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设雅致,一张白桦木桌摆在正中,上面摆放着三道菜肴和一碗热汤,还在腾着热气。
杨长青正在与许小薇正在享用着平凡的晚宴。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摄入太多的普通食物了,但是毕竟许小薇喜欢为他做饭,他也不想辜负他的好意。
对坐的许小薇伸出素手夹起一块炖得酥软的肉骨头,自然地往他嘴边凑来。
杨长青会意含笑张口,任凭娘子将肉投喂进他口中。
肉香浓郁,肉质软嫩。
咬上一口,便觉软肉在口中炸开,味道不腥不咸,还有着淡淡的清甜味,可谓是相当不错。
“薇薇的手艺又精进了。”
杨长青笑着夸奖道。
这时,杨长青怀中的传信符响了,说让他过去一趟。
杨长青面色一正,这是他十九伯的给他的传信符,此时传信恐怕有什么重要消息要告知与他。
……
杨守诚院内。
“不知十九伯突然找我是有何事”,杨长青先是一礼,才问道。
“长青啊,青木坊市的二阶阵法出问题了,有一处阵基被人给破坏了,大阵至多只能再坚持三日便会崩溃。”,杨守诚面色严肃道。
“什么?”,杨长青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嘶吼声,只觉背脊有些发凉,但却迅速冷静下来。“十三伯应当是已经有安排了吧。”
他见杨守诚虽然面色严肃,但是却也没有慌乱之色,便是知道这位长辈应当是有应对办法的。
而且在坊市里他也还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二阶阵法将破的风声,这恐怕是一个属于坊市上层才知道的秘密。
杨守诚见杨长青处变不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明日,坊市的最后一艘飞舟便会启航,我身为杨家的一员,他们给了我些个名额,我可以给你三个名额,明天一早,来我这里集合。”
杨长青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那……这坊市里其他修士们呢?”
“飞舟载重有限。”
在这一刻,许许多多的身影自他脑海中浮现,有老王的,有姜云山的,有许小薇父母的,有邻居两姐妹的,还有百货楼赵掌层的,他与这些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经历的种种仿佛还在眼前。
可在明天之后,便再也不会再见了。
念至此,杨长青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有筑基修士坐镇,便万无一失吗?”
“阵基会受损,所有人都未曾预料。”杨守诚叹了口气,“明日,坊市和青山宗的筑基老祖也会一同离开。”
……
清冷的街道上,初春的风扑打在杨长青的脸庞上,带来丝丝凉意,将他从惆怅之中吹醒。
他在青木坊市生活了十六年,说这里是第二故乡也不为过。
三日过后,这里的一切,都将淹没在尸潮之中。
到底是谁破坏了阵基?是谁要置这坊市周围的数万修士于死地?
杨长青心中一阵烦闷,但是他已经不能再想这些了。
他必须为明日的离去做准备。
他能够离开这里,多亏了十九伯,否则他的下场将与坊市众人无异。
而且他十九伯给了他三个飞舟名额……
自己肯定要占一个,第二个便是他娘子许小薇,那最后一个给谁呢?
许小薇的父母在坊市之外,如今已联系不上,暂不考虑。
就算是如此,他想给的人也有不少,但是却只有一个名额。
杨长青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姜云山的医馆这里,医馆依旧大门紧闭。
在墙外伫立良久,终究还是没有翻墙进去,只苦笑摇头,“姜前辈,我欠您的一百块灵石,看样子是没法还了……”
……
王大河家中。
“长青,你这么晚过来的,是有什么急事吗?”
杨长青面色严肃道,“王哥,我明日便要离开坊市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名额,你想要我带谁离开?”
“那我恭喜长青回归家族,祝你在杨家修炼顺利,仙道长青。”老王笑道,“名额,你自行决定便好,相信不少修士都愿意随你同去杨家。”
老王一时间只是以为杨长青是来道别的,顺便问问要不要带个侍从,毕竟以杨长青的制符天赋,回归家族后地位应当不会低,有个侍从也是正常。
杨长青没有接话,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老王。
这时候老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觉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他沉默许久才苦笑道,“真的只有一个名额吗?”他知道自己不该奢望,也知道这是得寸进尺,可是……
“哎,我明白了。”。”老王颤颤巍巍的伸手一礼,“明日一早,我在你家门口等你,还望道友……容我思量一晚。”
……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鱼肚白,曙色未明。
杨长青便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和薇薇一起赶往杨守诚的住处。
他一开门,便见老王已候于门外。
他面容憔悴,脊梁似被压弯,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身旁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紧紧拉着老王的衣袖,小脸上满是不舍。
这是老王的小女儿,王心芸。
“长青,麻烦你……带我的女儿离开吧”老王声音粗哑,“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她跟着你,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说着,他还将一个储物袋递给了杨长青。
杨长青本想推辞,但老王的手如同铁铸般坚决,就是不肯收回。
杨长青无奈,只好收下了这个储物袋。
与老王告别后,杨长青让许小薇牵着王心芸走出院门。
老王看着杨长青三人离开的背影,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似卸下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他思虑了整整一夜,不是没想过自己随杨长青离去,若他能活下来,仍是家中的顶梁柱,儿子在青山宗的道途也会顺畅很多。
可他也正是这个家的支撑,他修为最高,常年和妖兽搏杀,战力远胜坊市中那些缺乏实战的修士。
若他抛下妻子幼女一走了之,留下她们二人独自面对尸潮,她们将必死无疑。
他也狠不下心,将那个喜欢黏在自己身边叫‘爹爹’的小女儿丢在绝地里。
老王眼神重新坚定起来,他挺直脊梁,大步迈向家中。
他是孩子们的爹,是一家之主,是家中的顶梁柱。
若有什么危险,自当由他先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