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是影刀帮白露，还一人……”
沈渊依身段轮廓看，与白露同行的是个女子，他不由联想到某个女捕快。
以那女人贪财的秉性，明知紫玉楼内凶险，很可能还会闯。
他巴不得姓孟的快些进楼，白露这位帮派中人，主动出手帮过他，他倒是不希望此女也卷进来。
没多驻足，沈渊离开窗前，吩咐众人：“查探有无通道回一楼，出去后再看此树。”
老仆与护院等人转过身，反正在此看不出个所以然，依言跟随沈渊走出客房。
外边走廊上，不多的石炭灰，向右延伸，一行人沿石炭灰痕迹，先往右行。
尚还没走多远，死士阿七抽了抽鼻子，疾冲十几步，俯身下来。
“少爷，地板上有血迹，出自与属下同来的死士，她的咒术正是凭血施展，血中甜香味属下还记得。”
沈渊沉吟道：“你循着气味追踪一段。”
死士阿七点头，人鬼之躯往前掠出。
其余人运炁提身，尽力收敛自身动静，前行的同时，分心防备四周。
仅几间客房的间隔，一行人赶到一茶水房前。
屋门半开，这间茶水房大过其他客房，内设一方小戏台。
房内阴气弥漫，尸臭味浓烈。
而在戏台左侧，两具躯体僵硬不动，一蓝衣一青衣，不远处，小半箱石炭灰翻倒在地。
死掉的二人，正是沈家护院。
两人尸身，门外之人只能看到大半截，还有小半截，似卡在戏台木板内。
六名护院在前，沈渊和老仆等人在后，先后迈入。
走近些发现，戏台左侧木板破开几块。
两护院部分身躯，挤进了戏台的台子下。
“奇怪，他们这副匍匐之姿，像是自己爬进去的。”
“少爷，此二人中了魅惑咒术，是被媚儿驱使着入内查探。”
方脸老仆与死士阿七，二人先后说道。
在阿七猜想中，媚儿中了“遗忘咒鬼”的咒术，不知不觉来到三楼。
或是遭遇了第二咒鬼与阴鬼，还遇到沈家护院，便一起逃进了这茶水房。
沈渊只觉此间恶臭，手指两护院尸身。
“拖出来，察看二人如何死的。”
两名青衣护院上前，拽出两人尸身。
背部不见任何伤势，将二者翻身过来，顿时两张灰白面孔，呈现在众人眼中。
扯开衣袍，再一看尸身脖颈、上身，皮肤青筋暴露，惨白无血。
“被抽干精血阳气而死，阴鬼所为，既是那位失踪死士驱使，她自己又去了何处？”
黄老出言的同时，将灯笼探入戏台下。
灯笼伸入半尺，其中黑暗被光亮覆盖。
只是伸出一半的手臂，却是僵住了，两边其他人俯身看去时，眼角齐齐一跳。
目光落入戏台洞口，戏台下方的地板中间，隐约酝酿着一团黑色。
他们才从二楼上来，哪会认不出。
黑沉无光的黑色，四五尺见方，如一凹陷下去的黑洞。
不出意外，这是一处小空间入口。
“鬼物许就是这般害完人，躲回了小空间，此处缺口在变小，可能打开有一会儿了。”
黄老缓缓将灯笼往回收，担心灯光惊扰之下，引出鬼物。
其余人打量几眼，心中推测更多。
之前疑心此处除了鬼物，另有打开小空间缺口的妖物，但境界不会高，极可能是一境。
若所料不差，此种缺口放置不管，不会存在太久。
眼前这处，在他们来之前就已打开，眼看着一圈圈缩小，正自行合拢。
“少爷，不能干等它合拢，既然用活人试过，确能通行，这回不如趁着机会，入内查探紫玉楼鬼物根源。”
“料想此地鬼物也就一境，我等数位一境后期，入内查探，大有机会找到其他出口，说不得还能摘取阴树灵果。”
年纪最长的白发老仆，与一陈姓老仆，两名老仆一唱一和，还有意提到灵果。
沈渊沉着脸，不得不服。
这两个老东西对沈家二老爷，可谓赤胆忠心，只是老东西不怕死，他可不想送死。
当下外边街上，阴树显现，必然会吸引各方势力。
即便真要闯一遭小空间，起码得等其他人去开路，不然他们打头阵，九死一生。
“时机不到，退离此地再说。”
沈渊语气不耐，说罢转身欲走。
然而他要走，似乎迟了些。
“呜呜……”
鬼哭之声，骤然在戏台下方响起。
黄老灯笼还未收回，黄光映照的戏台下，地板凹陷处，一张张灰白人脸浮现。
阴气森森的鬼脸之后，腐烂手臂、水肿溃烂的躯干，阴鬼整个往外爬。
“不好。”
黄老抛下灯笼，运炁暴退。
屋子内阴气激增，其余人脸色顿变，乌金兵器纷纷出鞘，一边抵御阴鬼，身形一边往门外倒退。
护院之中两名三脉，仅仅是因出刀稍慢，一个破绽，被十多头阴鬼冲入体内。
大量阴鬼附体，二人脸庞眨眼间煞白，栽倒在地，身上生机飞快消退。
沈渊只扫了眼，就见好几十张鬼脸。
与在二楼的情况一致，缺口合拢之前，几十头阴鬼出来，下方小空间可能还有更多阴鬼涌出。
阴鬼后边，许就是咒鬼在驱赶。
他砍不到咒鬼，不想与鬼群拼命。
“拖不得，速用煞符。”
手脚被捆的李琴，尖声大叫，就属她最为恐惧。
沈渊冷哼一声，取出血色煞符，阴炁往符内一催，抖手将煞符打向鬼物。
煞符符纸之上，蜿蜒血色活过来般，散出猩红血光。
“轰隆。”
一道如长刀的半丈血芒，往前横推。
血煞正面切过汹涌的鬼群，撕裂戏台木板，犁向戏台中间的黑色凹陷。
戏台被斩开，其内景象清晰许多。
黑沉沉的凹陷之处，一硕大青色鱼头，一晃即逝，正是鱼头咒鬼。
就是它在驱赶阴鬼，逃得也快。
可此咒鬼再快，还是被血色元煞扫中，小半边青色鱼头撕裂而下，原地散为青色水雾。
与其被斩下的大腿不同，头部散开，其中忽地爬出十来只晶莹怪虫，每只指甲盖大小。
此虫落地乱爬乱啃，啃的却不是地板，啃咬之处，出现一个个黑色小洞。
见到如此奇异的一幕，逃向屋门众人，眼中大亮。
“芥空虫？”黄老一声低呼，身形欲折返回去，奈何被阴鬼逼退。
煞符固然厉害，且正中鬼群，可也架不住阴鬼数量多，前方还余下近三十头阴鬼。
“原来如此，此地打开小空间缺口的，并非钥妖，是小群芥空虫。”
“有人将此虫，养在了咒鬼脑袋内。”
四名元宝袍老仆摩拳擦掌，都清楚该异种的价值。
几双老眼死死盯着地板凹陷处，只要下一刻不再出现更多阴鬼，他们就上前一搏。
他们在犹豫，有人却直接掉头，悍然冲去。
在其余人愕然目光下，沈渊鬼化后，身上腾起骨白色阴火，双腿绽开血气，踏着步法，一闪掠进挡道的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