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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一片混乱。

冯荷兰小脸通红,凌乱的趴在冯常胸膛,食指在胸口画着圈圈。

“大牛哥……”

“什么?”

“经了昨夜的事,我觉着你心里藏着事儿,有些话憋着总归不好,你是我的夫君,我们是最亲密的人儿,你能讲与我听。”

“我怕……怕荷兰姐听了去会看轻我,会带着玉珠离开我。”

“你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

“那就得了,说什么胡话!你眼里我冯荷兰就是那样的人儿?”

“荷兰姐误会了,哎~”

“那有什么不能讲的?我是大牛哥的娘子,连身子都是你的,相公遇到了事,合该为你排忧解难,就算我什么都做不到,也当一个树洞听了相公倾吐,有些话说出来也就想开了不难受了。”

“是这样的……我抛下了他们几个,荷兰姐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十足的小人?”

“不!大牛哥是一个称职的相公。”

“为什么这么说?”

“大牛哥心中知道你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肩子上挑着重担,不能出了差池,不管外人讨论,我眼中大牛哥就是个称职的丈夫。”

“但愿吧。”

“大牛哥以为我在诓你?”

“不敢。”

“那就是有!话说到这里,我也与大牛哥讲几句知心话。”

“嗯。”

“也幸亏大牛哥知家顾家活了性命,我们的日子也过的下去。如果……如果大牛哥你真听了几个武人讲的江湖故事,明知身死还脑子一热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冲上去有了好歹,家里没了大牛哥,爹行动不方便,虎子读书没能成家,还有三妞与娘要照顾,本就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按了道理,我身为长子儿媳该接过家里的担子撑起一大家,但真到了这般地步,我会从小姐给的珠宝里留下一部分给娘,然后跟娘谈了和离的事儿,带玉珠回砖瓦房过我们娘两的小日子。”

“荷兰姐不会这么做的。”

“万一呢?”

“我知荷兰姐,没有万一。”

“那也是大牛哥安稳无恙才没有这个万一,所以大牛哥也该知道,一家老小都记挂着你,一个人到了外边,怎么也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外物都无所谓,人总要活着。”

“我听荷兰姐的。”

“嗯,你也别太伤心难过,说到底,他们三个就是外人。上山也不是我们求他们去的,命中合该有此一劫,不是在山上也在别的地方,大牛哥实在愧疚,我观红豆也康复差不多了,等卢俊义几个的后事办完,我们让红豆离开的时候,力所能及的分她点盘缠就是。”

“这……恐怕不妥。”

“大牛哥,这也是为了家里。她今日在祠堂当着乡亲的面杀了大鹏,村长是没有计较追责,可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迁怒你,别忘了爹娘三妞玉珠还有我,我们可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

“荷兰姐的话有理。”

“那就说定了。咱们也不是不讲人情的,红豆行走困难又是个女孩儿多有不便我也知道,村长明日不是要与附近几个村的乡长一道去县衙求了县令老爷派人除虎害吗?你提前问了红豆要去哪,与村长一道去了县里,找镖局的镖师问问,我们好人送到西,给了银钱让镖师稍上红豆一段,也是尽了力所能及范围的力量了。”

“我听荷兰姐的。”

“睡下吧。”

“我去灶房看看锅里有没有剩下的晚饭。”

“算了算了,让你折腾半宿,早不饿了。”

“是我的错。”

“哎,大牛哥你说,我这会不会怀上了?”

看着【家族成员】冯荷兰的个人信息一栏,“贤惠旺夫、福泽深厚”两个词条后,又多了一条“易孕体质”,冯常把系统抽取的词条赋予了冯荷兰。

他道:“可能吧?”

冯荷兰嘟了嘟嘴:“我看小姐怀上玉珠时候可吓人了,跟肚子里塞了个西瓜似的。大牛哥我有点害怕,也高兴,你知道为啥吗?”

“为什么?”

