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星空如洗。
徐尽欢躺在紫竹之上仰望天空。
下方,被自己一剑五重劲给深深打击到的赵若曦正在挥汗如雨。
方才偷偷瞧了一眼,那双白皙稚嫩的手掌,已然被磨出了血印。
原本雪白光洁的玉颈之上,五道指印仍依稀可见。
宁采撷...
“喂,不必这么认真,我的剑术天赋,毕竟不是常人可及,你知道的。”
嗖!
侧头躲过一道剑气,耳畔传来三道由轻及重的脆响。
少女清脆的嗓音婉转动听:“少啰嗦!”
徐尽欢撇了撇嘴,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对方。
算算时间,师娘也差不多该来找自己了...
不多时,鼻间一痒。
他嘴角微勾。
睁开眼,一只光蝶正趴伏在自己脸上,挥动着翅膀。
“到后山来。”
说罢,已然转身飞入了高空。
“呦,我跟师娘清清白白,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呸!下作!”
徐尽欢从高处跃下,挠了挠鼻子道:
“公主殿下。”
“干嘛?”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独守空房的怨妇...”
“你...!”
赵若曦提竹欲打,徐尽欢则已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灵泉池中。
依旧雾霭蒸腾。
徐尽欢赤着身子,任由那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在背上来回游走。
“嘶...师娘,疼。”
“乖,忍一忍,师娘轻一点。”
可惜碍于角度问题,苑红绫没能看到逆徒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笑。
还是师娘好啊...
不像某些分不清前后的小姑娘,就只会嘴硬加阴阳...
片刻后,苑红绫手中的玉瓶空空如也。
而徐尽欢背上那大片的伤疤,终于淡化了不少。
看起来,就像是陈年旧伤一般。
“你呀你,为何如此不小心。若是当真死在了外头,师娘会内疚一辈子的。”
徐尽欢深知,相比于男人,女人才是这世上最会说谎的动物。
何况是像师娘这样好看的女人?
是以她的话,自己是半个标点符号也不会轻信。
“师娘待我恩重如山,若是不能替师娘分忧,我才该内疚一辈子啊...”
“油嘴滑舌。
对了,昨日袭击你师父的,究竟是何人?”
来了。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徒儿不知啊,只是若非有那人横插一脚,怕是我当真就没命再见到师娘了...”
苑红绫柳眉微蹙,徐尽欢则是话锋一转:
“不过关于那个女人,倒真被我听到了一些眉目。”
苑红绫眼睛一亮,赶忙催促道:
“什么来头?”
徐尽欢突然转过身,面露苦楚:
“师娘...我...我好像寒气入脑,头好痛,想不起来了...”
回想起昨夜在峭壁之上的荒唐,苑红绫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臭小子...你想如何?”
“尽欢办事不利,师娘...”
徐尽欢上前半步,轻声道:
“再罚我一次。”
饶是苑红绫自问,自己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
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升起两朵红霞,气得翻了个白眼。
片刻后,徐尽欢长长出了一口气。
“呼...师娘,我好像想起一些了。
我虽没能看到她的脸,却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望着眼前元气充沛的灵泉,徐尽欢突然感到很是遗憾。
可怜我那甄师弟。
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这洗澡水,怎么就死了呢?
下方,苑红绫含糊不清地催促道:
“快说。”
“您知道,师父对待病人,从来不问出身,对谁都是高高在上的。
我虽不知她姓甚名谁,却听得出其身份异于常人。
咦?
师娘你继续,我怕待会又忘记了。”
“此人与师父此番炼丹所救治之人,有着极大关联。
嗯...体力很好,异于常人。”
“就...这...些?”
徐尽欢无奈摊开双手:
“我也没办法呀!我在房顶足足蹲守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啊!
两人一直在修理床榻,完全都不休息的...”
砰!!!
话音未落,灵泉池中顿时炸起道道冲天水柱。
池子周围一时间飞沙走石,犹如山崩地裂。
徐尽欢悄悄收回兵器,咽了下口水。
高品术士一怒之威,竟恐怖如斯!
“宁采撷...”
苑红绫凤眸含怒。
她的眼神游离起来,整座后山风声呜咽。
徐尽欢不再多言,静静等待着。
他自问,哪怕这个女人现在看上去怒不可遏,像是恨不能将自家夫君生撕活剥。
但说不定下一刻,二人便噼里啪啪‘打’上一架,从此冰释前嫌,誓要杀掉自己这个从中作梗之人...
这类事情,自古有之!
是以,他只需要陈述事实,剩下的完全交给对方做主。
不添油,不加醋。
是他最后的体面...
“好一个宁采撷...出去一趟,招蜂引蝶便算了,如今更是胆敢直接带到老娘面前来!”
苑红绫青丝飞扬,已是杀意滔天。
“欢儿。”
“师娘请讲。”
“你师父在青阳县,有一处隐秘洞府...
方才他急匆匆离开,大概率是去了那里!我亲手画几张‘匿踪符’给你,再去替师娘探探风...
这一次,务必把那个贱人的脸,给我画下来!”
瞧着那张怒火中烧的脸。
徐尽欢心中讪讪。
刚才还在心疼自己的好徒儿,一眨眼就又要派人家去出生入死...
真有你的啊!
他要收回先前的话。
还是公主好,公主心机少。
嗯...至少暂时是这样。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提及,剩下的事情便容易许多了。
“师娘,只有匿踪符,怕是不够。
徒儿听闻,这世间尚有‘幻身符’、‘留影符’、‘天雷符’等...您受受累,多画一些,徒儿也好多些保命的手段...”
苑红绫完全没有推辞,只是点了点头:
“理应如此!”
看来,今日师娘是无心继续为自己‘化瘀’了。
徐尽欢摇了摇头。
好在自己正要找借口,去寻那姓宁的麻烦。
只是还需一点点其他的准备。
“师娘,徒儿还有一言...
为师娘办事,自是赴汤蹈火,可我若是走了,赵姑娘...”
苑红绫闻言抱起肩膀。
徐尽欢敏锐察觉到,灵泉池中的雾气消散,连池水都有结冰的趋势。
“想不到啊,老的是个负心汉,如今,就连小的也开始不安生了...”
徐尽欢只是挠挠头,不说话。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让步。
如此私密的事情,对方不会愿意让第三个人知晓,只要自己坚持,她一定会妥协。
僵持片刻,苑红绫见宝贝徒弟这副做派,只得无奈叹息一声:
“罢了,你只管去,有师娘在,还怕有人会吃了你的小相好不成?”
“弟子谨遵师娘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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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师娘,徐尽欢再次来到后山深处。
如今的他,手握一片青铜叶,等同于掌握了整座青鸾山的最高权限,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来去自如。
怎料刚一见面,一截树枝‘啪’地一下抽了过来,险些拍在自己脸上!
“小青,你干什么!”
小树苗一‘枝’掐腰,仰起脑袋:
“喜不喜欢姐姐的大树枝呀?”
徐尽欢:“???”
“说啊,想不想吃姐姐的大树枝,嗯?”
徐尽欢一脸黑线:“小青,你又在哪里偷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树苗明明没有表情,却是瞬间脸色一变,伸出手来:
“哼!不知好歹,叶子还我!”
“反正你宁可死掉也不肯用!留着干嘛!
下一次,姓宁的老头子再来三跪九叩,本小姐就大发慈悲,放他进来好了!”
“不是,小青,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