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衙署在暮色的笼罩下,透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青铜獬豸在黯淡的光线中泛着冷光,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戒备。
李纲大步踏入堂中,解下那沾满雪粒的猩红斗篷,雪花簌簌落下,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堂下众将。
东道总管胡直孺正与都统制王渊低声交谈,这位年过五旬的文官,虽已历经岁月,但在舆图上勾画的手势,仍带着担任少宰时的干练与果决。
“报!金军前锋已过考城!”
一名斥候裹挟着凛冽的寒风,如同一支利箭般冲入大堂,甲片上凝结的冰棱受震簌簌坠落。
韩世忠迅速接过军报,疾步上前呈上,说道:“末将派人探知,这次率军攻打应天府的仍是四太子兀术。”
都统制王渊听闻,猛地起身,身上玄铁甲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惊心的声响。
这位出身西军的悍将,眼中闪烁着怒火与战意,指着沙盘大声说道:“良臣,这次要让兀术有来无回!”
韩世忠,字良臣,是王渊手下第一悍将,所以王渊才会这么喊他。
侍立在后方的韩世忠立刻抱拳应诺。
胡直孺神色镇定的说道:“下官已紧急征发两万民夫,沿着护城河加筑羊马墙二十里,以增强城防。”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粮册,有条不紊地汇报,“城内廪仓存麦十五万石,盐三千担,即便金军围城百日,也能勉强维持。”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说完,“报——!”
又一声急报如重锤般打断。
一名浑身是血的探子踉跄着栽倒在地,艰难地说道:“铁浮屠距城三十里!沿途村落...尽屠...”话未说完,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岳飞听闻,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周身散发的杀气仿佛实质化一般,案几上的油灯在这股气势的激荡下明灭不定。
城头望楼突然钟鼓齐鸣,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
兀术亲率三千铁骑,如鬼魅般踏碎晨雾,出现在应天府的城墙外。
紧随其后的是两万步兵,斡离不这次也算下了血本攻打应天府。
金人这次围城大军,超过上次的数倍,雄壮威严的军容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城上守军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等到金人步兵大军赶到,很快就布好了攻城阵势,开始攻城。
“放弩!”王渊声若洪钟的怒吼,瞬间震醒了有些呆滞的士卒。
三弓床弩的绞盘在士兵们的奋力转动下,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丈余长的踏橛箭离弦而出,竟带起一阵音爆。
金人的步兵战阵早已做好防御,攻城方阵继续推进。
方阵后面的兀术,手持狼牙棒,遥指城楼,狂笑道:“破城后三日不封刀!”
李纲在瓮城亲自督战,眼见云梯如林立般挂上城墙,金兵如蝼蚁般向上攀爬,他突然夺过鼓槌,猛击战鼓,大声吼道:“浇金汁!”
刹那间,数百口大锅同时倾覆,滚烫的粪水混合着熔化的铅锡如洪流般泼下。
金军顿时惨嚎连连,纷纷坠下云梯,皮肉在青石上烙出一道道焦痕。
李纲的官袍溅满了血污,但他依旧镇定自若地调配着民夫,高声喊道:“伤兵抬往慈幼局,箭簇作坊昼夜不停!”
北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包铁城门在攻城椎的猛烈撞击下,渐渐裂开一道缝隙。
北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包铁城门在攻城椎的猛烈撞击下,渐渐裂开一道缝隙。这道缝隙,仿佛是悬在应天府军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人心头一紧。
韩世忠见势不妙,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立刻率军飞驰而至。
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城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此时,金兵的攻城椎再次狠狠撞来,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缝隙又被撕开了几分。
韩世忠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上!绝不能让城门被攻破!”
说罢,他便亲率士兵冒着敌人箭雨,使用夜叉檑撞击金兵的攻城锥。
夜叉檑是一种带有铁刺的巨型滚木,用绞车悬于城门上方,可以反复撞击攻城锥。
在韩世忠的英勇指挥下,金兵的攻城锥终于被撞断。
然而,城门受损严重,仅凭夜叉檑,虽暂时阻止了城门被攻破,但并非长久之计。
李纲当机立断,立即派人召集城中的工匠和民夫,加固城门。
早已做好准备的工匠和民夫们扛着粗大的原木、厚重的铁板以及各种工具,来到北门。
李纲指挥城门的加固工作,他高声喊道:“大家听令,先将原木横在城门之后,用绳索紧紧捆绑固定,增加城门的支撑力!”
工匠和民夫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齐心协力,将一根根沉重的原木抬起,艰难地横放在摇摇欲坠的城门后方。
与此同时,另一队工匠迅速将铁板加热,然后用大锤将其钉在城门的缝隙处,试图将缝隙填补起来。
炽热的铁板与城门接触,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腾起阵阵白烟。
然而,金兵并不打算给宋军太多时间加固城门。
他们看到宋军正在抢修城门,立刻加大了攻击力度。
城墙上的金兵更加疯狂地攀爬云梯,试图分散宋军的注意力;而城下的金兵则继续换上撞车继续攻城。
“放箭,压制金兵!”
韩世忠一声令下,宋军弓箭手迅速转身,朝着城墙上和城下的金兵万箭齐发。
一时间,箭如雨下,金兵纷纷中箭倒地。
但金兵的攻势依旧不减,不断有新的金兵涌上云梯,继续攀爬。
与此同时,李纲也在争分夺秒的抓紧时间指挥工匠和民夫加快加固城门的速度。
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城门的缝隙被成功填补,原木也牢牢地固定在了城门后方。
城门虽然依旧带着战斗的伤痕,但总算是暂时稳固了下来。
李纲看到城门加固完成,心中松了一口气,“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如同一块黑色的幕布,缓缓落下,笼罩了整个战场。
金兵暂时停止了进攻,退回营地。
应天府的军民们则抓紧时间休息,同时加强戒备,准备迎接金兵下一轮更加猛烈的攻击。
深夜,岳飞单膝跪在军帐前,神色坚毅。他再次请命想要夜袭金营。