“你有了骨肉,再遇到危险了合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大牛哥能一直陪着我,我就高兴。”

“那荷兰姐可要遭罪了,生孩子很疼的。”

“疼也生!一年生一个!吃穷你们老冯家。”

“这可是荷兰姐说的,不许食言。”

“谁食言谁小狗。”

“不早了,荷兰姐快些睡下,熬夜对宝宝不好。”

“你还上心了,怎个那么巧,刚成婚就怀上。”冯荷兰不以为意,说道,“你说山上的虎精能说人言,这世上妖怪会不会很多?”

“应是不少。”

“兵患才过去没几年,又说有妖怪,世道真不太平。”

“是啊。”

“你练成了道长给的《灵应篇》,也就是说这法门是真的,你说我能不能练?”

“明日荷兰姐试试?”

“你教我!”

“那我可要手把手教。就怕我这半吊子水平,荷兰姐给练岔了。”

“不知羞,你总当着娘和玉珠的面占我便宜。”

“荷兰姐不要血口喷人,你大牛哥是正人君子,可不认污蔑之言。”

“允你做些一直想的过分的事儿。”

“荷兰姐说的真话?”

“骗你小狗。”

“谢谢娘!俺要吃奶。”说着钻进被子。

“滚去院里与黄狗睡去。”

“荷兰姐说话不作数。”

“汪汪汪~”

被踢了一脚,冯常顺势起身穿衣。

“你去了就别回来。”

“是如厕。”

“屎尿多,我睡下了,你回来不要碰我。”

……

……

推开门的刹那,冷风扑面。

也说不得多冷,心理因素更多一些。

满天夜色下,冯常脑中总下意识记起一张沾满鲜血的虎脸。

贩冰的生意先搁置了,

明日去县里总有三件事。

一:与县令言明山有大妖,请县衙派人除虎。

二:找个镖局问问有没有顺道的,经荷兰姐点醒,冯常也不放心让红豆一直住下去。

三:找了妙珠道长!请她除妖!

事一是为公,事三是为私。

与虎道人约定八日后进山坐而论道,冯常可没真打算照做,他把前者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绝对是一个潜在的危害,虎精不杀,他连睡觉都不安稳。

道号“武松”,本就是打虎来的!

如请动了妙珠道长,也算是变相的为卢俊义三人报了仇。

只是不知,妙珠道长是否还在县中。

饮下一瓢水,去了一趟茅房。

回房时,冯常偶有所感,口诵《灵应篇》进入了修行中的感气状态。

与头一次不同,之后的冯常再开始感气,无论怎么尝试,都不能进入刚修行时的上帝视角,但目光所及范围中,的确还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只见,阴风阵阵,一胖一瘦两个鬼差押着一队游魂自门前走过。

胖鬼差小心翼翼,看到了冯常,只当他是个普通人,没有在意,却是没感知到才遇见过一次的上仙,松了口气。

一列游魂队尾,冯常见到了卢俊义、方大同、张阿俊三魂。

昨夜,他在山中寻找过,没见到几人的魂魄,只能放弃。

如今相见,三人已是被鬼差拘走。

前头鬼差摇着阴铃,游魂都目光呆滞,如同痴呆。

从此经过,卢俊义见了院中人,被什么触动了一般,朝着冯常抬起了一只手。

“死人游魂就别再贪恋人间了。”

瘦鬼差拉了一把锁链,一队游魂都打了个踉跄。

直到他们消失在夜色。

冯常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三人。

能听你们骂我出口气,我心里也好受一点。

想通这点,冯常追出院子。

为时已晚,

有些机会就是稍纵即逝。

凡人的脚力怎能赶上阴差借道?

一直到村头,冯常都没能追上队伍。

望着夜色,好似在看他们的背影。

冯常喃喃道:“对不起。”

夜风吹拂,吹走了一声歉意,冯常落寞,他们该是听不到了。

……

……

前头,

夜风呼啸,枝头乱晃。

卢俊义、方大同、张阿俊齐齐驻足,耳畔好似传来一声“对不起”?

他们,

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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