转身：“来忠，不想死的话别来惹乃公。”

来忠冷笑：“我是大王任命的督军从事，惹你又如何？”

“……”听到来忠提起父王，刘封闭眼深吸一口气又转过身去。

“砸，给我砸开府库！”

区区一把铜锁自然挡不住刘封。

不过经过试探后确定刘封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的来忠，却是气焰嚣张了起来：

“我看谁敢！”

“我乃督军从事，今日谁敢妄动，就视同造反！”

刘封的手放在刀柄上：

“来忠，你真要阻我？”

来忠凌然不惧：

“我的职权是大王给的！”

“哼，蒯文渊仗着诸葛军师，可能没犯大错的时候大王不会如何他。”

“但你们……”

来忠一字一句的刺激着刘封：

“尤其是你，刘封，刘都尉，你、想、造、反、么？”

刘封的脸色铁青，摁着刀柄的大手在颤抖。

来忠不客气的手指刘封：“如今大王继位在即，你若造反，哼哼！”

造、造反！？

轰！

刘封的大脑炸响。

他来到这汶山郡，本就是戴罪之身。

‘造反’二字，对他的杀伤力太大了。

“噗——”

急怒攻心，刘封却是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脚下步伐不稳。

“将军！”

“将军！”

张嶷和费祎慌忙上前。

“起开！”

却见刘封一把推开二人，“啊——”

铮！

环首刀出鞘，刘封状若疯魔：

“造反？父王当知我不会造反！”

“哈哈哈！”

“我这条命是阿澈给的，你不让我去救回阿澈？”

“我刘封的命本就是捡来的，如今便是还给父王又如何！”

来忠闻言脸色一变。

感到不妙的他转身欲走。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手指乃公？”

刘封挥刀便砍，“死！”

来忠发冠歪斜，堪堪躲过。

刘封得势不饶人，刀锋一转。

“啊——”

来忠抬起的脚后跟被环首刀砍中，失去平衡的他摔倒在地。

“尔敢！”

来忠竟也是个硬气的，此时也不再逃避。

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左腿，将脑袋主动往前送：

“来，砍死乃公！”

“届时看看大王会不会斩你！”

“公子禅要当太子了，你这无根之人，不得好死！”

呼——

环首刀没有丝毫的停顿。

刘封已经上头了。

铛！

关键时刻，一柄横刀斜侧里一挑。

来忠的发冠连带半束长发被斩飞。

“将军恕罪！”

出刀的张嶷将横刀竖起，跪地请罪。

费祎也忙跪地求情：“将军，三思啊！”

他们都知道来忠说的是事实。

无论是什么缘由，如果刘封在此砍死身为督军从事的来忠，然后挑起大战的话，刘封都只有一条死路。

尤其是在大王即将登基这个节骨点上。

“你、你们……”

刘封双眼赤红，吐着粗气，“你们都想死吗？”

此时的刘封，除了愤怒还有无尽的压抑。

阿澈在的时候，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顺利。

可阿澈一旦不在，刘封直接就慌了神，而且内心深处也是抹不开的迷惘。

“将军！”

“将军！”

费祎和张嶷继续跪地劝谏。

来忠的从吏这时候才敢过来将来忠扶起。

头皮掉了一大块，来忠的样子非常狼狈。

不过此时他却没再多言，只是顺势让从吏将他带了出去。

而下面集合的士卒们，此时也骚乱了起来。

实在是眼前的一幕令士卒们大开眼界。

刘封双目无神的望向下方黑压压的兵卒，这些士卒里面有许多的新兵。

他其实也没把握能找到张嶷所言的那支羌人骑兵。

所以，刘封的决定是去灭几个羌人部族，然后逼迫整个西羌交出那支掳走阿澈的羌人骑兵。

可……

刘封的眼中露出哀色，姑且不说他做不做得到。

这些刚刚招募不久的新兵，对上羌人的骑兵又有多少可以活着回来呢！

“将军！”

费祎跪地组织语言道：

“昨日我已经第一时间写信给军师，言明文渊被掳走的情况。”

“此时实在不宜……如若激起羌人动乱，恐会影响到整个益州。”

张嶷也说道：

“将军，从昨日的情况看，校尉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或许那杨兰的人很快就会来提条件。”

费祎认同道：

“的确如此，如果那伙羌人要动手根本不需要掳走文渊。”

“将军还是等待消息为好，军师那边得知消息后应当也会派来援兵。”

“到时候，将军手里的力量充足，选择的余地也更多。”

刘封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费祎和张嶷说的都有道理。

只是……

不甘，非常的不甘！

“呵……”

刘封惨笑道：“军师若知道阿澈被掳走，父王自然也会知道，倒显得我这个做兄长的……很是无能！”

费祎抬起头，不免有些疑惑。

将军难道是面子上下不来？

“无能，呵……我刘封一直都很无能，二叔，上庸……”

“自从离开父王身边，我刘封一件事都做不好。”

“如今我又没保护好阿澈，我无能！”

“哈哈哈，我无能！”

“这样的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噗——”

刘封说着，竟又是吐出一大口血。

费祎这才知道误会了刘封，忙起身托住刘封的手臂：

“将军、将军！”

“莫要如此啊！”

“等那杨兰的使者来了，还需要将军主持大局。”

“到时候，文渊能不能回来，全寄于将军一身啊！”

费祎这话起到了作用。

刘封看着一激灵，嘴里喃喃道：

“对！”

“你说的没错！”

“阿澈需要我，阿澈需要我。”

刘封的身体底子不错，两大口鲜血吐出，却仍旧好像无事人一般推开费祎往外跑去：

“我要去县衙。”

“我、我要等贼人的使者来。”

“阿澈，兄长来了。”

“你……一定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