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常承了情,收了礼。
田启贤办事麻利,不足一个时辰,盖了县衙印的宅邸房契,以及冯家村周边八百三十亩耕田的地契送到了冯常手里。
拿着一沓厚纸,
冯常心中恍惚,感觉不真实。
狠狠掐了自己脸颊,剧烈的痛感告诉自己,不是白日梦,是真的。
手中地契一张张看过去,冯常傻笑几声,两辈子头回发了大财。
这比王家厚礼更让他所喜悦。
同时,也衷心的感谢妙珠姐。
冯家承了妙珠道长天大的情分!
冯常抱起了玉珠,原地转圈,并在小妮子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停下后,说道:“小公主!以后三妞要是敢欺负你,和爹说,爹给你出气。”
“爹,晕。”玉珠小脑昏昏。
冯常揉了揉玉珠的小脑瓜,说道:“是爹不对,爹下次注意。”
三妞两只拳头交替,来回砸着冯常的左右腿:“大哥偏心!该我了!”
玉珠抱住冯常的脑袋,吧唧在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爹,我还玩。”
“不晕了?”
“不晕!气死三妞姑姑。”
“那爹带你去集市买吃的,不给三妞买。”
“爹爹最好啦。”
“不许和你娘说,不然你娘要教训爹爹又给你乱买吃的。”
“好~”
田启贤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今晚之前,我会把挑好的仆役,用得上的家具床被都送到府上来。”
冯常谢道:“麻烦田管家了。”
“不麻烦。”田启贤临走,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冯先生今天是要回冯家村吗?”
“对。”冯常点头道,“我爹和虎子会留下来,我回家给娘和荷兰姐说这个好消息,要在县里住下,老宅和砖瓦房里堆的王家送过来的谢礼还有一些老物件,也要都搬过来。”
田启贤说道:“那我明日多带些人去冯家村好了,帮了冯先生搬家。”
受了大礼,再推三阻四反而不美了,冯常没有推辞,说道:“那又要麻烦田管家了。”
“冯先生客气,都是分内之事。“田启贤笑着拱手,“待贵府安顿妥当,在下定当备薄礼前来道贺乔迁之喜,届时还望先生不弃,容我讨杯乔迁酒吃。“
冯常放下玉珠,拱手回礼,爽朗笑道:“田管家说这话就见外了!何须带礼,乔迁之日,你赏光过来,冯常到时定要备上几坛好酒,与田管事畅饮。“
客套几句,田管事告辞回了周府,走前留话,等了宴席结束,会送了冯家二郎与挑选好的丫鬟仆役一同过来。
玉珠想着去市集买好吃的,扯着冯常的裤腿摇了摇,说道:“爹,我要吃糖葫芦,不给三妞买。”
冯常答应:“好。”
转过头,冯常对老冯说道:“爹,我带玉珠出去转转,你要不要一起出去?你现在恢复不错,也该多练练走路,慢慢脱拐了。”
冯春东坐在凉亭里,手上拿着写有冯常二字的一沓地契,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们去吧,我要多看看,多缓缓……多看看,多缓缓。”
冯常也能理解老冯的心情,穷了大半辈子,突然时来运转发了大财,是该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也不强求。
就抱起了玉珠,去了集市。
三妞自然跟着。
别看玉珠嘴上说买东西不给三妞,全家就属她俩关系最好,形影不离。
左手抱着玉珠,右手牵着三妞的手。
走了两刻钟到了最近的商业街,路口一片宽敞的区域,里三层外三层聚满了人。
“各位大叔大婶大爷大妈们,看看八岁孩子腰上的功夫了,来练起来。”
人群里,有男人的吆喝声。
玉珠被抱着,看的远,指着人群方向,说道:“爹,这是在干什么?”
“卖艺的吧,要不要去看看?”冯常说道。
“好。”
玉珠与三妞都感兴趣。
冯常右手抱起三妞,找了人群的空隙,见缝插针到了最里头。
就见,
人群围着的是一片空地。
空地上,
一个黑衣缺牙老汉费力的吆喝着,他身前,搭了一块不算高的小木台,台上一个八岁女孩表演着真功夫。
在老汉一声“走”字后,女孩儿双手高举,向后下腰。
等了双手撑地,两条腿高高举起,撑在了半空。
“好!”
