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止把秦墨吓了一跳，就连同时站在一旁的周怡和张秀英也是。

在之前的调查中，恶鬼李桂生应该是一个男人才对。

可为何在张建国口中，是一个女人？

不等秦墨再询问，张建国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婆娘常常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坐在镜子前自言自语，说什么你该死不死之类的话。”

“她说话的口气，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完全是一个陌生女人在说话。”

“然后我就想起来了，分明是那天陆小哥破煞的时候，从脏东西身上发出的声音。”

“这个镇子里没有多少有本事的人，陆小哥算那么一个，可惜当天就被脏东西给缠死了。”

秦墨深吸了一口夹杂着香火纸钱味道的冷气，随后道：

“张大叔，你确定没有听错，朱大婶的声音不是陌生男人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

“不会错的，老汉我虽然老眼昏花，但也算吃了这么多年饭了，什么调子还是能品出来的。”

“我听着就是个细伢女娃的声音，那调子很轻，不会超过十八岁。”

张建国说完，秦墨如遭雷击。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严谨的推测恶鬼身份，几乎是在数次死里逃生后，才一点一点确定了恶鬼真名叫做李桂生。

可现在，正当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却被告知名字错了。

恶鬼根本就不是李桂生。

这一刻，秦墨心脏一沉，大脑不禁有些眩晕起来。

原来恶鬼一直都把自己玩弄在鼓掌之中。

看似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只差一层窗户纸就能捅破，实则却是越来越远。

深深地挫败感在秦墨心头萦绕，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再去调查，就仿佛前方有一团迷雾在遮掩自己的眼睛，使他看不清真相。

夜风越来越大，把周围燥热的空气染上了一丝阴冷。

张建国举着烟枪，吧嗒吧嗒吸了几口，赤红色的火星冒出，随着阴风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漩，最后轻轻落下，仿佛是被人接住一般。

呛人的浓烟越冒越多，张建国那深凹进去的浑浊眼珠渐渐转动起来。

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好像在和前面的空气说话。

“你说你要走了？”

“也好，这样就不用再遭那罪了。”

如此古怪的行径，让站在一旁搀扶张秀英的周怡顿感毛骨悚然。

她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院子空空荡荡，除了一口老井外什么都没有，耳边只有雨滴敲打在窗户上啪嗒声。

张大叔在和什么东西说话？

空气？还是......

周怡的后背冒出一股凉气，她不敢继续往那个词眼上想，毕竟自己的身后就是灵堂。

“我知道，家里的事情都会安排好的......”

“还记得当年我刚做上猎户，跟着你家老爷子出去打秋猎，他就是看我精神头足，才把你允给了我......”

“人这一辈子啊，也就眨眼的事，我在你面前神气了一辈子，今天你走，我就依着你一次......”

“你放心去吧，也用不了几年，我就去找你了......”

张建国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半天，他那浑浊的眼珠最终在烟枪熄灭时，黯淡了下去。

这时，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从身后响起，打破周围的宁静。

是吴卫国口袋里的行动电话。

听到电话铃声，秦墨从迷惘中醒来，几个人齐齐把头转向吴卫国。

“这么晚有内线打过来，该不会是？”

吴卫国隐隐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他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

“喂，你谁啊，我是吴卫国。”

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紧张的声音：“吴局长，情况不好，您赶紧回来一趟。”

秦墨听着外放的声音，眼底划过一丝警觉。

“是负责整理资料的小王，刚刚他突然把你调查李桂生的所有资料全都烧掉了。

对方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是慌张，甚至还夹杂着明显的惊恐感。

“小王烧完之后，他就，就猝死在了楼下大厅里！”

“什么？猝死案又发生了？”

“是的，我们刚封锁现场，现在就等你回来了。”

“好，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吴卫国刚准备离开，秦墨一只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调查的资料有备份吗？”

“治安局系统有。”

“嗯，那你先别回去，在这里跟我等到天亮。”

秦墨声音异常冷静说道。

“可是秦代表，我们......”

“你现在回治安局，必死！”

这句话让吴卫国心脏猛地一跳，尽管他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但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告诉他，眼前这位年轻的代表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不对劲了吗？”

秦墨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补充说道：

“去查李桂生的只有你一个人，我没有通知第二人调查，刚才打电话的民警是怎么知道小王烧了你调查李桂生的档案的？”

“更奇怪的是，今天大部分警力都已经调出来了，连值班人员都不够，哪还有警力封锁现场？”

“冷静思考一下，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把你诱骗回去。”

秦墨话音落下，吴卫国此刻后背已然渗满冷汗。

对啊，现在仔细一琢磨，刚才的电话的确哪哪都不对劲。

“秦代表，如果说现在恶鬼真的在治安局，那我放在系统里的档案会不会也会被他删除销毁？”

“不会，这只恶鬼来自上个世纪，在她的意识中是不知道有电脑这种东西，即便知道了也无法操作。”

“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附身，操控被附身的人打开电脑删除销毁文件，不过值班民警的权限无法访问你的后台。”

李桂生调查到现在，按照道理来说，在知晓连身份都搞错的情况下，之前调查的资料对于恶鬼应该也是错误的才对。

可他为什么这么急迫的想把吴卫国骗回去？

秦墨脑海中在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突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一个看似不可能，却是最近事实真相的情况。

“在吴卫国调查的档案里，有关于恶鬼真正的身份资料，所以她才这么急迫的想要把他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