“厉害。”
“彩!”
“……”
人群声浪交叠。
老汉又道:“孩子是初学乍练,感觉好您就给拍拍手。”
掌声响起,
氛围被带动起来。
引了更多的人来观看。
“嘿,老汉儿这还有一手绝活,人送外号变脸王,各位看客要感觉精彩,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一个人场,先谢谢了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们。”
撂下一句话,老汉站上了木台,就见他动作慢扭,忽的一下,手臂在脸前擦过,原本黝黑老态的脸上带上了一张面具。
与冯常前世的变脸极为相似。
但脸上油彩画的更加复杂,也更逼真。
瞅着唬人。
老汉几次挥手遮脸,放下手后,都能换上一张面孔。
让人目不暇接,频频叫好。
又是一次变脸,老汉脸上换上了一副大红威严的面孔。
冯常猜测,这是火德星君?
老汉动作不停,自地上拿起一个坛子,吨吨吨吨吨几口下肚,打湿了一片衣领子。
冯常站的近,闻得到气味,这是酒。
老汉放下了坛子,顶着火德星君的假面,鼓起了腮帮子,一个吸气胸腔鼓了起来,再吐气时,就见他口中喷吐出了熊熊烈火!
热感扑面,冯常转身护住了三妞和玉珠。
但,
身体没有灼烧的感觉。
再回头时,就见老汉恢复了本来面貌,拿着铜锣收起了赏钱。
吞酒吐火。
冯常看的清楚,老汉没有调动周遭火灵,那口火不是法门。
障眼法?
或者说,
是更高级的法门,
但冯常看不出端倪。
他心中好奇,
想问个缘由。
却有人早先一步。
“接着!”两个县衙的差役挤进人群,其中一个扔给了老汉的铜锣中,一吊子钱,听声音足有百文。
“谢谢爷,谢谢爷。”老汉连连道谢,转身要收拾行李,结束表演。
被赏钱的差役拦住:“慢着!”
差役上前:“老哥,我这钱给了,你这脸是怎么变的,火是怎么从嘴里吐出来的,把绝招露一点出来,给大家开开眼啊。”
老汉赔笑道:“差爷,技不外传海不露底,千两黄金不卖道,十字街头送故交,各位差爷高抬贵手,金盆打水银盆装,差爷原谅,原谅。”
“拿了赏钱不肯露底,老家伙不仗义。”差役骂了一声,“把赏钱还回来吧。”
“这……”老汉一愣,叹了口气,还是把铜锣上的一吊钱还了回去。
差役接过,拿在手里颠了两下,听着清脆,故意道:“不对不对!老子刚才给的分明是是三串!余下两串你也该吐出来。”
老汉皱眉:“差爷诚心拿我当猴耍?”
“就是了,如何?我想看个底细,你也该识趣一点,让大家也乐呵乐呵不是。”差役冷淡的说。
“狗差!我爷爷的绝招传男不传女,传里不传外,连我都不传!除非你们给我爷爷当孙子,不然凭什么说给你们?”女童两手撑腰,怒喷一气。
老汉一听,坏事了。
两名差役如同被冒犯,当即就要拿了二人回县衙:“小东西,到了牢里再这么犟!”
老汉激动。
冯常认出了其中一名差役,之前虎精作乱,被县令派去了冯家村驻村护持村民,好像姓江?
冯常道:“江捕快,人不肯露底就要拿了人下大狱,这不合律法。”
江姓差役回过头,就要看谁要坏了自己好事。
见了是冯常,脸顿时垮了下来。
街头卖艺的,也就是看着奇妙,却是下九流,得罪也就得罪了。
冯常不同!他是真跟了道长学了仙法的,前几日县里传的沸沸扬扬,冯常在上杭王家除邪灭祟,王家备下了厚礼,南山县可以说人尽皆知。
江捕快也有耳闻,他是不敢得罪这样一号人物的。
当即赔笑道:“不想冯先生在这,冒犯了先生雅兴,勿怪勿怪,我二人也是和这老汉开个玩笑,不是真的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